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婚约（二）
初一在马车外道：“新娘子被接上了轿。”“许大人和接亲队伍绕了坊市一圈。”“新娘子下轿了。”
直到说到“新娘子踏过了火盆子，进去了。”马车里的男子才回应一声“好”。
在新娘出门的那刻，他出去抢亲没用，他要抢就得让全城的人知道他顾烨抢了许昌的新娘。安然是他的女人，他绝对不会让她再有可能嫁给别人。
无论如何，他要抢她回来。
亲朋好友全部到场，连赏脸的官员也在场。
婚礼上，司仪喊道：“两位新人，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正在拜天地，一全身素白的人闯了进来，显眼的白色与婚礼的喜庆相较显得格格不入、非常扎眼。
在场认识顾烨的人都诧异他怎么这样闯了进来。
顾烨喊道：“这婚事不能办。安然，你不可嫁给他。”
许昌喊道：“给我拦住他。”
身子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这些小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几步并作一步，打退那群小厮，步入婚礼大堂。许昌这样的书生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仗着武力推开了许昌，牵起新娘的手，但刚触碰到新娘的手便觉得不对。
那手感完全不对，指甲涂得鲜红。
安然根本不留长指甲，顾烨甩开了新娘的手，“你不是安然。安然在哪里？”
宾客席纷纷诧异，“新娘不应该是安家的六姑娘吗？”“是啊，不应该是三房的小姑娘安然吗？”……
新娘用大红团扇遮着脸，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顾烨跑出大堂，在宾客席疯了般地大叫：“安然……安然……你在哪里？你没有嫁，你不是新娘，这是怎么回事……”渐渐冷静下来，难道这是安然使的一出金蝉脱壳之计，那么出嫁的新娘是谁，安然在哪里？还是说许昌早料到他会来抢亲，故意换了新娘成亲，但对外称安然嫁给了他？
不管是哪个，若他找不到安然，今日的抢亲就白费了。安然仍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新娘。
许昌喊：“将扰乱婚礼的人赶出去。”周边嘈杂，他全然不顾，就在他颓废，一群小厮揪住他时，在后面帮忙干活的安然听见前面抢亲的大动静跑了过来，看见混乱的婚礼现场，道：“二郎？快住手。”
顾烨一看见她，霎时有了精神，将身边的人打退。两人相互跑近，一把紧紧相拥。
“安然，我还以为……”顾烨看见安然没有嫁给别人，心里只有满足感。
“二郎，对，我没有嫁。”
……婚礼现场，所有宾客都看着眼前相拥的一对人，全然忘记了这是许昌的婚礼。
“我过来是带你走。”
“好，我跟你走。”
两人牵着手，光明正大地出了许宅。许昌和新娘安玲珑想，这本来是他们的婚礼，但顾烨这么大闹，顾烨和安然反而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似乎当他们都不存在了。
两人走后，宾客席又议论纷纷，“走了的那人是安家六姑娘，那么今日出嫁的姑娘究竟是谁呢？”“许大人，你今日娶的人是谁？”“请我们来，却根本没告诉我们新娘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许昌面红耳赤，尴尬地说不出话。安家主母沈唯走出来道：“今日许大人他迎娶的是安家的大小姐。你们是没有仔细看婚帖吗？这事也怪我们，没将重要信息写清楚。这是两家最终的决定。”
宾客看了婚帖，才发现新娘一栏只写着“安家的姑娘”。原来发婚帖时，安家和许家就准备换新娘了，许昌今日娶的是安家的二姑娘，宾客领悟了过来。
许昌作为万年令，安家二姑娘是嫡女，两人委实般配，比娶一个庶女更有面子。嘈杂的宾客群是来送祝福加喝喜酒的，渐渐消停了。
经过好大的一番努力，许家和太太沈唯才将局面彻底稳定下来，婚礼才能够继续。
马车上，顾烨固然兴奋，却也想将事情弄清楚，问：“安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然将情况交代，“我回到安家住以后，赵妈妈私下告诉我顾夫人来为你提亲，却不是要你迎娶我二姐姐，而是要迎娶我。顾夫人来替你向我提亲。”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决定不嫁了？”
“我……也是你娘抬了太多聘礼，二姐姐她手头正好缺少资金。更何况，大娘她本就有意将许昌收做自己的女婿。许母同意，相比许昌迎娶我，她更想安玲珑做她的媳妇，我便成功地将八字红纸给要了回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来？”他兴奋地抓住安然的手，“哦，我的意思你若早点回来，我肯定会很高兴。”
“我就一个人去安家，大娘派了人盯着我，看我会做事便打算人尽其用。我这几天都在做事，包括刚才在举办婚礼，我在厨房那边忙活。刚才你在前面闹，他们喊我帮忙方才会过去。”
顾烨发现她的一双原本如葱白的手被水泡得发白，这是一个人洗了多少碗？若安然真的住在安家或者许家，他们是想将安然当做下人使唤了。
“安然，这一次你回来，你家也收了我们家的聘礼，是不是应该……嫁过来？”
安然倔强地说：“谁说收了聘礼就必须要嫁的，这聘礼我又没看见，我阿爷都没……”嘴巴已经被对面的男子深深吻住。
……
顾夫人的做法，安然和顾烨都没有料到。
两人回了长孙府，便去明德园看望顾夫人，同时跪在地上给她请安。
顾烨问：“阿娘，您去安家提亲，要迎娶安然的事，为何不说明白呢？”
顾夫人道：“我说过要看看你这孩子究竟会为了安然做出什么事情来，你果然还是为了安然去抢亲了。”
安然道：“对不起，顾夫人，因为我的事情害得你亲自出马，我方才能够顺利拿回当时订婚的红纸。”
“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的心事还想瞒过我吗？我若不想烨儿和你在一起，当年也不会留你在顾府做事。”
只听说过做夫人的会将儿子身边的漂亮丫鬟遣退，没听说过主动为儿子招漂亮丫鬟的，顾夫人在她小时候就待她不同。
“烨儿喜欢你，我也一样喜欢你。”顾夫人抚摸着安然的手，眉间又染上一丝哀愁，道，“就是你们要在一起，未来还免不得要遇到阻碍。”
安然道：“我知道的。”
如今顾烨这么一闹，她不嫁也必须要嫁了，另外她出嫁，作为安家庶女的她只能够作为妾室嫁给顾烨。
就算她是顾烨第一个娶的女人，却只能算作填房。顾烨名义上还是一个没有娶妻的人。地位上的差距，不是顾夫人和顾烨同意她作为正妻就可以的，妾室未来的牌位也是不放入宗祠，名字不记录宗谱的。
但妾室转正未来未必不可以，就是条件会很苛刻。一时之间她不可能转正。
顾烨牵着安然的手道：“在我看来，安然就只会是我的正妻。只要我一直不再娶，安然便能够转正了。”
安然取笑：“竟然开始说大话了。”
经历了这一场，两人正是甜蜜的时候。韩丹提醒，“你们小两口要甜蜜，也该避着点。现在夫人还是准婆婆，你们还没真正成婚。”
顾烨道：“是我的错，打扰了母亲。我和安然先退下了。”
看着两人完全离开，韩丹感慨，“顾家自古都是出情种的啊！”
顾夫人同样感慨，“烨儿他舅舅和外祖父都是这样，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其实连长孙大人都是如此，若不是夫人自己拒绝了长孙大人，长孙大人有正房夫人的情况下或许也就不会屡次被皇上赐婚。”
“我这么做是不想烨儿这孩子被我逼死。”自古许多儿女的婚姻不幸都是父母在阻碍子女，顾夫人看得明白，不会做这样的母亲。
……
安然和顾烨的婚事将在顾府举办。
顾夫人决定在他们两人正式成婚后搬过来。婚事不会马虎办理，顾烨大闹新万年令和长安首富嫡女的婚礼现场，几乎全城老百姓都知道他要迎娶安然。婚礼必定要大办了。
顾府上下都在准备婚礼的事情，原本一片喜庆，这时却有丫鬟道：“你们听说了吗？城里有人在传六姑娘她克死母亲弟弟，克死自己的祖父母，还克得她阿爷病倒至今未康复，你看我们家大人还患有疾病，时不时发作的，不会将大人也克死吧？”
樊娘、周化等人走过来，听见斥道：“六姑娘和顾大人这么般配，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
娄妈妈道：“顾府如今人手不够，这都是些刚招进来的丫鬟，还不懂得分寸，方才会说这些话。日后我会好好管教，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周化道：“娄妈妈，也不是我说你，既然招进来了，就该第一时间好好教育，不私下议论主子是最起码要做到的，这话也别让安然和大人听见。”
樊娘心想，或许安然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