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衡州严府

    晚饭时,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梁月瑛看见外面黑压压的天,不觉一阵欣喜。她本就想让女儿女婿明天再走,可是碍于回门不留宿的规矩不便提出,这下好了,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梁月瑛赶紧对丈夫说道:“老爷,您看雨这么大,路上怕是淹水了,不如让灵枢和灼华明天再回去吧!”说完,看向沈灼华。

    沈灼华忙笑了笑,说道:“但凭岳父岳母安排。”

    严康年看看天,他虽守旧,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点点头道:“也好,那就住一晚再回吧。”

    梁月瑛和灵枢都笑了,这样母女俩就可以多待一会。可惜的是,灵枢以为亲娘是舍不得自己,却不知她娘打的是另一番主意。原来梁月瑛下午偷偷把锦心叫去问话,才知道夫妻二人根本没圆房,还弄了个什么三年之约,差点没把她气昏过去,直骂女儿是个糊涂虫,莫非真的要等素问那野丫头回来,抢走她少奶奶身份吗?

    入夜,梁月瑛自作主张,偷偷让丫环给灵枢的房间多放了一套枕被,并叮嘱丫环不许叫严康年知晓,然后又故意让女儿陪自己说话,让沈灼华先去休息,沈灼华也很识趣,跟着丫环去了内院。

    丫环把他领到了灵枢的房间,沈灼华进门一看,才发现不是客房,而是小姐的闺房。只见清一色的紫檀家什,做工精巧雅致,有股恬淡的香味萦绕在空气里,窗前书桌上,文房四宝俱全,一摞线装书整齐地叠放在上,沈灼华过去随手翻了翻,除了私塾的那套旧东西,还有几本改革后的新教材,数学和英文也在其中,这倒令他有些意外。

    忽然,他看到对面镶着螺钿的立柜上,摆着一个相框,他走过去拿起来,只见照片里的灵枢笑得甜美可人,紧紧依偎在一个少女身旁,这名少女应该就是严素问了,果然很美,只是太过张扬。不像灵枢,柔和可爱,没有攻击性。沈灼华想起成亲那日灵枢出的洋相,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就在沈灼华对着美人发呆痴笑时,手中的相框忽然被人夺了去。

    “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灵枢抢回相框,边说边放回到立柜上。

    沈灼华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一阵高兴,逗她道:“你阿姐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比你强多了,她还没回来吗?今天怎么没见着她啊?”

    灵枢警觉地望着沈灼华,问道:“你打听我阿姐干嘛?你最好少打我阿姐的主意。”

    沈灼华见她一脸紧张,更觉有趣,故作惊讶道:“莫非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你才配不上我阿姐。”灵枢白了他一眼。

    沈灼华也不生气,像在自己家一样悠哉地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双手枕着头,翘起二郎腿反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哪点配不上你阿姐,你给我说说看呀。”

    灵枢看他竟然躺到了自己床上,顿时像被人侵占了领地的小狗,气鼓鼓地冲上去要赶他下来:“喂,这是我的床,谁准你躺这了,你怎么这么随便。”

    沈灼华不搭理她,还故意往里面挪了挪,伸手拍了拍一边的枕头,说道:“你看到没?床上有两个枕头,两床被子,说明什么?”

    灵枢愣了愣,一时不解他的意思。

    沈灼华继续道:“你们家就没打算让我们分房睡,那我还客气啥?莫非你要让他们知道咱们都是装的。”

    灵枢一下子被问住,心想爹妈怎么不懂规矩,回门夫妻就算留宿也得分房睡。想到母亲刚刚一副着急催自己回房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一定是阿妈,怕自己不好好当这个少奶奶,所以才故意这么安排的。她就没想过,这么做,不是让人更看轻自己吗?

    灵枢心里不是滋味,尤其看到沈灼华那欠揍的神情,就越来气,说道:“谁准你上床的,你睡那去。”灵枢指了一下那边的摇椅。

    沈灼华看了一眼,拒绝道:“我才不要,就那张椅子,怎么容得下我高大的身躯,要睡你去。”

    灵枢不服气道:“凭什么?这里是我家,在你家我睡了沙发,现在也该轮到你了。”说完就上去拉他的胳膊,非要把他拉下来。

    沈灼华任由灵枢拉扯,但就是纹丝不动,带着一丝嘲笑看着她,灵枢被惹怒,加大了力道,一边嘴里嚷道:“沈灼华,你给我下来,在我家里休想欺负我。”

    灵枢卯足了劲,脸都涨红了,沈灼华被她拉得有些疼了,本能地抽了一下胳膊,没想到这股力量让灵枢脚下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正好压在了他的身上,灵枢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沈灼华一个翻身压在了下面。

    灵枢愣住,瞪大眼睛看着上面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结巴起来:“沈灼华,你。。。你想干嘛?我警告你。。。别胡来哦。”

    沈灼华看到她小巧的鼻子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刚才驱赶他用力过度,还是现在被吓出的冷汗,总之有些不痛快,还从没被哪个女人这么厌恶过。

    沈灼华蹙着眉尖,不满地说道:“沈灼华,沈灼华,总是三个字,三个字的叫我,我是你夫君,你的《女诫》,《女训》都白念了吗?”

    灵枢此刻很是被动,不便与他纠缠,扭过头去,红着脸道:“你。。。你先放开我再说。”

    沈灼华不依不挠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了就放你。”

    “什么问题?”灵枢一脸懵。

    “我到底哪不好了?”

    灵枢摆出一副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不给面子的表情,不客气地回道:“你目中无人,傲慢无礼,阴险狡诈,轻视女人,风流成性。。。。。。”

    “停停停”,沈灼华打断了她,原来丑丫头竟这么看待自己,不服气道:“我怎么就阴险狡诈,傲慢无礼了?”

    “你还不阴险?还不傲慢?就凭你使诡计娶我,害我失去自由,还有你在外面,跟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说的话。”灵枢把她和素问在“香满园”听到的对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沈灼华一愣,心想:她怎么会知道?灵枢趁他走神,一把将他推开,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

    灵枢看他呆住,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沈灼华讪笑一声,单手支着头,侧躺在床上,望着灵枢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莫非那日你们姐妹二人刚巧在场?”

    “你说呢?没想到吧,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如此轻看阿姐,轻看我们严府。我三个字,三个字的叫你已经是客气了,哼。”灵枢终于有一种出气了的感觉。

    沈灼华看她扬着小脸,好像赢了一场比赛似的,不知她有什么可乐的。那天他确实说了一些不当的话,但在他看来也无伤大雅,毕竟被迫成亲,心里总有些不痛快,随口发泄一下而已,至于风流,那应该是优点才对吧,人不风流枉少年,男人不坏女人还不爱呢,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较真?

    沈灼华不以为然,故意赌气道:“那又怎样?反正你已经落在我手里了。不过要早知道你阿姐这么美艳动人,就应该坚持等她回来重办婚礼才对。”说完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灵枢冷哼一声,说道:“你想得美,我阿姐才看不上你呢。”

    沈灼华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挑了挑眉毛,戏耍道:“你这么紧张你阿姐,干脆从了我算了,省得我再打她主意。”说完伸手来拉她胳膊。

    灵枢吓得往后跳开,指着他道:“你,你别忘了我们是有君子协定的。”

    沈灼华脸上挂着一抹坏笑,开始脱起衣服来,灵枢在一边嚷嚷道:“喂,我警告你啊,这可是我家,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喊了。”

    沈灼华丝毫不受威胁,脱下外衣随手扔到了衣架上,灵枢紧张地往后退,生怕被他抓住,沈灼华看着她冷笑一声,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不过是逗你玩罢了。”说完拿起一个枕头放到了床中间,说道:“以此为界,各睡一边,互不干犯,要这样还不行,你就自己到椅子上睡去,反正我不去。”

    沈灼华抱起一床被子扔到一旁,自己则躺到了另一床被子里,转过身对着墙,打了一个呵欠就再不管了。

    灵枢看着他留出的一半空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被子躺到摇椅上去了。

    沈灼华听到摇椅那传来的声音,睁开眼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信任自己,在心里暗“哼”一声,闭紧双眼再无他想。

    。。。。。。

    北京

    六国饭店的一间包房里,蝶舞在为一个年轻的日本武士斟酒,此人已经有些醉意,含糊不清地摆手说道:“蝶舞小姐,真的不能再喝了,要是让田中君发现,我在你这里醉酒就麻烦了。呃。。。。。。”

    蝶舞媚笑一声,又倒了一杯酒,趁他不防,从指甲盖里弹出点白色粉末,掉在杯子里,然后把酒杯轻轻摇了摇,凑到他的嘴边,撒娇地说道:“怕什么,醉了就在这我歇一晚,等酒醒了再走,今天我谁也不理,就陪你一个人,再陪我喝一杯嘛!”

    那人看到媚眼如丝的蝶舞,像中了邪似的,拿起杯子又一干而尽。蝶舞笑着接过酒杯,犒赏似地亲昵地拍拍他的脸颊,男人的眼神开始涣散,像拿到糖吃的孩子似的,开心地抓住蝶舞的手,蝶舞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加滕先生,你们‘御道场’不是武馆吗?怎么最近变成托儿所了,养那么多孩子干嘛啊?”

    加滕“呵呵”傻笑了一声,眯着眼摇头晃脑地回道:“那不是孩子,那都是‘种子’。”

    “什么‘种子’啊?”蝶舞紧追不舍地发问。

    加滕摇摇头,对她做了个禁言的手势,说:“嘘,这是秘密。”

    蝶舞笑了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两手摇晃着他的双肩,不依不饶道:“说嘛,我又不是外人,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加藤被她娇媚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终于经不住诱哄,俯在她耳边说道:“那些孩子到时候会。。。。。。”

    蝶舞的脸色越来越僵,听完加藤的话只觉怒火中烧,她看了一眼神志不清的加滕,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她真想现在就结果了这个日本人。

    加滕打了个酒嗝,直挺挺地向后一倒,蝶舞赶紧朝门口叫了一声“小兰”,很快,一个年轻姑娘推门走了进来,蝶舞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小兰郑重地点点头,立马就出去了。

    。。。。。。

    衡州

    夜已深,整座严府沉寂在如水的月色里,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灵枢缩在椅子上的时间一长,身体就有些僵了,不自觉地动来动去调整姿势,椅子不断出发“嘎吱,嘎吱”的声音,把沉睡的沈灼华吵醒了,刚开始他还能忍受,但次数多了就实在忍无可忍。

    沈灼华忽然坐了起来,借着月光对着那边的人影叫道:“喂,你能不能上来睡,我都要被你吵死了。”

    灵枢一晚上也没睡着,听到沈灼华让她上床去,抱紧被子摇了摇头。

    沈灼华不耐烦道:“我数三声,你要是不上来,我就把你抱上来。”

    灵枢一听立马抱着被子站了起来,不情愿地挪到床前,沈灼华看她一脸委屈样,忍不住训道:“你这丫头,人与人之间能不能有点基本信任?我都不担心你占我便宜,你还对我一脸警惕,真是被你气死了。”说完愤愤然地哼了一声,躺回被子里背对着她。

    灵枢撇撇嘴,觉得再坚持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放下被子,慢慢地躺了上去,两人尽量保持距离,谁也不碰着谁。

    就这样,一夜过去,太阳重新出来营业,驱散了乌云,给小城进行辉煌的洗礼,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地面,在阳光下像镀着一层金光,闪闪发亮。房间里也渐渐亮堂了起来,灵枢感到面上一阵温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沈灼华的脸近在眼前,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腰间,嘴唇还贴在自己的鼻子上。

    灵枢猛地一推,坐了起来,一脸通红,双手直拍床板叫道:“沈灼华,你给我起来。”

    沈灼华被惊醒,看到气鼓鼓的灵枢不明所以,揉揉眼睛,慵懒地问了句:“干嘛啊?扰人清梦。”

    灵枢瞪着他,讥诮道:“昨晚是谁说,要有一点基本信任的,可你都干了些什么?”

    沈灼华被她说的一脸懵,低头看了一眼被子,瞬间明白了她所为何事,于是大笑起来,灵枢见他还好意思笑,气道:“你还笑,我就知道你信不过。”

    沈灼华笑得都快岔气了,拍了拍自己的被子,说道:“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的被子,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是谁,钻到我的被子里赶都赶不走,还一个劲地往我怀里蹭,到底是谁信不过啊?”

    灵枢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被子掉在地上,放在中间的枕头也跑到床脚去了,难道是她越界了?

    沈灼华冷嘲热讽道:“亏你还是大家闺秀,睡相如此之差,好在今天回去了,不然我还得受累。”

    灵枢一脸绯红,羞愤难当,气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沈灼华见状忍笑不止,起身下床叫唤丫头,一时间心情敞亮无比,竟灿烂过外面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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