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深锁

    “还不是某位妹妹得了公子青眼,还得以让公子送上蚕丝琴弦。”站在门边的歌舞伎说道。

    高公公一笑,“那是不巧了,咱家也来送上一物。”

    他扫视一圈,径直走向任烟行,从袖口里拿出几枚玉色琴穗。

    歌舞伎看着那琴穗,讶异道:“难道是丽妃娘娘也看中了她?”

    “不是丽妃娘娘。”高公公将玉色琴穗放到任烟行面前的小桌上,“这是咱家的个人之举,与丽妃娘娘无关。”

    任烟行听着两人的话,又抬头看他,却不甚理解。

    “高公公,我们似乎没有交情吧?”至少目前这个时间点,两人姑且只算得上是一面之交。

    “你收下它,交情不就有了?”高公公说着,又将那玉色琴穗往她面前推了推。

    “无功不受禄。”任烟行没敢收。

    算上她重生之前,两个人也只是相识一两个月,对于之前的高公公她也不甚了解,对于现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小太监就更不了解了。

    “元首辅家的公子给的礼物你收了。”高公公道,“难道是看不起我这个阉人,连带着礼物也嫌弃吗?”

    一个看不起阉人的大帽子一扣,任烟行就能得罪这宫里一半的人。

    高公公果然是不简单的,连让她收下礼物的手段都这么让人无法接受。

    “不会。”任烟行笑笑,“既然高公公都说到这个份上,奴婢就收下了。”

    “只是奴婢月奉未发,收到月奉再挑一份礼物还予公公。”

    说罢,任烟行赶紧把那玉色琴穗塞进袖口。

    “不必。”高公公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只需要姑娘教咱家一曲即刻。”

    “这有何难?”任烟行问,“公公可接触过乐器?”

    高公公摇头,道:“从未。”

    “呃……”任烟行短暂地停顿了下,“没事,奴婢从识谱开始教你。”

    “公公何时有时间?”

    高公公思索了会,道:“有时间时咱家自会来找你。”

    过了半月,任烟行想,高公公应该就是说说,异常的举动也仅仅是半月前送了她琴穗而已,之后的半个月都没再见到他。

    安嬷嬷说,丽妃娘娘怀了龙嗣,玉芙宫上下都有得忙了。

    龙嗣可是要紧的事,主子这时候反倒清闲些,只不过做奴婢的都得提着脑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过活。

    一但龙嗣出现问题,首当其冲就是奴婢们杀头顶罪,之后才是彻查六宫,从深处扒拉出罪魁祸首。

    即便这个罪魁祸首最终查到是妃子本人,那基本上也得冷宫伺候了。

    丽妃进宫多年,第一次怀上皇嗣,皇上也宝贝得不得了,在玉芙宫中又架了小厨房以示恩宠,似的丽妃想吃什么就吩咐下去自会有小厨房来做。

    不仅如此,玉芙宫的看守也较往常更严格。每个看守关卡都有专人负责,除非是不想要全族性命,否则不会有人敢从中作梗。

    看着那玉芙宫宛如铁桶一般,可是任烟行却莫名觉着不对劲。

    如果真的这么严密的话,几年之后就不会是那个后果。

    在事情没发生之前,还是得找个机会见高公公一面,连哄带骗的也得让他相信会有大事发生,也好让他多加防范。

    正巧安嬷嬷带着教坊司的人前去请安,任烟行就去嬷嬷面前毛遂自荐了。

    安嬷嬷也没说什么,毕竟年轻人想要在主子面前露个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年轻人主动要求那就给个机会,万一以后真有了好去处,她作为提携之人也有好处。

    任烟行跟着安嬷嬷一起进了玉芙宫,永巷里熟悉的位置转弯,果然就是玉芙宫的位置。

    废宫,确实就是现在的玉芙宫。

    只是废宫已经看不出玉芙宫的样子了,现在的玉芙宫富丽堂皇哪有废宫颓败的样子?

    进了宫门,走过长廊,任烟行看到了那口井。

    “跟上些。”前面走的歌舞伎拉了她一把,“别跟丢了,现在不要乱走,容易被人当贼人抓走。”

    任烟行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可到了丽妃娘娘寝殿外,殿门关得严实,门两侧站着一排宫女,高公公站在当前扬了下拂尘,“娘娘歇下了,下回再来吧。”

    虽然丽妃娘娘没见到,安嬷嬷还是带着一众人对着殿门行了礼,这才走了。

    一行人向外走,任烟行却时不时回头望望,到后来竟然停了下来,转身朝丽妃娘娘寝殿跑去。

    因为她跑动,周遭围着的宫女也迎了上来,在距离寝殿一丈之外就齐齐扑倒了任烟行,一摞人直接把任烟行压在了最底下。

    “奴婢要找高公公!”任烟行道。

    紧接着,这摞宫女就被拨开一条缝,任烟行顺着缝爬出来,就看到了高公公那张脸。

    “找咱家何事?”高公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任烟行头句话就问道:“公公之前说要学琴,那话还可当真?”

    “自然是真,只不过咱家最近忙得很,没有功夫去学。”高公公道。

    “奴婢这有一本减字谱,想送予高公公研读。”任烟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谱子,飞快的翻出一页,摊开到他面前。

    高公公本想推拒,可是眼神触及到那页上的字后,去将谱子合上收了过来。

    “好,那咱家就抽出时间跟你学上一学。”说罢,高公公就转头吩咐众宫女,“都守好娘娘,待娘娘醒来记得去叫咱家。”

    “诺。”众宫女附身行下一礼,齐声应道。

    高公公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扯着任烟行的袖子便走。

    这见他在玉芙宫里七拐八拐,直拐到一处房间关上门窗才松了口气。

    “你那谱子上写的是什么意思?”高公公眼神一凝,“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到底想要什么?”

    任烟行:“如果我说没有人派我来,而是我自己要来提醒高公公的,公公可信?”

    高公公冷笑一声。

    “你只说这玉芙宫会发生什么,说出来咱家才能判断到底要不要相信。”

    任烟行说:“奴婢自小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基本上梦到什么不久就会成为现实。”

    “努力前不久梦到这玉芙宫被火蛇付之一炬,这宫里再也不会有名唤玉芙的宫殿,而是仅有永巷中的一座废宫。”

    “而高公公你将会容貌尽毁,只能放逐在这废宫里,每日吃些白粥度日。”

    高公公越听脸色越差,直到后面直接横拍了下旁边的桌子,喝道:“大胆!竟敢诅咒丽妃娘娘,诅咒咱家。”

    “高公公,你要相信奴婢的话。奴婢的梦,一直很灵验的。”任烟行言辞恳切道。

    “您如果实在不相信也无所谓,至少你要有点防备。至少要让整个玉芙宫有些准备,不至于真出了这样的大事才后悔。”

    高公公却不愿再听,反倒是将她扭送出去,推给一个孔武有力的宫女,道:“让她去浣衣局待几天,等她知道错了,再带着她来见咱家。”

    任烟行被那宫女拖到了浣衣局,看着浣衣局熟悉的陈设,她苦笑一声。

    没想到过了一溜十三遭儿,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浣衣局的嬷嬷听说她得罪了丽妃娘娘宫里的大太监,直接给她分配到了最苦最累的刷恭桶活计。

    没想到,这次重生,起点不一样,终点都是有成山的恭桶等着她。

    任烟行轻车熟路地用帕子蒙住口鼻,拿起刷洗工具坐在小马扎上就是刷。

    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把一旁看热闹的嬷嬷都整一愣。

    这新来的,真的是教坊司的乐伎吧?确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怎地刷个恭桶都这般熟练……

    任烟行在浣衣局任劳任怨刷了七天恭桶,高公公半夜堂而皇之地走进浣衣局,看着她奋力刷恭桶的样子,表情也有点儿崩坏。

    “看起来还挺习惯?”高公公背着手十分悠闲地站在那……赏月。

    任烟行抬头就看他对着天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月亮说话呢。

    “拖您的福,习惯得很。”任烟行恨恨地说着,手上刷洗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以后不该胡言乱语的事,最好不要说出来,祸从口出……”

    没等高公公说完,任烟行便接着道:“我知道,祸从口出,容易掉脑袋的嘛!”

    高公公顿了下,也不再望天装逼,而是离得老远望着她。

    “我们之前认识?”他问。

    “或许吧。”任烟行说,“或许上辈子见过。”

    “又说些胡话。”高公公蹙眉。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公公你真该防范着些。”任烟行严肃地道,“即便是表面像是铁桶一般,可是里面说不准有些纰漏。”

    关于玉芙宫如何毁的,任烟行不清楚,也仅仅只能凭着猜测。

    对比前几日看过的宫墙样貌,任烟行猜测到玉芙宫很有可能是大火烧毁的。

    再加上之前看到的高公公毁掉的半边脸,虽然他未曾说过,可现在比对起灼烧的伤痕,高公公那半张脸红色狰狞的疤痕,明明就是被烈火灼烧出来的。

    高公公沉默了会儿,道:“咱家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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