双向暴露(七)

    今年的中秋是大燕这几年来最红火的一次,除宫中装点之外,楚檀汐还下令在上京城挂彩幡花灯,暂停宵禁,外邦的来访亦让上京城多了许多胡人面孔,万邦来朝的大燕在这几日可谓是热闹非凡。

    许君韶可谓是宫里最兴奋的人,他对自己不能去宫外游玩感到十分遗憾,只能在宫里看些新鲜玩意。

    宫殿华灯初上,大燕周边互通有无的番邦几乎都前来,其中以北狄和南疆最和大燕实力相当,虽然偶有骚动但也无伤大雅。

    楚檀汐牵着许君韶的手来到高堂,许宸奕和崔长青一个作为内侍一个作为近臣,被安排在了就近的位置,左右相对,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便各自撇开眼神。

    “众位入座吧,循我大燕之礼,中秋之宴不必拘束,赏月吃酒才是美事,朕登基不久,如有招待不周还请海涵,各位请便。”

    许君韶开口,他年岁虽小,楚檀汐却还是想锻炼他,让他来撑场面,若是被针对了楚檀汐才会再说话。

    许宸奕同大殿所有人一般作揖,这才入座,从他的视角看向许君韶,小人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桌下的小手还攥着衣摆,他的嘴角不经意含上了笑容,做到这样,他觉得已经足够了。

    宫宴初开,舞女涌上大殿翩翩起舞,大殿歌舞升平,殿外明月高挂,宴席过半,许宸奕注意到楚檀汐一直照顾着许君韶。

    小皇帝似乎并不乐意吃宴席上的东西,无论楚檀汐拿着什么在他耳边小声问,许君韶都只是摇摇头,楚檀汐干脆放下手中的金箸有些无奈。

    许宸奕目光移到桌案上还未动的螃蟹,他默默拿起手边的工具,熟练地拨出了一整只蟹肉,转身递给身后的宫女。

    许宸奕嘱托道:“低调拿过去给娘娘和陛下,告诉陛下吃一些垫垫肚子不至于一会太饿在外邦面前发晕。”

    宫女应下端着一碟蟹肉递送过去,低声重复了一遍,许君韶犹豫一番,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尽管如此许君韶吃的还是很拘束,他每次只吃一小口,仿佛是在担心自己吃相不好。

    楚檀汐向他投来目光,颔首微笑示意,许宸奕拿捏得很好,也只是颔首回应,然而这一切都被崔长青看在眼里。

    崔长青目睹了一切,重重放下银箸,抱着胸冷哼一声,全然没了吃宴的兴致。楚檀汐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他身上,她还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大殿忽然传来了北狄使臣豪迈的声音,女人这才转头看向使臣。

    “哈哈哈……早就听闻大燕的皇帝年岁尚小,如今看来倒还真是,但令我意外的是,大燕的皇帝小小年纪倒是乖巧懂事得很。”

    那人身形粗鲁,眸子里带着几分轻蔑,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许宸奕目光移到那人身上,这人他有点印象,他在位时前来拜访的也是这人,名曰赫连,只不过那时候他没眼前这么嚣张,几年不见倒是多了几分凶悍。

    许宸奕自然不忘回想一番这人被打到狼狈而逃的模样,后来许宸奕驾崩后,这人居然成为了北狄第一勇士。

    楚檀汐淡淡一笑,乖巧懂事这个词用在一般孩子身上或许她还会温柔回应,但用在帝王身上,不免多了几分戏谑的语气。

    “赫连使臣说笑了,朕虽虽不比诸位年长,但论为君,却要比诸位有经验,朕的大燕国力强盛,实乃历代帝王励精图治,朕不求流芳百世,但求于国无愧于心,诸位若是看轻了朕怕是目光就有些短浅了。”

    许君韶开口不紧不慢,他刻意咬重了几个字音,话语听起来也没什么错处,只是他这小身板小面孔能不能镇住人还尚不知情。

    赫连轻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仰头灌了一碗酒,他放下空着的酒碗,眼神向对桌的南疆使臣示意一番,那人立马心领神会。

    “哎呦,各国使臣既然来访就不必伤了和气。”南疆的使臣捋一捋胡子笑着说,“只是这歌舞看腻了,在下不才,听闻大燕尤好剑术,特从我南疆带了位剑痴,为各位舞剑助兴如何?”

    楚檀汐眸光愈发冷淡,外臣持兵上殿本就不妥,如今提出来看似是缓和气氛,想来是要给他们下马威瞧瞧。

    许君韶默默看向许宸奕,许宸奕点点头,小皇帝这才开口:“既然如此,那便请上来吧!”

    楚檀汐看向身旁的小人,她眉头一皱,自是心中有所顾虑,默默偏头问道:“韶儿,若是有危险,你当如何?”

    许君韶闻言转过头看看楚檀汐担忧的眸子,目光又看向楚檀汐身后的许宸奕,男孩停顿一下:“那就劳烦母后,给沈侍臣一把剑,赌一把。”

    楚檀汐的手不由得搂上了许君韶的肩膀,她命人带着许宸奕去拿剑,许宸奕动作很轻并不引人注目,这一幕被崔长青看在眼里。

    崔长青心里不满,曾几何时他被允许持兵上殿,自从江臣相一事之后,楚檀汐便收回了他的权利,如今他倒要看看那个文弱的侍臣能翻出什么浪花。

    南疆的剑痴手持双剑在大殿里面随乐而舞,他出剑干净利落,剑招带风,进退合宜,许宸奕也默默拿着剑回到了位置,将剑放在桌案底下,看着殿下的剑痴舞剑。

    那剑痴转身之间,手腕一转,剑便随之一转方向,直指高座之上的许君韶和楚檀汐,一时间大殿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却没人出手。

    许君韶本能闭起眼睛抓住了楚檀汐的衣摆,小孩即便如此仍旧努力稳住身形不至于露怯,楚檀汐的手则是更加牢靠地握住许君韶的肩,平静地看着向她冲来的剑光。

    许宸奕的手拿起手边的剑,他起身以极其快的速度转了几个周身,一剑挡住了那人的双剑,三剑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许宸奕剑招一向带着杀气,剑痴一惊,连连被人逼退到了台阶之下,与高堂拉开距离。

    “娘娘,既然是舞剑,一人舞剑看着也无趣,侍臣算不上剑痴但也略通一二,一时间按捺不住,斗胆与人请教一二。”

    许宸奕的声音带这些沈景初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意气风发,明眼人却能看出来他的剑法完全压着这位南疆剑痴。

    楚檀汐这才开口:“哀家倒是没有意见,不知道南疆使臣可愿意?”

    南疆和北狄两位使臣脸色算不上多好,南疆使臣僵硬笑两声,只能道:“可以,可以……”说完便埋头喝酒,余光偶尔瞥向殿中斗剑的两人。

    那剑痴额头留下几滴汗珠,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轻松的模样,以及许宸奕手中的剑,是他平生所见最强,他心中清楚,眼前这人可能是碍于场合,并没有使出全力,如果使出全力,他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他的眼睛被许宸奕的刀光一闪,他招架不住,跪了下来,脑海中也有了答案。

    根本不可能。

    “在下认输,阁下,好剑法。”

    许宸奕的剑停在他脖颈一指远的位置,凌厉的剑风带起了他的发丝。大殿之内连敲鼓奏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恍若呼吸可闻。

    众人皆看着许宸奕居高临下一手支着剑,一手背在身后,他们有的人心知肚明那剑痴想干什么,但现下,无人敢说话,只有几人看热闹般喝下一杯酒。

    南疆的使臣脸色很不好看,他的目光停留在许宸奕身上,好熟悉的剑法……那人分明已经隐匿许久,莫非……那也不应该在几年的时间之内,分毫未老,甚至还年轻了几分。

    高坐之上的崔长青鼓起了掌,他刚才真的被那侍臣的剑法唬住了,他的掌声一时间成了大殿唯一的声响,不免有人向他看去。

    “好剑法,两位都是好剑法,只是中秋晚宴……舞刀弄剑的,多破坏气氛,还不如上点赏心悦目的美人更配着月圆美景。”崔长青的话一如既往的轻佻。

    “对。”许君韶吞了吞口水道,“二位比剑着实壮观,想来二位也累了,不如入座继续吃宴。”

    许宸奕转身作揖,回到了高堂,那剑痴亦灰溜溜地回到了南疆使臣的身后,跪在那低声耳语,大殿钟鼓之声又起,舞姬再次上殿献舞,一群人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

    “属下没用,没能完成任务,那人剑法属实厉害,平生所见,绝无敌手。”剑痴压低声音说道。

    南疆使臣轻哼一声:“不怪你。能接他这几招,算你有点本事。”

    剑痴闻言有些诧异,但也没再说什么。他甚至不敢坦白,若不是那人有意克制,十招之内,他必死无疑。

    夜宴结束,各使臣返回上京的驿馆休息,他们不会被留在宫内休息,以免徒生事端。有人喝得酩酊大醉,需要侍从搀扶才堪堪上了马车,宫中一时之间人走酒凉亦安静了下来。

    崔长青本还想同楚檀汐再说几句,却被常忠公公请出了宫殿,临走前他看见女人走向了许宸奕,心里更加不满,甚至多了几分恨意。

    许君韶摇摇摇摇晃晃的脑袋,他听了太久的雅乐,感觉脑中全然都是那绕梁之音,他同楚檀汐作揖:“母后,儿臣想在宫中转一转走一走,休整一二再回殿休息。”

    楚檀汐点点头:“常忠,陪着陛下。”她目送着常忠公公领着许君韶出了宫殿,大殿之内只剩她和许宸奕。

    “今日之事太过冒险,都不曾与哀家商议,许……沈景初,你好大的胆子。”

    许宸奕抬眸,眼神中却带着无辜,男人缓缓起身:“侍臣有罪,可否请娘娘去使臣殿中,让使臣请罪。”

    楚檀汐微微哽咽,也许,也该在这个时候,和他划分好界限。

    许君韶在宫内散步,凉夜习习,常忠公公担心小皇帝受凉,忙给人披上斗篷。

    “陛下早些回宫吧,夜里寒凉,若是陛下着了风寒,奴才也不好和娘娘交待。”

    许君韶走到了宫中一座偏苑,这里已经许久无人前来了,荒凉地有些骇人,小男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里是……?”许君韶问道。

    “哦,回禀陛下,这里原先是太后娘娘为妃时的宫殿,后来娘娘诞下陛下便去了长乐宫。这座宫殿先帝当时嫌它太偏就搁置下来了。”

    听闻母后父皇曾在这里,小皇帝迈步便走了进去,常忠公公拦不住,跟着走了进去。

    殿门禁闭,许君韶进不去,王德忠不知为何上锁,只好许诺若陛下日后还想再来,他就去找宫中钥匙。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二人看向那灌木丛。

    常忠公公速速护在了许君韶身边,大着胆子问:“什么人?还不速速出来!”

    许君韶刚想上前,就被王德忠护住。

    “陛下你且在这,奴才去看看。”说完他挽了挽袖子,向那灌木丛走去,往开一拔从里面钻出一个小女孩,一拳就要轮上来,下一秒就被王德海捏住脖子提了起来。

    “放开我!我错了!”小姑娘挣扎一番。

    许君韶跑了过来让王德海松手,他像观察小兔子一般观察眼前这个女孩。

    女孩的肤色很白,鼻头小小的,鼻梁却很高,一双杏眼正戒备地盯着许君韶,一脸视死如归,她个头不大,比许君韶还矮上一头,小姑娘整个人身体紧绷着微微颤抖,还不让王德海碰她。

    许君韶解下身上的斗篷给女孩披在身上。

    “晚上冷,你怎么穿这么薄就跑出来了?你是哪个宫的?”

    “这……”王德忠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早知道多拿一件斗篷了。

    小姑娘眉头紧皱:“什么什么轩……我不记得了。”

    她声音很好听,只是说话语调怪怪的,许君韶仅当是她年纪小,没有细想。

    “墨竹轩?”

    “应、应该吧?”小姑娘抠着脸颊,女孩紧蹙双眉,努力理解许君韶的话。

    “好!朕知道在哪,朕带你去。”说完他牵起小姑娘的手小跑了起来。

    常忠公公跟在后面嘱托两人慢一点,他还好奇这小姑娘什么来头,听到陛下的称呼竟然一点不露怯。

    二人来到墨竹轩,墨竹轩并未点灯,昏暗一片。

    “不必通传,我们偷偷进去,常忠公公你也注意隐蔽,不要让母后和沈侍臣发觉。”许君韶同王德忠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姑娘闻言,眼眸里有了亮光,她以为是什么好玩的,连忙附和:“偷偷,偷偷。”

    常忠公公抹了把汗,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目光一直盯在两个小人身上。

    许君韶探头探脑,确认墨竹轩无人,拉着女孩的手,从殿门溜了进去躲在屏风后面。

    “你真的是这个宫的吗?”许君韶问。

    小姑娘打量一圈昏暗的宫殿,她不认识这里,只好摇了摇头。忽然看向了桌案上摆放的长剑,女孩来了兴趣,兴冲冲跑过去垫着脚摸。

    她个头不够,蛮力上去那剑身便从剑鞘中滑落,直直就要批下来,许君韶见状将小姑娘一把拉到怀里捂住她的嘴,剑啷铛坠地,幸好两人没有叫出声。

    二人长舒一口气,小姑娘走过去蹲下身摸着那剑,还没摸到就被许君韶抓住手腕,毕竟这剑着实锋利,要是不小心割伤就不好了。

    女孩倒是毫不露怯,将许君韶的手松开,轻轻摸了摸剑身,然后抬头笑了笑:“好剑!”

    许君韶失笑,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这些。

    小姑娘起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朕?”许君韶一愣,“许、许君韶。朕今年正值垂髫之年。”

    女孩模仿着他的语调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记住,但她不理解那个年龄是什么意思,她又看向小皇帝。

    “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多大啊?”

    “母后说,女孩子的名讳和芳龄不能上来就随便问,不尊重人的。”许君韶开口。

    小姑娘甜甜一笑:“没事!你是好人,我交你这个朋友,既然我俩是朋友,就没有什么要刻意注意的。”

    许君韶闻言一愣,宫中很少有如他一般大的孩子,他接触的大多是宫外楚檀汐为他精挑细选的官宦才子,但哪怕是官宦之子,见了他也都是毕恭毕敬,以君臣相称,很少有人称他为朋友。

    许君韶刚要询问,忽然殿门打开,似乎有人进来。小皇帝慌忙拉着人在屏风后蹲下来看着进殿的人。

    许宸奕抱着楚檀汐从殿外进来,将她搁置在床榻之上,男人有些醉意,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屏风有两双眼睛正骨碌碌地看着他们。

    “娘娘的心中,究竟装着谁?为什么,侍臣撞破头,也无法进入娘娘的心。”

    “哀家真是疯了才会跟你回到墨竹轩。你醉了,究竟想做什么?”

    许君韶和小姑娘听不清二人的话,女孩拉了拉小皇帝的袖子小声发问。

    “那是你的爹爹和娘亲吗?他们看起来很相爱。”

    许君韶沉默片刻。

    “……是。”

    “真好啊,我爹爹也很爱我娘亲,他们也很爱我。”

    “嗯,他们也很相爱,也很……爱朕。”许君韶的目光盯着床榻上的两人,眼神里面有期许有渴望。

    父皇和母后,当初也是这般吗?

    “我想求一个答案。”许宸奕开口,“娘娘想要的、心悦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楚檀汐的脑海闪过了两个人,但很快都消散了,她自觉这两人,皆不属于她。

    她才是这世间最应该孤苦一人的存在。

    “只要不是先帝那般。”楚檀汐嘴角牵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哀家照单全收。”

    许宸奕闻言轻笑一声,他起身后退踉跄几步。

    “先帝,在娘娘心中,是怎样的人?”

    二人不再是耳边私语,话语清晰地传入了许君韶耳中。

    许君韶的心一颤,竖起了耳朵看着两人。

    母后和他说过,父皇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皇。

    楚檀汐坐直身子,将身上的大袖衫拉了上来,一步一步靠近,声音温柔却掷地有声。

    “他暴虐无情、自私自利、从来不懂如何爱人,他是一个只知道占有却永远不知道满足的——暴君。这般人,哀家从未爱过。”

    许宸奕的心头一阵刺痛。

    陡然,殿内屏风轰然倒地发出巨大声响,许君韶片刻听的认真整个人恨不得趴在屏风上,却听到了这般言论。

    许宸奕和楚檀汐的目光被吸引,二人看向屏风后出现的两个小人。

    小姑娘慌忙拉住许君韶的衣摆蹲下身子,许君韶却一动不动呆滞在原地。

    楚檀汐和许宸奕的醉意顿时消散,两人从未觉得如此清醒,他们点燃宫中蜡烛,诧异地看着许君韶和这小姑娘。

    许宸奕心中承认他确实是在装醉,企图试探楚檀汐真实心意一二,可这一刻,他却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装下去。

    对着许君韶那张从骐骥到失望再到迷茫的脸。

    楚檀汐心中后怕,她清楚自己刚才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此刻却甚至唤不出许君韶的名字。

    这便是她用心撒了几年的谎,粉饰太平的代价吗?

    许宸奕亦猜到了七八分,看着楚檀汐茫然的脸色,他看向两个小人。

    “陛下和……”他不知道这小姑娘是谁,瞧着小姑娘穿戴不算寒酸,总不能是宫中宫人的孩子。

    “陛下和这位小娘子,在此作甚?”许宸奕问道。

    许君韶强颜欢笑,声音有些哽咽辩解道。

    “朕在宫中意外遇到了她,她走丢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只说什么什么轩,朕以为是墨竹轩的,便带着她到这来了。”

    小姑娘躲在许君韶身后,点点头,眼神却没有露出害怕,只是多了几分防备。

    许君韶眼中含着泪,但他没有哭也没有质问楚檀汐刚才的话语。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楚檀汐开口。

    “我叫乌兰沁……”

    “北狄人?”楚檀汐微微蹙眉,没有听说北狄派来这般大小的女孩,怕是偷跑跟来不知晓宫宴何时结束,如今丢在这宫中了。

    许君韶闻言,含着眼泪的眸子都睁大了。

    “你是北狄的?中原话怎么说的这般好!”许君韶有些惊诧。

    “我娘亲是中原人,我自幼就学中原话,自然说得好啦!”乌兰沁甜甜一笑。

    “你娘亲,在中原是什么身份?”许宸奕开口。

    “我爹爹说,娘亲是中原的郡主,娘亲总和我说中原热闹,我就跟着来了。”

    许宸奕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眉心有些怅然,没想到那人居然在北狄活下来了,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真是造孽。

    楚檀汐瞥了一眼许宸奕的神情,他当初做的孽,如今都一一要报复回来了,只是……他死而复生无人相信,因果轮回怕是要到她的韶儿身上了。

    “罢了。明日让北狄使臣进宫一趟吧。”楚檀汐蹲下身,“阿沁和哀家走吧,想来这么久都没吃什么,夜已深了,也不好怠慢你。”

    乌兰沁看看许君韶,眼眸转了一圈思考一番,紧接着扑到了楚檀汐怀里。

    楚檀汐很熟练将小孩抱起来,她要比许君韶轻上一些,所以对楚檀汐来说绰绰有余。

    许君韶看着他的母后抱着乌兰沁离开,他独自站在许宸奕身边,却无法开口问关于父皇的事,他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许宸奕余光瞥向有些委屈迷惘的男孩,她知道楚檀汐不知道如何跟许君韶解释,只是想要逃避罢了。

    “乌兰沁是……”许君韶开口。

    “北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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