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燃烧许久的篝火此刻已然熊火不再,却依旧卖力地吞噬着仅剩的一点瓦枝,急促地发出“啪啪”的刺耳声响。

    曹刿心下一慌,眼神有些游离,继而将权竹笙拦在了面前,以阻止他走向陆汀白。此刻曹刿阴沉着脸,他粗着嗓音不耐烦道:“老子明明白白跟你们讲清楚了,没个半天,这些人都醒不过来,你们再挣扎下去也是没用。磨磨唧唧,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曹刿此时是心虚的,他已然没了继续闲聊的心思。

    权竹笙从容说道:“挣扎的是你,从来不是我们。看来大帅是等不及了,那便如了大帅的愿。”说完后他与陆汀白碰了个眼神。

    天空一阵闷雷,陆汀白眉眼一凝,眼底的凶狠有溢出之势,他厉声道:“出来吧!”

    余烬未熄的瓦烁堆中,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声震破天际,蔓延至整片围场。

    是皇上的神策军!

    冷寒凝从树上纵身而下,亲自率领神策军踏风而至,势如破竹,不多时便与曹刿的兵形成鲜明的楚河汉界。

    两军交战,已是迫在眉睫。

    “兄弟,你这回算是把我憋坏了,那树上突然窜出一只大蜘蛛,险些没让我败露了。”冷寒凝手赶在陆汀白的肩上,“还好把我叫出来了,不然它真该往我身上撒尿吐丝了。”

    “嘿,德行!”陆汀白拍掉他毛燥的手,“就该把你往边境扔,让你尝尝边境大伙的苦。”

    “想的倒是美,京城伙食这么好,我可,”舍不得。

    冷寒凝突如其来的猛攻,让曹刿错失了筹码。待他回神之时,权竹笙已被冷寒凝护在了身后。

    “好一招声东击西!”曹刿脸色揾怒,惊觉自己被戏弄了。

    接二连三的戏弄早已消磨掉曹刿的耐性,激起了他心里的焦躁。

    大战一触即发,奈何两边兵力相差悬殊,三万骑兵对阵两万神策军,陆汀白他们是吃亏的,好在权竹笙以障眼法拖延了一些时辰,加上他们借秋猎之名提前做了些埋伏,撑到援兵到来是绰绰有余了。

    刀光剑影下,轰然四散的两拨队伍厮杀在一起。屠戮之刀刃下,刀剑撞响,伴随着肆意横飞的鲜血,无尽的哀洪和喧叫回荡在整个猎场之中。

    陆汀白和冷寒凝带着撕破黑夜的阴郁,如杀神降临,遇神杀神,神魔俱灭。

    肚子下面传来一阵闷痛,令端兆年脸色淡了不少血色,显得苍白羸弱。端兆年下意识地用手贴紧了下腹,可惜她手凉,并未起到温暖的作用。

    “怎么了?脸色竟苍白了许多。”李正关心地问道,此刻营帐内只有他和端兆年二人,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端兆年,只要她脸色一变,他便很快能察觉到,他问:“可是站累了,那你坐朕旁边。”

    李正往旁边挪出了个位置,示意端兆年坐下。

    这非同寻常举动,让端兆年顾忌又心生负担。

    端兆年抱拳半跪在地,“皇上天龙之身,卑职只是皇上的兵,于情于理都担不起皇上如此抬爱!”

    于情,他们之间未有半分;于理,他们只是君臣关系。

    端兆年有意提醒李正,拎清他们之间的君臣距离。

    守夜的梁时沅和权少书在营帐外听到了些里边的动静,却迟迟不敢掀帘偷看。梁时沅憋得难受,若不是皇上一向不待见她,她早就掀脸吃瓜了。可她终究还是怕了,怕偷看被发现,皇上将她定泉的粮给扣了,她就真该卖裤衩了。

    “真是便宜了李正那小子,搁这么一美人在帐内作陪,就是我,也得心痒痒。”梁时沅语气有点不屑,“方才就应该我进去,让李正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权少书鄙夷地看了一眼梁时沅,“放你进去跟皇上大眼瞪小眼?你是嫌你今天的军粮得的太容易了,想要给自己添一把油?”他又拿着刀鞘戳了梁时沅的头,“皇上就叫皇上,岂可大呼其名,也不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告上你一状,你这将军的头衔也就挂不住了。”

    “嘿!官大一级压死人,若非我梁家世代忠良,凭我的世家身份,早削他了,还管他是不是当今圣上呢。”

    权少书沉默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梁时沅:你行你上。

    梁时沅缄口不言了,说再多也就是图一时之快,说不准真给她惹来了什么祸端也不一定。她这人并非愚忠,她会审时度势,心里一直有一把尺子,必要时衡量着利益得失。

    帐内的李正尴尬一笑,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他说:“爱卿所言极是。那不如,朕同你出去走走?”

    “不可,”端兆年说:“外面的人对皇上都虎视眈眈的,卑职还是陪皇上待里面吧。”

    李正颔首。

    一个黑影从营帐外闪过,接着外面便打了起来,梁时沅带领着陆汀白借给她的羽林卫和权少书率领的左神策军与敌人于黑夜中混战。

    昏黄的战地上,矢箭凌空乱飞,朝他们呼啸而去。每一次刀剑交合之时,铁盔溅血,便伴随着一声惊魂的恸哭凄厉声。

    “外,外面好像打起来了!”李正脸色煞白,渗了许多汗,他似乎想张口再说些什么,脑袋却宕机了。

    “啊!”

    外面的一声惨叫将李正吓得一下子窜了起来,险些绊倒在地。端兆年却不痛不痒,异常冷静地将他扶住了,“皇上,有我在,你便不用害怕。胆敢有一人进来,我便杀之,他们杀不掉的人,我来杀便是。”

    端兆年说话时惨白的脸布着浓郁的杀气,邪佞又阴冷,让人不战而栗。

    李正只盯了她一眼,便已感受到了无尽的杀气。他来不及感受更多,便有人闯了进来。

    黑衣人扔出了手上的飞镖,直奔李正而去,端兆年长剑一击,将飞镖反掷了回去,随后脚尖一点,手剑一落,黑衣人竟直接垂直咽气了。

    未完,营帐内不断有人趋势涌入,端兆年凌空快剑,惊鸿照影之下,招招毙命,黑衣人尽数没在了黑夜之中。

    端兆年用脚踹了地上的尸体,确认已死后才又谨慎的蹲下了身子,她说:“是死士。”

    “死士?”李正脸色大变,“竟敢背着朕豢养死士!反了天了!”

    任何人豢养死士,便是意图挑战皇权,统统有叛乱的嫌疑,此乃非比寻常之事。

    端兆年没接话,起身往回走,不多时她又停住了。

    “怎么了?”端兆年的举动让李正察觉出了异常,他心颤一问。

    “有人,”端兆年散漫一说:“还是个棘手的人。皇上,你躲好了,不要出营帐外。”

    短暂的交代后,端兆年长剑一震,逼得躲在外面的人惊动现身了。

    一把铁剑破风而来,端兆年弯腰侧身用以剑制剑,将铁剑打落在地。见此状,一神秘女子突袭而去,对端兆年展开猛烈的攻击,二人厮缠在一起,几度翻身侧转跃出了营帐。

    端兆年在手上灵活地挽了个剑花,侧横挡下了神秘女子的攻击,继而她用暗劲一推,将对方震退了出去,突然她又旋身腾空跃至半空,眼神变得狠决凌厉,手强势朝下一个快准狠的劈砍,神秘女子直接重伤在地。

    端兆年神秘女子的内衬衣,眸色变得阴鸷,她剑指女子,“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帐内的李正越来越坐不住了,打打杀杀的夺命声让他背脊阵阵发凉,他终于不顾端兆年的叮嘱去到了营帐门口,悄悄掀了帘子,岂料被外面拼死厮杀的死士钻了个空。

    李正被抓住了!

    情急之下,李正喊救出声,“来了啊,救驾,快救驾!”

    梁时沅和权少书同时被敌方的三队人马绊住了,根本来不及营救李正,此时便只能倚靠端兆年了。

    死士一手攥着李正,一手持刀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端兆年疾冲上去,出剑打岔了死士落下的刀,她又一个后空翻转落地,没有一刻的迟疑以更强势的攻击迎面袭击,她的一招一式干净利落,一举一动行云流水,让人无处躲,无处可防。

    长时间的打斗加重了端兆年肚子的坠痛感,她一下失了分寸,脚下踉跄了一下,竟遭了神秘女子的暗算,生生受了一掌。

    “端爱卿!”

    危难之际,端兆年用剑撑住了自己,忽然她像是变了个人。

    她看着面前疾步劲冲而来的三个死士,竟然大笑了起来,眼尾泛起了一抹抹红,嗜血戾气的眸色下暗含着惊涛骇浪,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让人望而生惧,“哈哈哈!想杀我,你们得有这个本事啊。”

    剑出,人落,血雨飞溅,无一人生还。

    神秘女人见此疯状已是惊恐万分,当下落荒出逃了。

    端兆年蓄力抛出利剑,长剑疾速,于三尺处击中目标后又弹了回来。端兆年飞身而上,侧颜接住剑柄,长剑挥洒直逼神秘女子,女子最终坠落在地。

    “呵,伤了人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端兆年近身蹲下,取下头上的发带,将女子的双手禁锢于身后。

    疾风吹开了端兆年铺散着的密发,她凤眸微抬,勾着女子鬓前的碎发,在手上打着转,“你这小脸,倒是干干净净,可我们这种人,就该是手染鲜血,满身肮脏啊!呵,哈哈哈~”猛然间,端兆捏住神秘女子的下巴,用沾染血迹的手在女子的脸上晕开了血痕,她说:“你要杀我,我便会让你杀么?你想逃,就一定逃的掉吗?呵,我自诩凉薄之人,人杀我,我必杀之,我不可能放过你啊。身首异处,便是你最终的下场啊。”

    “疯,疯子!”女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崩溃,眼泪在极度的恐惧中急速淌下,惊颤成了她最后的反应。

    端兆年附和她,说:“是啊,我这疯子,若是失了分寸,捏断你这瘦小的脖颈,你也就活不成了。想求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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