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走,走吧。”惠儿娘推开惠儿,差点让惠儿摔倒,伸出手又不去扶,只背过身呜呜呜的哭。

    李惠儿站稳身体,深深望了她娘一眼,跑到赵承祯旁边:“大哥哥,我们走吧。”

    “可以把你娘带去的。”赵承祯微微弯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不了,大哥哥,娘也有自己的主意,也想自己做回主。”李惠儿拽住赵承祯的袖子:“爹有错,娘没错,大哥哥,我知道你有本事,你帮我保护娘好不好。”

    “怎么,你们有仇家吗?”

    李惠儿抿嘴,她指指李大郎,小声说:“你给了他那么多钱,大白天的,全村都要知道了,强人也会知道的。”

    赵承祯愕然,他当然想到这一层,或者说故意为之,没想到一个才十岁的女娃,竟然也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

    “好。”他摸摸孩子的头,笑着答应了。

    赵凤如拽着她哥哥走过来:“惠儿,你放心,我也会照顾大娘的,你安心回去找爹吧!是吧哥!”

    赵容举说:“你把自己照顾明白就不易了。”

    不管妹妹的哼唧,赵容举拱手道:“惠儿从小受了不少苦,也不懂得王都规矩,请兄台回去多多照拂,耐心提点。”

    “这是自然。”

    李惠儿说:“容举哥也心想事成,今年功名到手。”

    “就借你吉言了。”

    之前母女哭诉时离开的奉喜去而复返:“遍寻各处也只寻到一辆马车,破了些,委屈主子们了。”

    李惠儿看着明显是王财主家拉风的马车,不禁咂舌,这还破啊,做梦都没坐过马车呢。

    奉喜要把李惠儿抱上去,赵承祯拂开他,亲自抱着惠儿上去,仔细安置妥帖,自己才坐下。

    马车缓缓移动,李惠儿从窗里探出头,朝娘,赵家兄妹挥手:“我走了,你们保重!”

    我走了,祝福我吧,前程光明灿烂些!

    “大哥哥,我们去哪里?”

    “惠儿还没有见过外公,他老人家在白鹿山等你。”

    “外公,他会喜欢我吗?”

    “会,他十分想念你,你娘是他的独女,你是他世间唯一的骨血了。”

    奉喜在外面插嘴:“嘿嘿,老鹤翁知道小姐找回来了,一定高兴。”

    李惠儿暂时放下心来。听起来外公应该是希望她回归的。

    “大哥哥,你给我讲讲家里的事吧,你叫我爹叔父,可我感觉你像亲生大哥一样。”

    奉喜更来劲:“那可不,殿下不只是小姐你的大哥,以后还是你姐夫呢!”

    “奉喜。”

    奉喜车帘外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赵承祯摸摸李惠儿的头,慢慢告诉她父母的事情。

    原来她爹叶之远,是王都叶家子弟,如今官居首辅,兼承国候,身份十分贵重。

    “叔父文采风流,父皇与他兄弟相称,你叫我大哥并无不可。”

    外面奉喜又欠嘴,快速的说:“叶大人长得太俊,乃是王都第一美男子,小姐你可看仔细了,不要回王都就有个后娘喽。”

    “后娘?”李惠儿有点担心,不会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吧。

    “不会的,叔父对叔母情深义重,甚至抛弃门户之见,退了,嗯,退了其他小姐的亲事,如今你回来,自然全心全意照顾你。”

    李惠儿听懂了照顾,她问:“为什么当初丢了我?”

    “这......”赵承祯刚想解释,马车突然停止,奉喜在外禀报:“殿下,飞鹰领主在外跪请,请殿下赏脸见她一见。”

    赵承祯沉吟,他之前为了寻找孩子,匆匆经过各领主辖地,如今却是不好再忽略。

    李惠儿很会看脸色,“大哥哥,你去吧,我乖乖等在这里,不乱走。”

    赵承祯微笑,不知怎么的,他真的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就像对三弟承俊一样,忍不住的怜爱。

    他从暗袋中取出一枚玉扣:“觉得害怕,就摔碎此物,哥哥就知道了。”

    李惠儿新奇的接过,忍住想打量的目光,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乖巧点头。

    忍不住又摸摸头,赵承祯吩咐奉喜紧紧随行,首要是看顾好惠儿,不自觉的叹口气,去了前面马车坐。

    前面嘈杂了一阵,惠儿听见有女子欣喜的呼唤殿下,之后渐渐安静下来。

    她放松板的直直的脊背,轻轻靠在车壁上,放松了一会,轻轻喊:“奉喜哥。”

    “诶,小姐,有何吩咐?”

    沉默了一下,李惠儿问:“奉喜哥,什么叫殿下?”

    “啊?”拽的二五八万的奉喜大护卫差点栽下马车,他猛的掀开车帘,不敢置信的问:“小姐,你说啥?”

    “我问你,殿下什么意思。”

    “合着您都不知道啊!这么一路您咋不说呢?”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没上过学,也没见过世面,只是一个孩子。”

    奉喜拜服,他说:“皇帝知道吧?咱们殿下是太子,我们就尊称他殿下。”

    皇帝当然知道,太子么,也知道,就是下一任皇帝。

    “我知道了,大哥哥是太子,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

    “倒也不能这么说。”奉喜摸摸鼻子,不太敢说三皇子才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

    “为什么?”李惠儿不解,最喜欢的才当太子不是吗,在李家村,常有一家子争家产,娘告诉她,最看重的,最爱的儿子才能拿大头。

    皇位就是皇帝最大的家产吧。

    “您可别吓我了。”奉喜摸摸头上的汗,灵机一动:“对了,不是想知道叶大人怎么丢了你吗,属下告诉你好不好?”

    “哦,”他赶紧补充,“属下就是我。”

    李惠儿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呀,你来讲,其实,大哥哥说的我都听不大懂。”

    奉喜汗颜,也是,殿下文绉绉的,又什么文采风流又什么门户之见的,小姐听得懂才怪!

    控制着缰绳,奉喜靠在车壁上慢悠悠的讲:

    叶之远当年把刚出生的小女儿送往白鹿山,交代由孩子外公代为照顾。不料老鹤翁刚把外孙女抱在怀里,就出现一个女人,怀中也抱着一个婴儿,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站在山门前。

    老鹤翁心善,以为这个女子遭遇了什么不幸,生活无法维系,就叫弟子过去寻问。

    女人神情恍惚,弟子问什么都充耳不闻,弟子生了气,说你再不说就走吧,我们还要赶着去照顾小师侄。

    女人问:“小师侄?小师侄是谁的孩子?”

    弟子虽然奇怪但是也答了:“我们小师妹的孩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小师妹......小师妹,白鹿山的小师妹......”女人反复重复几遍,脸上逐渐癫狂:“叶之远!与叶之远苟合生下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你怎么说出如此污秽之语!”弟子生了大气,甩手道:“我们小师妹与叶师兄情投意合,媒妁之言!她如今人已经离世,你放尊重些!”

    “哈哈哈哈哈!”女人大笑,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步法,几瞬就跃到了老鹤翁跟前!根本不顾怀里自己的孩子,探身抓住老鹤翁怀中的襁褓就消失不见了!

    老鹤翁几乎昏厥,着人赶快去请隔壁山上的董仙师。再让人快去王都报与叶之远知道。

    经过两天两夜,终于董仙师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两个襁褓,不能决断谁是正主,就都抱了回来。

    老鹤翁也犯了难,毕竟孩子他也只刚见面,并不能分辨。最后首席大弟子想起小师侄穿的是件桃红衣服,他偷偷掀开襁褓看过,而且襁褓花色也能对上,如此应该能决断谁是真正的叶家之女。

    老鹤翁抱着失而复得的外孙女稀罕,董仙师言明,疯女子的孩子身上恐怕邪气纵横,且经他一算,两个孩子是互相恶克的命格,断乎不能放在一起,他做好事,干脆拿走扔掉。

    老鹤翁不忍心,但毕竟女儿只留下这点骨血,千万不能有事,就嘱咐董仙师,带到好人家养,这孩子可怜,也该享受些人间富贵。

    董仙师走后,叶之远竟然押着疯女子来了白鹿山,原来叶之远得到消息,立刻追踪疯女子行踪,抓到手之后孩子已经被秘密藏匿,女子咬死不说地点,叶之远只好带着她来到丈人家,期望得些线索。

    不料女子一见到众人怀中的孩子,仰天大笑,说真是一群傻瓜,她早早把孩子衣服调换,现在他们宝贝的,是自己的女儿,真正的叶家小女,早被她控制的董仙师扔了!

    “报应啊,我只看你们凡间金尊玉贵的叶家女儿,会流落到那里去,哈哈,是青楼,还是更下贱的地方!叶之远,你也有今天!”

    首席大弟子急道:“妖女!你休想胡言乱语,扰乱我们视听!”

    女子抬眸,竟是妖异的绿色:“我的孩子,我会不知?你看看她的脚底板,有没有一颗红痣。”

    老鹤翁颤抖着手看孩子的脚底,殷红的一点,刺的他眼泪长流。

    “远山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瑶儿,我都做了些什么!”

    养性修身的一代文豪,竟然躬身低头,就要往房柱上撞。幸亏叶之远早有防备,及时按住了老人家。

    “师父,不能怪你,妖女无耻。”叶之远低低的说。

    一直洋洋得意的女子,听到“无耻”两字,如遭雷击。

    “无耻,无耻,你说我无耻。”她又哭又笑,极痛苦,“我真的无耻,高贵的圣女不做,变成三界不容的疯子......”

    叶之远不为所动,如冰似雪的脸上是镇静自若:“二师兄,瑶儿去世,师父伤心的有些精神恍惚了,你务必告诉师父我不怪他,孩子我会找到的。”

    二师兄担心的问:“你也保重些,这个妖女怎么办?”

    “我带走。”

    “就这样,叶大人找了小姐你十年,如今终于皆大欢喜。”奉喜摇头晃脑的讲解完,口干的想喝水。

    “你也不大,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李惠儿质疑。

    “我当然有我的渠道。”奉喜振振有词,在李惠儿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摸摸鼻子:“好嘛,志记里看的,加上一点加工。”

    “真就一点点!”奉喜用大拇指和食指比量出“一点”。

    看在说到难解的词,奉喜还会专门停下来解释的份上,李惠儿不追究了。

    她又问:“我刚出生,爹为什么把我送走?”

    “这......”奉喜犯难,坊间传闻是叶大人因为爱妻难产去世,迁怒刚出生的女儿来着。

    “哦,我娘因为我没了,爹不喜欢我。”李惠儿说。

    咋这么聪明!奉喜汗颜,开玩笑,殿下要是知道自己无意泄露了秘辛,让小姐和叶大人生嫌隙,肯定不要他了!连忙找补:“怎么会!是老鹤翁老年丧女,伤心的过了头,叶大人才把小姐你送去的!刚出生的孩子多可爱呀,能安慰老鹤翁的心!”

    “哦。”

    祖宗啊,求你信了吧!奉喜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索性小祖宗被另一件事情吸引:“我听着,说什么凡届,还有仙师,这些是什么?”

    奉喜又嘚瑟起来:“这个不怪小姐你不懂,只有少数人知道,凡届,就是咱们凡人生长的地方,董仙师,就是在凡间修仙的人。”

    “所以还有仙界喽?”

    “有啊,听说王都之内有十位能人,各个身负绝技,他们就是从仙界回来的,当然了,到底有谁,咱可不知道啊,圣人还有殿下才能接触到。”

    懂了,这是上层的秘密,老百姓不可能知晓。

    “话说回来,小姐啊,我也有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

    “殿下来接你,你就跟着走了,都不疑心一下的吗?”

    “疑心什么?你们费了这么大力气,从不好惹的酒鬼爹手里把我要过来,还给了十个大金锭?我才没那么值钱,买个丫头都不用一两银子。”

    “话不能这么说,”奉喜挠挠头,“你不要妄自菲薄,哦不要看轻自己,你是叶家女儿,金贵着呢。”

    “这就是了啊,”李惠儿笑起来,“有美好的前程等着我,我当然希望是真的,你们没说我见钱眼开,听到有钱有势的爹就跟着走了,我还很意外呢。”

    “不敢不敢!”奉喜连连摆手,“可不敢让殿下听到了,小姐啊,我绝对没这个意思!”

    叶之远这个爹到底有多厉害?大哥哥是太子,叫他叔父,奉喜看起来也是脾气不好的主儿,冲着亲爹也是对自己好声好气。

    “奉喜哥,那你多告诉我些关于爹还有王都的事呗,对了,不是要去看外公,也给我讲讲。”

    “说说老鹤翁啊?白鹿山知道吧。”

    “知道,容举哥就是白鹿山外院弟子,凤如姐和我炫耀过好多回了。”

    奉喜一摆手:“那不入流!出门也不能说是白鹿山自己人,只是挂名的而已。”

    李惠儿不高兴:“别这么说容举哥,我的字儿都是他教的,都是沾了凤如姐的光。”

    “诶呦,我的小姐,老鹤翁的外孙女,这么可怜心酸死我了!”奉喜怪叫,“老鹤翁的外孙女!出生就是白鹿山的天字辈!让个外院弟子教授还感恩戴德,上哪说理去!哦,感恩戴德就是感激的不得了。”

    “我知道!老百姓又不是啥都不懂!”李惠儿怒斥,从随身小包袱里拿出个保存的很好的小本子:“看!容举哥教我的,他人很好,你不许说他。”

    奉喜随意接过,翻开看看,都是些很浅显的字,写的也不好看,但是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每隔几页还有红圈把错字标出来,甚至还有批注,批注字很漂亮。

    “小姐。”

    “啊?”

    “等会殿下来了,把这个给他看。”

    “为啥啊?”

    “不可说,小姐,听我的,给他看。”

    “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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