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分开（一）

    安然和许昌一起走向许宅，许母算算时辰，许昌应该要考试归来，正出门，刚好看见明媚漂亮的安然和一身青色长袍的许昌。两个孩子说说笑笑，看起来感情很好。

    原本他们感情好，许母不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那年中秋夜里安然单独出府，许昌之后对她撒谎，心内便觉得不妥。

    安然若未来去做商女，注定跟许多人打交道，或许会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市井中人，那么她便不是什么良配，后悔自己当初婚事订早了，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安家这几年的确资助他们许多。

    安然陪许昌回宅子，对许母举止恭敬，但许母却不看她，而是问许昌考了如何，关心的都是许昌的事情。

    安然发现许母似乎这两年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却没有多想，秋闱刚结束，作为母亲自然关心儿子的成绩。

    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是多余，道：“许公子，我先走了，到安家也就几步路。”

    许昌说：“我送你回去”。许母道：“昌儿，你过来，母亲还有些事情要找你。”

    安然看向许昌：“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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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昌只要遇到考试，必定考第一，这一次也不例外。

    更不必说第二年的春闱。

    许昌为贞观二十一年的文状元。

    安然让彩绢今日去外头打听科考的结果，彩绢来赵国府回复。安然是在赵国府里听闻了许昌中状元的事情，心想，许昌那白面书生，谦和有礼，文质彬彬，长身玉立的模样若穿戴状元服状元花，坐着高头大马在朱雀大街骑行，想必会迷死当朝不少姑娘。

    可惜她要在赵国府当值，顾烨不让她出去，她看不到此等场面了，不过可以让彩绢去看，然后转告她。

    彩绢道：“姑娘，这许公子真乃文曲星转世呐，逢考必过。您看您与许公子有婚约，未来岂不是状元夫人。我看那许公子待姑娘也挺好的。”

    那状元夫人之名，安然从来没有奢望过，如今他竟突然考出这等名次来，她倒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办。

    赵国府的下人都知道安然与许昌有婚约，纷纷来向她贺喜。她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喜从何来。

    如今二姐姐已经十九岁，至今没有良配，而她的未婚夫却已经是当朝状元。

    夜里，顾烨没有回府，侍卫十五过来告知：“六姑娘，公子说你可以回安府了。”

    要是侍卫十五不来说，她看天黑了也准备回府。顾烨这两年总拿那一千两银子的欠款说事，害她每天都在赵国府待到天黑才能回家。

    安然问：“公子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府过，他今夜有什么事情？”

    十五道：“这个……公子没说。”

    或许不是没说，而是十五不能说。安然知道顾烨这人手下人的忠心，没有顾烨的吩咐，手下人不能暴露主子的行踪，她微笑道：“没有危险就好。”

    坐马车回到安府后，安然从后槽往寿星堂走，一路上遇到了付婆子等人，发现他们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既没有过来贺喜，也没有过来落井下石。现在她跟着祖父母，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对她落井下石的。

    寿星堂里服侍赵妈妈的萃英丫鬟一见到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转头往寿星堂跑去，想必是赵妈妈让她在外头看看，一旦安然回府就去寿星堂告知。

    刚进寿星堂，赵妈妈便带人走了过来道：“萃英那孩子说六姑娘回府了，还真是，姑娘，老太太正等着你呢！”

    祖父如今身体不好，很早就休息了，安然夜里服侍祖母便够了。

    进入暖阁，不必想定是谈有关于她的婚事。刚好她对此也没有什么头绪。

    至于未来如何嫁人，她全听祖父祖母的安排。

    暖阁里，安然先对祖母行礼。祖母让她坐旁边，抚摸她的小肉手，道：“丫头，祖母今日要谈的事有关于你的未来，想必你也听说了许昌考中了状元。弘致和你阿翁是真开心，自己资助的人出息了，未来能够当官。你祖母一样很开心，但是祖母也担心啊！”

    “祖母有何忧虑？”

    “你知道你的婚事原来是太太沈唯所赐，如今许昌中了状元，只怕她会反悔，若许昌家也反悔，那么这婚事就无法作数了，祖母担心的这是其一。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祖母让你每天去见许昌母子增进感情，许昌母子可对你有所厌恶吗？”

    “许公子没有。”但许母却未必，安然能够看出似乎许母没那么喜欢她。

    “许母与儿子相依为命，爱子心切。你将她儿子拐走了，她自然对你没有太多的好脸色，或许也在考验你。但只要你能够对夫君好，许母那实际也没有什么。如今你二姐姐在与平阳侯府的裴峥交往，若是与侯府的婚事能成，你的婚事应该也就没有多大问题。祖母已经将你的嫁妆都备好喽。”

    安然心叹，二姐姐安玲珑如今竟然在跟裴峥交往，那花心大萝卜吗？近两年来她在顾烨身边做事，很少顾及二姐姐的事情，但是裴峥倒是偶尔趁着顾烨休沐找来。

    顾烨休沐，也是裴峥的休沐日，裴峥年少就在军中立功，上头有人举荐，如今在朝堂上担任武官。

    顾烨和她出门时，裴峥喜欢在旁边跟着，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美人丫鬟，每次的美人都不一样，等于每次换一个女人，路上不是搂着就是抱着。

    安然心想，裴峥与各类女人存在暧昧关系，只怕对她二姐姐不是真心。

    安老太太继续说：“那裴峥家世好，听闻人品也不错，极是尽孝……”

    祖母对裴峥夸夸其谈，安然却觉得祖母说的与她亲眼所见的出入太多，照祖母这么说那裴峥倒是一个良配，比许昌好上太多，可安然却不这么看。

    万一裴峥对安玲珑并非真心，安然不能够想象未来之事。虽然她二姐姐各方面的条件都好不错，但若耽误到二十岁以上，可供她挑选的余地就不多了。

    祖母今夜与她的谈话，无非担心大房那边反悔，许昌母子悔婚。祖母道：“如今女子十三四岁便能够嫁人，丫头，你如今十四，嫁人也可以了……”

    只要她的婚事一天没有落实，祖母就不能够放心。只有她出嫁，有了靠山，祖母才能够完全放心。

    嫁人是女子一生中再大没有的事。良禽择木而栖，若对方并非良人便等于自己的后半生都毁了。

    安然听着祖母的唠叨，想起了那日在弘福寺疯和尚所说的话，疯和尚说她不懂世情，来人间是为了体验世情的。也许她真的不懂，对于许公子，虽然这些年都有来往，是有感情的，但是嫁不嫁似乎都无所谓。

    许公子对她来说，若兄若友。

    经过夜里的谈话，她听出来祖母想替她争取早点与许昌成婚，毕竟许昌已经高中，算是成名，安然也算到了年纪，许昌应该要兑现当日的承诺风光迎娶安然。

    婚事一事，将由祖母亲自出马。

    “另外，安然，你应该要离开赵国府了。不管你嫁不嫁给许昌，都要去接触家里的生意，这是你阿翁提出来的。虽然我曾劝说过你阿翁，让你安心嫁人生子，做个普通妇女，但你阿翁执拗，做出的决定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祖父和你阿爷的意思是让你尽快离开赵国府，去接手家里的生意。对于安家的每一个孩子，你阿爷都准备了一份考核。”

    考核是考查是否具有经商能力，对于普通伙计来说，这关乎业绩，业绩与月俸挂钩，业绩越高月俸自然越高，还容易提升职位涨工钱。对于他们这些安家的孩子，便是与继承权有关系，虽然女子是很难继承家业，但是在安家，太太沈唯似乎有心要培养安玲珑和安彬，要他们两人拿下安家的产业。但安彬如今的各方面能力都弱于安玲珑，安柏要读书，若当官便不能够经商，太太能够靠的是安玲珑，让安玲珑继承家业最好。

    安弘致却不准备只培养安玲珑和安彬，其他孩子也有继承权，便让孩子们以实力说话。

    考核中谁业绩最好，实力最强，未来继承家业的可能性更大。

    萧姨娘为了不被沈唯夺走全部家业，自然不会让安雯和安枝晋输给安玲珑和安彬，这本是一场大房与二房争家产的宅斗，如今变成了商战，突然加上了她，怕是要她选择一方支持。

    安然捉摸不透阿爷的想法，或许仅是将她当作免费劳动力，反正她不管做得好不好，未来的家业都不可能与她有关系的。但是她若支持得当，或许也不会一无所有。

    “丫头，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赵国府？”

    祖母的话将她从思考中拉回，离开赵国府？她结巴道：“上回……跟顾夫人……说的是出阁……”

    她所说的“上回”是几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