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有礼之人,“端兆年挑了个眉,”名字只是个符号,不甚重要,世子无需挂记,我明天便会离开。“

    “哦,这么快,可是我府上的人招待不周?”陆汀白捻弄下端兆年的发尾,“你卖了我这么一好消息,就不打算讨要点什么?就这么走了,反倒让我觉得欠着你点什么。”

    “就当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不过,”端兆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个蔫坏的笑,“断腿之仇就另当别论了。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困乏了,世子慢走,我就不便相送了。”

    事了拂衣去,端兆年就是这么个脾性,需要时就费尽心机去纠缠你,不需要了,转头就将人撇下,不带一点犹豫。恩已报,便只剩仇。

    陆汀白也见好就收,他人虽浪,但还是有边的,断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不良嗜好。

    关起门来,解决的是他们之间的恩情,出了门后,他们就只剩断腿之仇。

    偷听的安长之耳朵果然长,一听到陆汀白开门的动静,他立马规矩地站好了。

    陆汀白睨了安长之一眼,“你跟我走,屋里那位明天就走了,剩下的人伺候就够了。”说完迈开长腿就走远了。

    安长史悸悸了一番后才哧溜跟了上去,他说:“世子,你这个屋不好,隔音忒差,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的好。”

    这一下便让陆汀白听出了猫腻。

    “你偷听我们讲话?”陆汀白侧头盯着他,回想了方才谈话的全过程,所幸自己没说什么浪际的话。他又狠狠瞪了安长之一眼,“下回再偷听,我打断你腿!”

    好心办坏事,安长史责怪自己嘴臭,不说还没什么事,一说他就惹祸了。

    端兆年看着主仆俩打闹,又见安长之急急追了上去,居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这种感觉,十一年前她也有过,以前她也总是这样跟在鞍季后面跑。

    端兆年身体已经将养好了,她又去了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内传出一阵凄厉的哀鸣,接着端兆年带着斑驳的血迹走出了大理寺的门,而她的身后则是一群急的手足无措的差役,依稀还能看到躺在地上蠕动挣扎的冷清。

    回了家,朝天见她满身的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神邪魅,从喉咙深处溢出了一个低笑,她说:“报了个仇,卸了人家一条胳膊,得劲!”

    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吓惨了朝天,乃至很多年后,他都忘不掉,逢人便说。

    一年后

    端兆年一个侧转身稳稳接住迎面而来的剑,在双脚刚触碰到地面时,她一个剑锋疾速冲向萧北顾,速度之快差点让萧北顾反应不过来,好在他常年练武,未曾落下功夫,才让他顺利躲过端兆年的险招。

    两人一攻一守,打得干净又利落,兵刃之间频繁发出清脆的响声。刚开始端兆年还能接上个一两招,久了她就不行了,渐渐处于下风了,最后不出意外地以端兆年落败结束这场切磋。

    “看来再过不久你这剑术就要赶超我了,不错,青出于蓝定要胜于蓝。”

    萧北顾很是满意端兆年的成长,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的段承殷,询问道:“承殷啊,你怎么看?”

    段承殷顺阶而下,“长剑离鞘,一招一式收放自如,力量上虽稍有不足,却胜在出剑快准,进步可观,但仍需努力。”

    “今日这番赞赏,还真是难得,平日里就数你对兆年最为严厉。”

    段承殷说道:“既然身为她的老师,我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怕松弛了她会得意忘形。”

    从以前开始,段承殷在对待端兆年的学业上便非常认真且严苛,他要让她文武都精通,也好为以后做打算,但他总担心时间不够用,难免对她严厉了点。

    萧北顾点头称善,他也希望端兆年尽快成长起来,可以早点为他所用。他侧头看了端兆年一眼,抚须而语,“太仆寺新来了一批悍马,你寻个日子过去挑一匹,义父已经提前跟太仆寺打过招呼了。”

    “现下便有空,我这就去”,端兆年立即回应了萧北顾。她从以前便想要一匹独属于自己的好马,以备不时之需。眼下一听有这么个机会,便兴冲冲赶往了太仆寺。

    太仆寺外,端兆年亮出刺史府的金牌,报出了前来的目的,随后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马厩。

    果然都是好马。

    很快地,端兆年一眼便相中了一匹通身周红的野马。此马凶悍,脾性也大,眼神冷漠傲慢。

    端兆年刚想凑近它,它便开始嘶喊咆哮,其气势逼人,端兆年很是中意。

    端兆年说:“这位大哥,麻烦你带我去见一下闲厩使大人。”

    “好的,姑娘请随我来。”小厮一路领着端兆年进了进闲院,来到闲厩使的门外,“大人,刺史府的端姑娘求见。”

    “进来吧。”

    端兆年朝小厮轻轻点了头,走了进去,竟是碰上了陆汀白。一年未见,他敛了些少年气性,气场更甚了,似一把离了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陆汀白从端兆年进门开始就没抬眼看过她,他端着茶盏,举手投足间处处展现出他的霸道。

    端兆年错开眼,对闲厩使鞠了个礼,“大人,小女端兆年命家父之命来此挑一匹马,现下已看有一匹,特来请大人批个条。”

    闻言,闲厩使张彤起了身,“可是萧北顾萧刺史?”

    “正是。”

    “如此,”张彤挂上了另一副嘴脸,从开始的怠慢变成了殷情,对陆汀白介绍道:“陆将军,这位是萧刺史义女端兆年,”接着张彤又转向端兆年,“这位是咱们的西临世子,现羽林卫将军。”

    两边都不开罪,倒也是个会做事的人。端兆年顺着张彤的牵线看向陆汀白,垂袖摆手道:“世子。”

    陆汀白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尽是冷漠,期间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端兆年,便快速挪开了视线。此举动一一落到了张彤的眼里,他只当是陆汀白狂妄自大,不喜跟端兆年打交道,便机敏地岔开了话题,“两位暂且等一等,下官先去给拟个条子。”

    说完张彤对陆汀白行了个礼,走开了。

    屋里就只剩下陆汀白和端兆年,下人则在门外候着。陆汀白见端兆年杵着不坐,“还真是冷血无情。”

    端兆年正打量着房中的一切,听了陆汀白的讥讽后,对他报之一笑,“打从我进来开始,世子可就没待见过我,到底是谁无情世子心里明白得很。”

    “哼,你有什么值得我待见的?无论你的身份,还是你这个人,哪点都没能让我瞧得上眼,”陆汀白对上她,晃动着手里的茶盏,“有些人攀上了一根高枝,便自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何况她还不是颗宝玉。”

    陆汀白查了她。

    端兆年不急着反驳,反而是凑近着俯视他,一双乌黑的丹凤眼掺了些诡谲,“虽不是颗宝玉,但也是经了世子的手,怎么着也是颗美玉吧,” 她伸手勾起陆汀白的下巴,让他仰望着她,“不然怎么对得起世子的惦记呢?毕竟世子有双不会说谎的眼睛呢。”

    端兆年靠的近,说话时的气息都洒到了陆汀白脸上,勾起了他心里的层层涟漪。

    这他妈勾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陆汀白眼神变得灼热起来,须臾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坐到自己大腿上,“呵,这么会撩,小心阴沟开船,翻没了!”

    他的手很烫,烫的端兆年很不舒服,她极力挣脱着,却脱不开,她稀松平常地看着陆汀白,“世子身上真够热的,你还是先放开我,降降火吧。”说完端兆年就要起身,又被钳了回去,她转头,质疑道:“嗯?”

    “怕什么,在这个破地方,本将军难道还能对你怎样?”陆汀白逗弄着端兆年的耳垂,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让他有点爱不释手,“你身子凉,抱着正好可以去去热气。”

    果真他就只是抱着,顺便玩着她的耳朵,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门外的婢女有了动静。

    随着一声“大人”响起,门被一点点推开了。端兆年见陆汀白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心觉不妙,几度挣脱都起不到作用,情急之下,她做了个大胆的举动。

    “啪”,好大的一个声响,那是肉跟肉激烈碰撞发出的声音。

    张彤也因这一声响顿住了,他来回耍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随后怔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端兆年一出手便失了轻重,一巴掌打得陆汀白的脸上都起了深深的红印子,她脸上也有了些不可言喻的细微表情,没了原先的得心应手。

    在场的众人没人敢出声,陆汀白却是爽朗一笑,“这一不注意,又浪上了,让闲厩使见笑了。”

    他一句话,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解了端兆年的囧境。

    “不是说去拿条吗?拿来吧。”

    “是,”,张彤大步走上前,脸色微恙,“眼下不巧,世子和端姑娘挑中了同一匹马,这……”,该如何是好?

    张彤见陆汀白微微皱起了眉,转而对端兆年挤眉弄眼说道:“端姑娘要不另择一匹?这马本官看着烈性大,又凶又急的,与你实在不搭。不如另挑一匹温良的,好教养。”

    “不,我就要这匹。”端兆年不是没见到张彤的提示,她也想过就此作罢的,奈何陆汀白一脸挑衅地看着她,让她多少有点反骨在身,不想白白便宜了他,“要么世子放弃,要么我们便各退一步,公平竞争如何?总不能让我在两件事情里面都吃了亏不是。”

    真是好啊,方才不过是给了她个杆子好下场,她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半点没有感激的样子,冷清冷血用在她身上是最好不过了。陆汀白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成,到时输了你可别哭鼻子,我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主!”

    “自然,君子一诺,胜值千金,轻诺者行不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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