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特聶联邦的行程进行了一个多月，局面一直掌控在帕里斯通的可控范围内。直到离开洛卡里欧共和国，进入NGL自治国之后，行程出现了变数。

    要进入NGL自治国，必须通过位于该国与洛卡里欧共和国之间的运河上的大树所兴建的检查站兼大使馆。

    由于国内完全没有机械类物品存在，故而必须接受严格的入境审查。意图入境者的电子设备会全部暂时封存，通过审查后就能入境。

    在入境时，塞西诺、帕里斯通还有随他们一同进入的一支7人的V5科研考察小队都上交了全部的电子设备。

    或者说，明面上的电子设备。

    塞西诺和帕里斯通被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客房，毫不意外的是套房和普通客房的差别。这一个多月里接待方一直是默认这样的待遇。

    明明工作一点也没少，住宿待遇却差了帕里斯通一截的塞西诺要说抱怨，倒也不至于。

    就是看这个家伙的脸有些不爽。

    这么长时间，相对熟悉的人就只有一个他，时不时就要应对陌生人的塞西诺，已经快维持不住对帕里斯通惯有的客套式敷衍了。

    塞西诺看着临时落脚点内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帕里斯通，疑惑道：“你手机怎么带进来的我姑且不问，可这个地方哪里有信号？”

    拨出去的电话暂时没接通，帕里斯通干脆把手机递给塞西诺看：“你该不会真以为这个‘自然国度’里没有任何现代化设备吧？”

    塞西诺看到手机上显示着：专用网络。

    切到手机设置内查看电话卡，果然不是帕里斯通之前使用的V5认证的那一个。

    “这个专用网络的电话卡，你从哪里搞到的？”塞西诺将手机递还给帕里斯通，“既然是在NGL能够使用的电话卡，那实际通讯范围就会很小，你是到了米特聶联邦后才拿到的吧？”

    帕里斯通没回答，但看他的表情，大约是默认了。

    她和他一起出差一个多月，除了晚间休息时间基本没分开过。这家伙居然能在繁忙的工作中还抽出时间来搞到NGL内部专用的电话卡，而且很可能走的是地下渠道，并搜罗到了相应的内幕情报。

    虽然知道他一定和她不知道的实力有联系，甚至还有不为人知的来历背景。

    但这种一个人打几份工的能力，可太恐怖了。

    她打量着帕里斯通目前看来还比较健康的头顶和发际线：“我怀疑你不到四十岁就会秃头。”

    没明白塞西诺脑内关联的帕里斯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塞西诺了然：“所以你预估是地中海吗？”

    “什么？”帕里斯通动作僵硬一瞬，“我为什么会秃头。”

    “一些预测。”塞西诺觉得帕里斯通从外表上看、说不定有优路比安大陆西北部血统，“而且帅哥早秃也很正常。”

    “我不会秃的。”帕里斯通强调。

    “那可由不得你。我上次见到这么压榨自己的脑力和心眼子的人……”塞西诺掀起自己今日梳的斜刘海，比划了一个头发后梳的样子，“发际线看着就挺堪忧的，年纪好像和你差不多大。”

    可惜，黑发秃头的年纪会稍微靠后一点，塞西诺为自己无法早日见证两大帅哥一起头秃的画面而感到遗憾。

    ——

    NGL这个由团体治理的国家，从实际交涉的角度来看，比米特聶联邦的其他国家要难办的多。

    到这里一个周了，帕里斯通和塞西诺连这里的领导人宰伊洛的面都没见过。

    原本和他们一同到达NGL的七人科研考察小队，从到这里第二天分开后，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帕里斯通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好像之前一个多月里每日忙碌、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今日甚至跟着NGL派出的导游到附近的“自然主义”村落转了一圈，还带了一瓶纯手工酿造的葡萄酒回来。

    塞西诺都要怀疑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塞西诺看着打开酒瓶准备品尝的帕里斯通，“打开更多合作路径可是你自己说的，什么今年之内新增10个高水准合作方。”

    “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不是吗？”帕里斯通从他的客房内找出两个高脚杯，倒入了红酒，“宰伊洛不想见我们，自然是有不想见的打算。他既然没赶我们走，我们就静等着他出招好了。”

    塞西诺看着帕里斯通举起其中一杯红酒醒酒，提醒他：“你不觉得，这个葡萄酒的成色太好了一些？”

    “这可是每年只出产5瓶的高级货。”帕里斯通看向红出血色的葡萄酒，“你参观的时候不也闻到了嘛，那馥郁的果香、令人沉醉的酒香还有橡木的芬芳。”

    “那只是原材料的气味。”塞西诺就是看这瓶酒不大舒服，“酒窖里的气味和灌装完成的酒之间有多少联系，全看酒庄主人的良心了。”

    “怎么，那位酒庄主哪里不得你心吗？”帕里斯通拿着红酒一直没有喝，“说实话，他那种博学儒雅的风范，加上柔和英俊的长相，应该很受异性青睐。”

    “你的长相也很受异性青睐。”而那个酒庄主在塞西诺的直觉上就和帕里斯通像一类人。

    “难得，你居然会这么直白地夸我。”

    “我倒不至于因为讨厌，而忽略客观事实。”塞西诺捋了一下自己鬓发，“就像我虽然很讨厌自己的长相带来的麻烦，但也同样欣赏自己的美丽，并且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样貌带来的便利一样。”

    帕里斯通笑了：“我有时候真喜欢你……说话的方式。”

    “我就不一样了。”塞西诺回敬他，“我就不会让自己有这种形式上的错觉。”

    她走到帕里斯通面前，拿起另一杯红酒举到眼前观察。

    “讲正事，你到底在等什么？我不认为NGL的规模和影响力有必要让你耗费这么多时间。”

    “我问你个算术题。”帕里斯通将自己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完全不像他之前表现的那样想要品鉴，“是与一个势力建立合作划算；还是分裂一个势力后输送利益寻找从属，亦或是干脆完全接收一个势力，得到好处更多呢？”

    “你这可不是个算术题。”塞西诺将酒杯放下，“我要说，依据你想要的东西不同，这三种方法各有可取之处。甚至，以你的能力，在一个势力上逐步实施这三个方案，也不是难事。”

    “那你可真是高估我了。”帕里斯通给自己喝空的酒杯又续上了，“我不过是一个被NGL领导人拒之门外的猎人协会副会长罢了。”

    “你一句话三个信息点都是在强调，你的目的不见宰伊洛也能达到。”她沉吟了一下，“和那一直没传消息回来的七人小队有关系吗？”

    “真聪明。”帕里斯通握着酒杯的手翘起食指点了点塞西诺，“有关系，但没有消息，说不定是好消息。”

    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跟着帕里斯通走了一天的塞西诺实在没有兴致和他在这里你比划我猜了。

    “你既然不着急，那我今天就先下班休息了。”塞西诺摆摆手，告辞离开帕里斯通的套房。

    在她打开房门将要离开的那一刻，帕里斯通突然问道：

    “塞西诺，你听说过‘爱情药’吗？”

    塞西诺虚撑在房门的手稍稍一紧，不转身直接回答。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帕里斯通：“我记得‘爱情药’最开始被贩卖的几个区域里，就有萨黑尔塔合众国。”

    他黑色的眼睛在黄昏的逆光中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