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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徐秀丽没搭理邱婶子,牵着李从德要回侧院。这时邱婶子冷笑着说话了:“先给你尝点甜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徐秀丽忽然站住。

    邱婶子抱着木盆要打水,瞧她站在远处,牵着女儿恨恨的瞪着她。

    邱婶子不慌不忙往井下放水桶,说:“你瞪着我也没用,我可在这个家里做了几十年的工,我的权利比你大,我就算欺负你,夫人跟先生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从德忽然听懂了,用稚嫩的童声问:“碗里的瓷片是你放的?”她问得很天真,天真却透着一丝固执。

    邱婶子收着水桶绳索说:“是。是我。那又怎么样?那是你娘亲先……”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爆发奶里奶气的一声咆哮,紧接着她人一轻,脑子一懵,往井里栽去。

    她反应速度够快,要掉下去的一瞬,抓住了井上的架子,稳住了身子,整个人坐在井口惊魂未定,她不会游泳,又身肥体壮,井里边是层层石块堆叠的,掉下去不是溺死,就是脑袋撞在井边破掉。

    李从德的一双小手甚至还没从半空放下来。徐秀丽在一边看得下巴都要惊掉了。

    邱婶子骂骂咧咧:“你个小贱人你做什么!!”

    李从德见没把她推下去,气冲冲冲过去,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恨意。

    她咬得很用力,并觉得自己还不够用力气,用尽所有力气的去咬,她有两颗小虎牙,这般一咬,虎牙直接刺进皮肉里,咬得邱婶子哀嚎连连。

    邱婶子的嚎叫声吵到书院正在教书的李纵海。六合书院不算特别大,中规中矩,往常偏院说笑是传不到那里去的,只是邱婶子嗓门大而已。

    李纵海怒气冲冲的来了,手里的书卷还没放下,一看到自己的女儿正跟野兽似的咬着自家仆人,他一句话不问,上去就是一脚把李从德给踹了开,呵斥一声:“成何体统!!”

    李从德摔在地上摔疼了胳膊却没哭,看了看满脸怒气的父亲,又看了看那正在父亲面前哭天喊地叫冤屈的邱婶子,再看了看身边脸色煞白的徐秀丽。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徐秀丽说邱婶子是那只破碗,而她们只是抹布,父亲说扔就扔的抹布。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纵海厌恶她,现下更厌恶她了。

    既然是抹布后果也可想而知。

    在李纵海的吩咐下,李从德跪在地上,被邱婶子用鞭子打得很惨,全身上下不见一块好皮肉。

    她被扔进柴房里。

    李纵海说要关她三天,走的时候还在骂她一点女孩该有的温婉贤淑都没有,狂野粗鄙,只会给他惹事。

    李从德躺在柴房冰冷的地上,全身火辣辣的疼,还有蚊子咬她伤口,但她并不在乎,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破旧的窗户。

    几日没来柴房。

    那蜘蛛网竟越结越大,捕获了不知道多少小虫子。

    对于李纵海的斥责,邱婶子得意的嘴脸,她并没有什么情绪,似乎是在某一瞬间已经习惯了。

    李纵海似乎从来都不在乎她和娘亲的感受,也不在乎事实,只知道如果她们犯错了,不成规矩,让他觉得不舒服,那么就是她们的错。

    还好,娘亲没有挨打。

    李从德唯一欣慰的是这个。

    ……

    李从德翻了个身,往墙边上爬过去,靠在了墙边上。她等着听隔壁书生读书,解解乏闷。

    书生读书,她也会读,还会在心里进入一种沉迷的状态,自然也就感受不到身上鞭痕的疼痛。

    书生的读书声没等到,倒是听到了他轻轻咳嗽的声音。他不知在呢喃着什么,声音沙哑难听,虚弱至极,还能听到隐隐的哭腔。

    李从德好奇的把耳朵贴在墙面上,这才听清楚了。

    “母亲……父亲……孩儿对不起你们……咳咳……”

    “县中数日孩儿毫无长进……读书也是先生学生里最笨的……爹……娘……孩儿这般日思夜想……觉得孩儿无福读书……耕种之命……先生也说孩儿没天分读书……这般孩儿想走了……或许读书真的不适合孩儿……咳咳咳……”

    这书生怎么回事?

    李从德脸上出现了一丝焦急,她说他笨并不是他真的笨啊,要不是托书生的福,自己也不会学到那几篇诗词,怎么就不读了呢??

    她很想说话,可又怕邱婶子听到,邱婶子跟个鬼似的,老是在窗户外盯着她,想抓她的小把柄,可以好好再揍她一顿。

    “孩儿以没钱治病了……”书生哽咽着说:“若再不回去孩儿怕是要病死在这间屋子里了……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可千万不要怪罪孩儿……先生情深义重,该做的都做了……孩儿死在这里也是脏了他的地盘……”说完他又咳嗽起来,越咳越没力气。

    原来是没钱医病。

    李从德忽然心疼起这书生来,病得这么严重还在担心脏了父亲地盘。

    李从德忍着疼痛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用目光探索着窗外,外头月光明亮,院子也照得亮堂,安安静静的,连蝉叫声都没有,估计是父亲嫌弃太吵找人清理了蝉。

    每间房都休息得很早,寄宿院里的学生们,平日只有书生一人十分努力,经常夜读到子时才睡。这个时候是看不到他们房间亮灯的。

    李从德待在窗户边上观察邱婶子,这跟鬼一样的老婶子,时不时顶着一张大白脸出现在窗户上,瞧她有没有逃跑,或者来抓徐秀丽有没有给她送吃的送喝的,看得非常紧,不想她好受。

    不过这个点应该睡了。

    李从德心想,然后把手伸出了窗外。柴房的窗户是破旧的,因为是柴房,所以并不重要,长期也没人修复。

    它紧挨着门口的门栓,李从德想她只要努力伸手就能够得到门栓,把它拿下来,然后跑出去给书生熬药,虽然药不是花钱买的药,但是她娘亲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药草认知去山上采撷而来的,能治治普通的咳嗽和发热。

    她想让书生挺一挺。

    她觉得书生太可怜了。

    这般一想,她又使出了一些劲儿,用小手去够门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到门栓了,还没来得及拉开门栓,一条竹片做的戒尺就从半空挥下来,狠狠打在她的手背上。

    李从德不得不收回手,疼得泪眼汪汪。戒尺打人跟藤条打人不一样,那是真真的痛,李从德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都被打肿了。

    窗外传来邱婶子得意的声音:“真当我睡着了呢?”说着靠近了些,把一张大饼脸贴在窗户上,桀桀的笑着:“我就等着逮你这个小兔崽子呢。”

    李从德:“……”

    邱婶子又消失了,李从德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索性就没动,坐在柴堆上听着隔壁书生因病痛难受的喘息声。

    他不会就这么病死了吧?

    李从德想着,往墙边又靠近了几分,很想开口跟那书生说说话,但是又怕邱婶子听到。

    大概是凌晨寅时,柴房门栓响了一下。李从德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徐秀丽拎着一个篮子站在她面前,她先是在柴房里点燃一支蜡烛,而后又把篮子放下,从里取出涂抹伤痕的药汁。

    “娘亲……”李从德在柴堆上做起来,揉揉眼,软软的喊了一声。徐秀丽连忙伸出手指头靠唇,警惕的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让她先不要说话。

    李从德乖乖点头。

    徐秀丽拿着那碗药汁走过来,在烛火的照耀下,李从德看清了那碗药汁的颜色,是一种诡异的绿色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还有虫子被碾碎的尸体,非常的难闻。

    徐秀丽让李从德把衣衫脱了下,然后一边抽噎的用眼睛观摩她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沾着药汁的纱布给她擦拭伤痕。

    很疼。是粗糙纱布擦过皮肤的疼。李从德怕徐秀丽担心,又怕引起邱婶子那只破碗的注意力,只好咬着唇没有出声。

    徐秀丽很快给她擦完了伤口。

    涂抹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辣得让她忘记了伤口原本的疼痛,只能感受到叠加上去的火辣感,反而好像舒缓了一些,没那么疼了。

    徐秀丽从篮子里拿出用了一半的火折子跟几捆艾草,夏夜里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在柴房这种乱糟糟,又蚊虫多的地方。

    她小声说:“悄悄的点,不要被邱婶子发现。”然后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很多天之前烙的野菜饼,她一直没舍得吃,放在篮子里等着李从德饿了吃,现下李从德被关起来,想来是又饿又累的,正好拿给她吃。

    徐秀丽把饼递给李从德,小声说:“一定要躲着吃,不要被发现。邱婶子现在就想抓咱们的把柄,然后好欺负咱们。”

    李从德一听到邱婶子就生气:“等我出去了定要再咬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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