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马奴

    “除了大名鼎鼎的长公主,还有谁结亲能这般兴师动众的?”

    那男人瞥了一眼宁毅继续道。

    “听闻这事是陛下主导,甚至令画师描摹了数位适龄美男递到那位公主跟前。”

    “此番不过是相看上了而已,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那个对着长公主八卦高谈阔论的男人似乎又找回了场子,看着宁毅面带讽笑道:“怎么?凭你也想尚公主?”

    “不过一个小小的伍长,也妄想天上的天鹅了?”那男人嗤笑着道。

    这男人笑着,周围的士兵也跟着笑起来,似乎都在笑宁毅痴心妄想。

    宁毅用舌头顶了下腮,双拳握紧发出咯嘣的声响,却没有走上前去对那个男人的脸挥下去。

    那男人说的对,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够肖想公主的,所以……要一点一点地向上爬,爬到高位,爬到公主也不得不仰视他的位置。

    见宁毅不说话,那男人也觉无趣,又对着旁人吹嘘起来。

    “那位长公主再是个天鹅,却是个不守妇道的鹅。听说长公主府内纳了数位美男,还听闻夜御……就这种烂了的,白给老子也不要!”

    那男的刚还牛比哄哄地说着污言秽语,下一瞬就被人一拳击中面门摔出去一尺远。

    刚还侃侃而谈的男子,现在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周围一起听八卦的人也都收了笑,怔怔地看着宁毅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男人。

    待他们反应过来,要上前搀扶那男子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一把将来人推开,自己撑着站起身来。

    他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恨恨地盯着才收回拳的宁毅,张开嘴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他擦了把嘴,张口时牙上都浸着血,“宁毅,都是伍长,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宁毅收了拳头,站在那里冷硬地像一尊冰雕。

    “你不配提公主。”宁毅道。

    那男子撑着身子,摇晃着走到宁毅跟前,伸出手指狠戳着他的胸口。

    “怎么?你还真稀罕那公主?就那荡、妇除却身份,就那种浪荡的样子,便是上赶着给老子当妾老子都不待要的。”

    “嗷!”

    那男子痛喊出声,盯着宁毅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宁毅面无表情地折断他方才戳出的那根手指。

    “我说了,你不配提她。”

    ……

    都城。

    任烟行又与赵公子同游了几次,虽说这位赵公子长相好人品佳,可不知为何,就是让她提不起兴趣。

    她只道是赵公子沉迷书画,和她聊天基本上就是谈论各个书画大家或者是带着她研磨各种颜料。

    或许是因为总是这些话题,她感觉到无趣才对赵公子没有感觉的。

    为了证明自己正常,任烟行又带着俩贴身侍卫去了南风馆。

    结果是,无论是哪位绝色美男,她看着都是兴致缺缺,甚至是美男大跳薄衫舞依旧没法让任烟行提起兴趣,甚至无聊得打了哈欠。

    “完了,我不正常了。”任烟行捂住头痛苦地道。

    “殿下怎么了?可是头疼?”赤烟外旁边关切地道。

    任烟行摇了摇头,哭丧着脸道:“不是,比那个严重多了。”

    “我现在竟然对美男没兴趣了!”她哭嚎着道。

    赤烟的脸从一派担忧到错愕,之后再到深深的无语。

    “你怎么那个表情?这事真的很严重啊!”任烟行嚎道。

    想她浪迹仙界数百载,稍有姿色的美男,都会被她调笑一二。那些年混的真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每天都有新鲜的美男可以撩,日子过得也美滋滋的。

    可是现在呢?

    美男就在身侧,她就一丁点都提不起兴趣。

    这不是得了绝症是什么?

    “赤烟,你说本宫是不是不举啊?”任烟行耙着头发颓丧道。

    赤烟嘴角抽搐了一下,“殿下,您根本就没长那物什,又匡论举不举的?”

    “那本宫是得了冷淡症?”任烟行都要哭出来了,“那岂不是生活里就没了乐趣?”

    赤烟嘴角抽得更厉害,不过她是个称职的女官,无论内心崩成什么样,面上都会端庄得体。

    “殿下,这世上的乐趣又不止在美男身上能寻得的。”

    任烟行却根本就不听她说的话,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感觉,以至于系统提示增加好感度的声音她都没听见。

    ……

    二十军棍,棍棍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即便如此,宁毅咬着牙一声不吭。

    百夫长叹了口气,劝道:“宁毅,你小子就不会道个歉告个饶?”

    “那小子和校尉可是连着远方亲的,你此番给人打了虽会受罚,可侧将军向来是个爱才的,你只需要告饶几声侧将军未必不会出手保你。”

    宁毅虽刚到军营不久,可是那身武艺着实惹眼,马术也精湛,很快被挑进骑兵营任没过多久便成了个小伍长。

    如今内有山匪霍乱外有异族蠢蠢欲动,正是需人用人之时。宁毅这身武艺和他那精湛的骑射功夫,也正是军中所缺的,又因其有些谋略还意外得了侧将军青眼。

    如此,升官更是指日可待。他为何要突然与人争斗?挨了军棍不说,若是惹得侧将军不快,那升官发财就别再想了。

    百夫长实在想不通,听人说了当时的场景,似乎是那人对长公主出言不逊,宁毅才出手揍了他。

    难道真像那些人所说,宁毅是对长公主有仰慕之情?

    这可万万仰慕不得啊……

    且不说那长公主名声不好,就是圣上将公主看得那般重要,怎会让区区一介伍长尚公主呢?

    退一万步讲,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可公主看不上宁毅,到时再找个错处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百夫长劝道:“你绝了那心思吧,长公主不是我等能肖想的。”

    宁毅被打得浑身疼得很,虽没抬头却能清楚听到百夫长所说的话。

    百夫长让他道歉告饶,可他又有何错之有?既然无错又为何道歉?

    还有说绝了肖想长公主的心思,那更是不可能的……

    不知怎地,宁毅想到那天,殿下指着他的胸口与他调笑,语态又认真道:“宁毅,我要你的心。”

    彼时,宁毅虽面上不显,内心却嗤之以鼻。

    公主残暴,将他打到半死又莫名发了善心将他救活。宁毅只道他不过是个玩物一个蝼蚁,生死不过就是公主一句话的事。

    或许是她还想折磨他逗弄他,才让他还苟活着,才与他说这些挑逗的话。

    可是渐渐的,他也不确定起来。

    如果只是逗弄,为什么会对他那般好?好吃的,好玩的都一股脑的给他送来不说,还日日陪着他逛街。

    公主只是偶尔地揩油过过嘴瘾,却没有更多的侮辱他的行为。

    甚至她还与皇上说纳他为面首,竟然全不顾百姓对她放浪形骸的谩骂。

    还有……她竟然真就轻松答应了他的请求,给他剃了奴籍安排他去参军,还在临行前送他一面护心镜。

    当时他微低着头就能瞧见殿下垂着眸子抬手在他胸口处比量着,嫩白的脸还染着几分红晕,还不忘了嘱咐他要注意安全。

    这些时日的温情,早就将之前对他严厉的刑罚给覆盖过去。

    甚至宁毅还有点儿理解长公主当日的行为。

    那玉佩本就是元后送给她的唯一遗物了,被人打碎肯定是伤心不已以至于怒不可遏,鞭挞罪魁祸首也是应当的。

    想了许久,听着百夫长再度劝他道歉,宁毅终是抬起了头。

    “我没错,为何道歉?”宁毅的眸子明亮坚毅,看得百夫长心中发怵。

    百夫长也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双普通的眸子为何会让他自惭形秽到心中发怵。过了许多年之后,当时的百夫长后来的侧将军回想起来仍旧是心神激荡。

    宁毅终究是领完了二十军棍,几乎是自己爬着爬回了营帐。

    他手底下的小兵不敢得罪大人物,没去抬他,可见他爬回来也都面露不忍,都围上来给他擦洗上药。

    其中一个小兵看到他身上血肉模糊的皮肉更是泪洒当场。

    “伍长何必那般倔?”

    “那些个大人物不是我们能惹得,何不告饶免去这身皮肉之苦?”

    宁毅却始终闭目不语,只留下那几个小兵长吁短叹。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过了三年。

    这三年发生了许多事。

    这个世界的女主关英若在与戎国那场大战后,名声瞬间打响,盛名威望越来越高,甚至引得本国生有女子的人家纷纷效仿,都开始送自己家的女儿去学武,说是有朝一日也能与男子一样光耀门楣。

    不仅如此,往日病弱的四皇子也请命去了边关,说是戎国依旧有不臣之心,他要去边关亲自看着。

    皇上自然是驳回了他的请旨。

    因为这个事,还特意在任烟行面前吐槽了一番。

    “你四弟简直是胡闹!就他那把子身体还没等到了,边关估计在路上就不行了。”

    “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的,非要去边关看着戎国。朕难道需要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皇子去看?”

    任烟行苦笑一声,只道皇帝老爹真是被男主骗住了。

    他那哪是真病弱,明明是装出来的,还不是想让几个皇子对他失去戒心?

    此番不过是想要去边关收买人马,最好再结交将军为夺嫡做准备而已。

    不过,他想去是剧情使然,即便是皇帝老爹不愿也阻拦不了。

    既然如此……

    任烟行想到这三年时不时动弹一小下的进度条。

    “父皇,让儿臣陪四弟去边关吧,路上也好照应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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