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

    我这人的一个好处就是遇到郁闷之事,在难过也绝不会隔夜。在图特摩斯离开地头一晚,我伤春悲秋了一夜后,也便渐渐看得开了些。

    第二天,在鸟儿的啼鸣中我睁开了双眼。虽然看着边上空荡荡,没有人睡过痕迹的位置,依然有些不太习惯,但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我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看着天空中那一轮金色地太阳一如往常,正运行到了相似的位置上。

    越发觉得果然是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不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平头百姓。天地间的万物依旧按照大自然所设下的规律运转,并不以某一个人类的意志为转移。

    尼罗河的泛滥季刚过,早晨的空气依然清冽中带着一点点的潮湿。我赤着脚走在冰凉的,被打磨得光滑平整的花岗岩地板上,凉意从脚心快速蔓延到了头脑,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宫女们听见了动静,在萨玛拉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陛下,请问您现在想要更衣吗?”也许是我昨晚的模样让她们摸不着我今天的心情如何,就连问话也透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好啊,替我更衣吧。”我朝着萨玛拉微微一笑,配合地张开了自己的胳膊。

    阿努比斯此时也衔着自己的玩具小球跑了进去,摇着尾巴在我的边上坐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我换好了衣服陪它玩耍。

    真是难得的乖巧。

    “怎么,罩着你的人不在了,现在知道怕了?”我斜眼看向边上坐姿端正的阿努比斯,打趣道。

    阿努比斯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只不过尾巴摇得越发谄媚了起来。

    周围的宫女们都因为阿努比斯地模样轻轻笑了起来,宫室之中的气氛也因为充斥了这些清脆而悦耳地笑声而重新轻快了起来。

    衣服才换下,我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们一双巧手为我编织着头发。一股面包的香甜气息已经飘了进来,我抽了抽鼻子一嗅,一股若隐若现地奶香味正逗弄着人的食欲。

    昨晚因为悲伤难过而暂时失灵的胃,似乎终于苏醒了过来。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唤着,仿佛在催促着宫女们加快手脚。

    “朱里,朱里,你醒了吗?”殿外传来少女的轻呼,我转头望去,看见梅蒂与阿蒙涅姆赫特相携而来,正在宫殿之外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

    “快进来吧,你们怎么过来了?”我笑着伸手招呼,看着两个孩子几乎是小跑着走了进来。

    谁知我的话问完,他们却脸上一红,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地,谁也没有说话。

    “我们担心您,父王走后您会不习惯,所以就想来陪您吃早餐。”最终,是阿蒙涅姆赫特开口对我说道。图特摩斯不在宫中,他似乎也放松了不少。

    我的心中一暖,自己的善意在孩子们的心中种下了种子,而如今开出了花。看着孩子们的反应,让我真切地觉得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彼此关系,彼此信任,彼此爱护的一家人。

    宫女们在此时完成了手头最后的工作,我站起了身,走到两个孩子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接着一手牵着一个,我们三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来陪我吃饭可以,但是不可以耽误了学业。你们的老师都是底比斯万里挑一的饱学之士,栋梁之材。如今你们的父王远征在外,督促你们学习的工作就交到了我手里。”

    我一边说,一边亲手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牛奶。

    “可别以为你们父王不在,你们就能躲懒了。”

    孩子们有些泄气地抱怨声顿时响了起来,惹得人发笑。

    我见状佯装着板起了脸:“正好你们父王不在,也该轮到你们为我分担点事情了。”我支着下巴略作思考状,片刻后又露出了坏笑。

    “从今天开始,等下午放了学,阿蒙涅姆赫特就过来陪我一起处理每日的政务。至于梅蒂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哦,要和萨玛拉学习如何处理宫中的庶务。”

    都是一些正事,尤其是阿蒙涅姆赫特,他已经将近13岁了,也到了接触帝国政务的年纪。图特摩斯在时,他尚且可以躲懒,避开这些他所不喜欢的事情,由着自己的喜好,去研究建筑、研究古代历史。

    可是如今图特摩斯征战在外,身为国王的长子以及目前唯一的儿子,他必须和我一样,肩负起监国的责任来。

    说起来也怪我自己多嘴,在美吉多时一时冲动,竟然说出了图特摩斯的继承人是梅里特拉所出的阿蒙霍泰普这样的话。

    不知是确实如此,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从图特摩斯的言谈举止中,总是让我感觉他似乎因为我的话,开始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长子排除在了核心的政治之外。

    这让我看到这个渐渐长成,也越发懂事的温润如玉的儒雅少年,心中满是亏欠地感觉。

    “我知道了母后,等下午下了课,我就来您的宫殿。”阿蒙涅姆赫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欢喜或者抗拒,不过是坦然地接受了我的决定。

    就好像是,终于开始履行他的出身所赋予他的职责,而他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准备了许久。

    *

    一次充满了温情的早餐结束与太阳彻底爬上天际之时,我目送孩子们相携而来,又相伴而去。

    他们的身影看起来已经十分的亲密,不知两人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梅蒂清脆地笑声时不时地被风送进我的耳中。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这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我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对图特摩斯的担忧与思念都被这一双小儿女给治愈了。

    “陛下,维西尔塞内米哈大人携新的司库掌管雷尔密西尔大人前来进谏。”萨玛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该来的该是来的,从今日开始,我必须独自一个人与这些朝廷重臣们打交道,商讨国事,处理政务。

    即便图特摩斯已经带着我共同处理了数月的内政,可一想到要自己独当一面,我的心中还是止不住地七上八下。

    在萨玛拉的陪同下,我来到了议政厅,坐在了图特摩斯先前坐着的位子上。塞内米哈与雷尔密西尔已经在此等候了一段时间了。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急忙让两位大臣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又命宫女们为他们各自新上了一叠果盘。

    “不知两位大人,今日求见,所为何事?”我学着图特摩斯的样子,询问道。

    “梅里特拉陛下,今年泛滥季尼罗河个河段的涨水高度都已经呈上。”塞内米哈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激动地笑容。

    “今年尼罗河泛滥的高度十分合宜,今年又将是一个丰年!”塞内米哈说道。

    接着,雷尔密西尔双手捧着一大摞的卷宗呈到了我的面前。

    “这时今年与往年尼罗河泛滥的数据,还有历年赋税的征收记录。”雷尔密西尔解释道。

    我摊开一页页卷宗,首先看到的是今年的尼罗河泛滥数据。正如我们后世地考古发掘中所了解到的只言片语那般,每隔一小段流域,便会有一个类似于监测站一样的地方。

    尼罗河泛滥的每一个高度,都会有其所对应的意义。之后,生活在底比斯的统治者们就要从这些浩如烟海的历年记载中,找到相似的数据,并根据记录上的记载,来决定今年赋税征收的数额。

    这其实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情,但赋税关系着国家命脉,尤其在图特摩斯率军远征之时,粮草的补给更是重中之重。

    我不敢有丝毫地怠慢,与两位大臣认真地商讨了起来。

    “去年同样是一个丰年,收上来相当可观的粮食与金银和牲畜。所以今年国王的远征完全不必为了粮草是否充足而烦恼。”

    “粮草的储备,我前几天已经询问过雷尔密西尔。”

    我看着被写在纸上的一行行数据,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可我所担心地,是粮草的运输能力。我们有足够的粮草,但是又有足够的能力将它们及时押送到国王的军营中吗?”

    “往年国王的军队在远征时都是如何补给粮草的?”我询问道

    “王每次征服一个地区,就会在那里征收粮食,用以补充粮草军饷。”

    “可若是这次,王再次遭受到了如之前美吉多战役时那样的持久战,又当如何?”

    两名大臣却都同时沉默了下来,这一次图特摩斯将首次将那些数量巨大的战场投入到战斗中。经由三角洲地区的军港一路沿着海岸航行到达迦南地区。

    可迦南地区大大小小的城邦国家大多星罗棋布的分布在内陆中,这就意味着图特摩斯的军队在沿途中能够得到补给的次数被大大的减少。

    因为考虑到航运带来的军队行进速度的加速,图特摩斯只带上了足够所有人马吃上三个月的粮草。在三个月内抵达迦南地区,并且征服那些公然叛乱的小国。

    这样,当他们的粮草吃完时,也完全能够从这些被征服的国家中得到相应的补给。

    可我的心中却隐隐担忧,三个月之后,对于这个地区来说,这些农作物依旧处于生长期中,尚且无法收获,更不能食用。而这些小国国库中的储备粮,真的能够支撑图特摩斯麾下数万人军队的日常饮食需求吗?

    “不行,我们必须为了任何可能得情况早做准备。塞内米哈,你先让人组织一批粮草,先行运送到我们位于三角洲的军港中,在那里随时待命,准备启程运送至国王的军营中。”

    我面容严肃地望着塞内米哈和雷尔密西尔:“此事关乎国王与军队的命运,不可不慎之又慎,未雨绸缪。”

    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我原先仍有些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与大臣们商议朝事似乎也不过如此。

    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事情尽量条理分明地说出来,交由大家讨论最终落实。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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