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平江城外荒野小镇的集市上坐落着一家小酒铺,供往来大雍与邻国的客商借宿用膳,酒铺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都是一些酒碎嘴,谈论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忌讳。

    “你们听说了没有?宋明璋被方阎王给掳上山了!”

    “啊?真的吗?你说的是四皇子的那个宋明璋吗?”

    “废话,除了皇子谁还敢叫这么个名讳?”

    “我也听说了。我有个表舅的三姑妈的侄女的儿子在山上落草为寇,是方明山的二当家,是他说的。”

    “你尽扯些没用的,要是他被掳上山还能有命活着?”

    “听说这四皇子自己不好,傲慢无礼,执意要上山,接过中了方阎王的埋伏,受了伤,也算是命大,活了下来。”

    “命大?落入方明山的手中还命大?岂不是要被他折磨至死?”

    “他可是皇子,方明山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怎么不会?我听说啊,方明山问宋磊要了三百万两的赎金赎宋明璋。”

    “没想到宋磊有这么多钱,他会答应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口黄牙的人戏谑地一笑,说道,“我估摸着方明山其实不肯放宋明璋下山。”

    “为什么?”

    “这你们都不知道?宋明璋是几位皇子里长得最漂亮的,方明山八成是看上这漂亮皇子,押回去做个娈童情儿。”

    酒桌上一众人哈哈笑成一团。

    谭辛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茶杯,强忍住担忧,一只手捏下一小块已经硬成冰块似地干粮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几日前她和牧云快马加鞭赶到平江城外,可平江城在宋磊的命令下已经关闭城门,他俩压根进不去。

    宋磊就是想封锁消息,不想让宋毅派朝廷的兵马来解救宋明璋,如今宋明璋生死未卜,谭辛内心焦灼,一连几日都不曾休息安稳。

    谭辛掐着手指算起日子,想起与尉迟兰的约定期限,来大雍这些年她的日子向来轻松愉快,从未像现在这般扳着手指过日子,“还差几日,我还没找到他。我得加快时间了。”

    牧云看着日渐消瘦的谭辛,硬是再掰了一块干粮给她,逼着她吃下去,“辛爷,你可不能倒下,我还指着你救公子呢。”

    谭辛将干粮泡在水里,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家公子给救出来。”

    皖南王王府。

    一只前朝的青瓷盖碗被宋磊甩了出去,端茶的下人被吓得半死却只得直挺挺地站在那不敢躲避,幸亏那只盖碗摔出去时偏了,硬生生地摔在地上稀巴烂。

    宋磊站在那原地踱步,“这个方明山,成事不足的家伙,竟把这么重要的机密消息给漏了出去。”

    坐在宋磊身旁一众人等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这时候直言触皖南王的霉头,只有诸葛清风慢悠悠地说道,“皖南王勿急,依我看方明山也是怕担干系所以才让人把这件事传出来。”

    诸葛清风的劝解,宋磊肯定得给面子,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会不知他的小算盘,可他未免也太不顾大局了,现在他闹得满城皆知他要让我赎回宋明璋!”

    “皖南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办。”

    宋磊当然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这事,他想和诸葛清风寻求对策,可一想起方明山这下作的本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他信上说什么吗?他还堂而皇之地问我讨要赎金赎回宋明璋。他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待这件事了解,我非扒了他的皮。”

    诸葛清风说道,“这是后话,方明山终究是个死,他的命迟早是您的。”

    “如今这事,诸葛先生作何打算?”

    诸葛清风想了一会,依旧沉默不语。

    宋磊收起刚才的愠色,谦卑地问道,“诸葛先生但说无妨。”

    诸葛清风说道,“赎自然是要赎回的。如今整个平江乃至整个皖南都知道宋明璋在方明山手上,我们要是不去把宋明璋救出来,消息传到京城,陛下那头怕皖南王不好交代。”

    宋磊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救肯定得救回来,这信上方明山不是说宋明璋已得疯癫之症,让我们无需担心吗?”

    诸葛清风的话说了一半,宋磊立刻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诸葛先生的意思是宋明璋诈疯?”

    诸葛清风微微一笑,大有稳坐钓鱼台的味道,“宋明璋素有小公瑾先生之称,他心机深沉行事机敏,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只不过嘛,他瞒得了那些土匪头子,却瞒不过我,待他一回到皖南府,我们便能稍加试探,若是他真是诈疯,我们再想对策,皖南王大可放心,反正都到了皖南地界,你还怕他飞了不成?”

    宋磊哈哈一笑,“这回小公瑾遇见诸葛先生,谅他也逃不过诸葛先生的手掌心。”

    平江城外集市上,今天是赶集日,镇子虽小但却热闹。

    “各位乡亲,测字抽签算命,不准不要钱。”

    一个瘦小的身影扯着嗓子吆喝一声,一只手还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吆喝完还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上一口茶,喝完还砸吧嘴将茶叶沫吐在地上,而一双贼眉鼠眼的眸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正直勾勾地朝着对面药铺的大门口看去。

    不多时王二狗押着郎中来到药铺店,欺着郎中的脖子一推,“我警告你小子,别耍花样,赶紧去里屋拿了金针跟我走。”

    “是……”

    “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

    郎中被他一恐吓一缩脖子,一溜烟跑进内堂。

    王二狗坐在前厅朝着门外看热闹,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正朝着经过的一娉婷婀娜的小娘子身上打转,那小娘子还回勾了勾眼神,勾得他心里酥麻难耐。

    忽听得一声响亮的吆喝,“来来来,测字抽签算命,不准不要钱。”

    王二狗的眼神被这一吼给打断,啐了一口,骂道,“真晦气。”

    那个瘦小的身影又是一捋胡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客官,您可别说晦气,我瞧您印堂渐黑,怕是有不祥之兆。”

    “你丫的,胡说八道什么!你再嘴碎小心爷撕烂你的嘴。”

    瘦小的身影将折扇啪的一声合在一起,又喝上一口茶,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客官,您要不要来算上一卦,不准不要钱。”

    王二狗心想,准了我也不给你钱。嘴上却是笑眯眯地说道,“行啊,要是不准,我咋了你的摊位。”

    “成。”瘦小的身影递过去一支笔,“写个字我测一测。”

    “老子不认字。”

    “那就抽个签。”

    王二狗眼睛本就不大,现在又眯起来,看起来好滑稽,“我就烦你们这种舞文弄墨的人,你这个算命的该不会要骗我吧?”

    算命的为了强忍住笑意,一只手拧在自己大腿根,依旧这样严肃地说道,“既然客官怕我骗你,你大可离开,只是容我提醒一句,算命这回事宁可信其有,若等到真出事的时候……”

    算命的欲言又止不再继续说下去,这回轮到王二狗心里直打鼓,自从有了那个冯稷才,他就没在方明山面前立过功,所有功劳都是冯稷才的,而他反倒变成跑腿的了,说不定自己真的命里犯煞。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你给我好好算算。”

    算命的说道,“再说,从客官您的面相来看,是大智若愚之相……”

    “……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看似憨厚,但内心却是十分聪慧的,这样的人,我是万不敢骗的。”

    自从这冯稷才上山之后,王二狗好像处处矮他半个头似地,那些小喽喽当面叫一声二爷,背地里却骂他蠢货,如今算命的这么一大顶高帽戴在他身上,他立刻装得机智起来。

    王二狗点点头,“这倒是实话。我就抽一签。”

    算命的下意识地又捋了捋白胡须,看了看签文又看了看王二狗,一惊一乍地跳起来,连忙摆手说道,“这签……这签我解不了,还请……客官……另请高明……”

    王二狗被他这么一副神态也给吓出个好歹,“你把话说清楚,如何解不了?是我……我要死了吗?”

    “不是,这签……”算命的又看看签文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压低声音说道,“客官你命中有宏图大展啊。”

    王二狗被这第二顶高帽又给弄晕过去,“你……你给我坐下好好说,说了好爷有赏,说了不好小心你狗命。”

    “是是是,”算命的吓得直哆嗦,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若是我没算错,客官你现在也是身居高位,只是这位子来路不正啊,你顶上是不是还有一位大哥?”

    “是有一位大哥。”

    “这位大哥可是你命里的贵人啊。”

    “嘿!你算的没错。”

    王二狗露出欣喜之色,可算命的却是话锋一转,眉毛拧得紧紧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这位大哥现在身边有一灾星,但我又看不真切,你且告诉我是不是?”

    王二狗这回不肯回答,心中却盘算这家伙口中的灾星是不是冯稷才。

    算命的看王二狗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

    “客官,若是你要宏图大展必定要拉着你的大哥,只是这灾星挡在之前,我……”算命的啧了一声,满眼无奈,“你恐怕有一场血光之灾啊,你要是能挺过去就能平步青云,还带着你大哥一起飞。”

    王二狗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要是挺不过去呢?”

    算命的略带歉意地笑道,“客官你这不就是为难我了嘛,这种事我就不好往下说了。”

    “先生可有化解之法?”

    “有倒是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最烦你们读书人这样说话说半截的,你倒是说呀,别说话说半截。”

    “我需要费些时日和银两。”

    “这都不是问题。”

    “需要做法七七四十九日,这样吧你明天再来,我还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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