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谭辛斜斜地依靠在危栏上,举着酒杯看着碧波潋滟泛舟之上的歌舞表演,美姬美酒,艳舞歌喉,让谭辛有些晃眼,沉醉不知归路。

    在仰头一饮而尽那刻,她仿佛又梦回高楼巍峨,她的寝宫中父王母后的欢声笑语……

    好像时间也顺着危栏流转,一切悲伤疼痛都不存在,那一场大火也没有发生过,马蹄长啸兵临城下均是噩梦……

    酒真的是好个东西,能让她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也能让她回到不知愁滋味的过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嘈杂声中格外突出。

    “湛公子,好久不见。”

    湛?江南湛家?丝绸纺织业的湛家?

    谭辛脑海中片刻清醒过来,浑身一个激灵,醉眼朦胧地瞅向说话的方向。

    她料得没有错,怀月楼果然是扬州公子哥们最常聚会的地方,但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原本她还打算要等上几天,竟这么快就有线索。

    “湛兄,好久不见。”

    “李兄,别来无恙。”

    谭辛捂着肚子搁下酒杯,一副酒鬼上身的模样,说道,“诶唷不行,我肚子疼,要去如厕,牧云你在这里等我。”临了还故意说道,“你可别自己走了,要等我啊,不然……我可向你的公子告状去。”

    牧云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谭辛一路尾随跟着那两位公子走到二楼雅间。

    “湛兄,许久未见你去哪里了?”

    “前段时间忙着赶制皇室特质锦缎,去了趟苏州采办原料,昨日刚回到扬州。”

    “原来如此,难怪好久都不曾见你来怀月楼,今天正巧我约了几位,我做东为你接风洗尘。”

    “如此一来多谢李兄。”

    “湛兄去苏州一路上可有什么见闻?”

    在推杯换盏之间雅间里又寒暄几句,谭辛耐着性子慢慢听着。

    “哪有什么见闻,我是跟着叔父一道去,他就知道听我母亲的话看着我,我这一路上无聊透了。”

    “李兄,久别这几日,扬州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新鲜事?新鲜事没有,倒霉事倒是有一桩。”

    “什么事?是谁?你快说来与我听听。”

    “洪氏长孙洪嘉瞳出大事了。”

    洪氏?扬州盐商洪家?谭辛的那只耳朵凑在门边贴得更近了。

    “哦?洪公子向来遵守祖训,诚信经商,他能出什么大事?”

    “洪公子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找上门来,要求洪公子求娶。”

    “这不是好事?你我就等着喝他的喜酒就好,怎么会像李兄说的这样是倒霉事呢?”

    那位李兄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一来就来了两个,都说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他连带洪氏所有长辈都分辨不出是真还是假?”

    那位湛公子说道,“有这等怪事?”

    谭辛听得入迷,这还不简单,两个都娶了就好了。难道那两位未婚妻奇丑无比,让洪嘉瞳下不了嘴?

    李公子继续说道,“堂堂洪家,当家的岂能有两位妻子?而且,这两位女子好像都是贞烈的个性,说自己千里迢迢来寻他,若是洪嘉瞳不娶,自己名节也没了,也就不回去,索性跳入这扬州的湖里。”

    “这不是为难洪公子吗?”

    “具体事情我也不清楚,洪公子正为这事发愁呢。你没看见城东头洪家张贴出来的榜文吗?榜文上写的清清楚楚,若是能替洪氏解决这个麻烦,赏银一百两呢。这些天刚开始揭榜的人很多,可统统都是江湖骗子被洪家给赶出来,这几日已经没有人敢接这个榜文了。”

    谭辛扑哧一乐,“真假媳妇?有趣有趣真有趣,我只写过真假公主、真千金流落民间,替身嫁衣这样的话本,倒还真没遇见过这媳妇也有真假这么一说。”

    “你是谁?站在这里干什么?”

    被这么一呵,谭辛的手臂一抖,将门推开,坐在雅间里的两位男士纷纷朝门外看去。

    门口那位男子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谭辛面前问道,“你这小子是谁?为什么趴在门上偷听?”

    谭辛将计就计,怒气冲冲地冲进雅间,一掀桌子,“什么偷听?你可不要乱说话!”

    湛兄起身见王兄走进来,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湛兄,我刚刚上楼就看着这小子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偷听。”

    谭辛斜肩歪帽似地走进去,还像喝醉酒似地一个踉跄险些扑倒桌子,“兰香?兰香呢?你出来!”

    “这位公子,你干什么?什么兰香?”

    “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你反倒先来问我?”

    谭辛指着湛公子怒不可遏地说道,“我问你你把我的兰香藏哪里去了?”

    “什么兰香?”

    谭辛无比哀怨地说道,“兰香,我的兰香,你去哪了?不就是我身上银两不够,你就不见我?这些有钱的公子哥有什么好的?他们有我对你的真心吗?”

    李兄嘲讽一笑,对着湛公子说道,“在怀月楼里找真心?这人怕是醉得不轻啊。没事没事,不过是个醉酒的货色,丢出去就是了。来人啊,小二呢?把这个酒鬼给丢出去。”

    “诶,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放手,我自己会走。”

    谭辛被丢出雅间,一瘸一拐地扶着腰走下楼时,看见楼梯拐角处牧云正站着看好戏。

    “你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我被丢出来?”

    “如果我出手,他们势必不会相信你是真醉。”

    我谢谢你全家。

    谭辛哼了一声,越过牧云走下楼。

    “我们要不要向公子汇报?”

    “嗯,是需要向公子汇报。今天太晚,公子怕是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是,明日一早我就去。”

    第二天一大早牧云就叩开宋明璋下榻的客栈。

    看见牧云兴冲冲地跑来见自己,宋明璋反倒有些意外,耐着性子听牧云把昨天他与谭辛去怀月楼的事交代清楚之后。

    “她让你来向我汇报?”

    牧云道,“是。公子,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你们?该怎么办?”薄唇亲启微微吐出问句,似乎又不像问句,嘴角微微扬起看向牧云。

    牧云不明白宋明璋的意思,问道,“公子?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宋明璋缓缓地吐出一句话,“牧云,你不该来向我汇报。你既然跟着她就应该听她的。”

    “可是我是公子的人,我自然要向公子汇报。”

    “我让你看住她别闯祸,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没让你作这事。这回你怕是着了她的道。”

    “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现在赶去应该还能赶得上她去城东揭下榜文。”

    宋明璋算准谭辛这惹事的个性,但是没算准她手脚如此之快。

    谭辛嘴里叼着一片柳叶,卷起榜文放在手心里颠了颠,冲着洪家看管榜文的小厮说道,“去,告诉你家少爷,本公子接了这榜文,替他认媳妇,但是我要的不是一百两银子,而是一百两金子。他若是答应就来怀月楼见我,我只给他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他让我等久一刻,我就多加一百两金子。”

    那小厮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张狂得不要不要,但见谭辛这来势汹汹的气势又不敢怠慢,只得扶了扶帽檐一溜烟飞奔回洪家。

    谭辛又指着一旁抬轿子的小厮,一只脚踢了踢轿门,说道,“送我去怀月楼,轿钱问洪少爷拿。”

    八卦的速度可比轿夫的脚程快上许多,不出半炷香时间,全扬州都知道一位英俊少年郎接下洪家的榜文,正在怀月楼里左拥右抱寻欢作乐,等着洪公子上门。

    “谭公子,门口有位公子求见。”

    一时间怀月楼上上下下挤的是水泄不通,都想一睹着接下榜文的公子是何等人才。

    谭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吩咐怀月楼的伙计上好菜好茶好酒,统统记在洪嘉瞳的账上,又在踏进包厢之前吩咐小厮让人把守住包间大门两侧,不让好事之徒打扰她喝酒。

    谭辛一把搂过一位姑娘的小腰,亲手端起酒杯喂了她一口酒。

    “公子,你好坏啊。”

    门口的小厮又喊道,“谭公子,门口有位公子求见。”

    “哦?是洪公子吗?”

    “不是。”

    “不见。你头发好香啊,用的是哪家店铺的香膏?”

    “谭公子,他说他姓牧。”

    “姓牧?不认识。”

    “来,公子喝酒。”

    “公子吃葡萄。”

    “公子吃块肉。”

    “谭公子,那位姓牧的说一定要见你。”

    “嗯,好酒,酒甜人更甜。我不认识什么姓牧的,不见。”

    “他说是您的朋友。”

    “你去回复……”

    “谭……辛爷,我知错了。”

    谭辛一句话未完,牧云便先示弱,“辛爷,下回你要是再被人踢出来,我肯定把那些人大卸八块。”

    谭辛不说话,又端起酒杯喝上一口。

    “还有,我不该事事向公子汇报。公子说我跟着你就应该听你的。”

    “辛爷,你就看在公子的面上饶了我吧。”

    谭辛勉强原谅了牧云。

    “进来吧。”

    牧云推开门,走到谭辛面前先是拱手作揖赔了个不是,比之前还要恭敬几分。

    谭辛才屏退那两位姑娘,对牧云说道,“坐下一起吃一点,等下跟着我见洪嘉瞳。”

    牧云坐在桌前。

    “想问什么就问,问完赶紧吃。”

    “辛爷,你就不担心洪嘉瞳不来吗?我刚听楼下小厮说你开口要价就是一百两金子,洪氏虽然家财万贯,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不懂这些有钱人的心态。这就跟算命的似地,要给他下套。你要了解这种富得流油的人心态,我要少了,人家觉得他的命不值钱,又岂会相信呢?”

    正在俩人大快朵颐的时候。

    “洪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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