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京城的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很是热闹,平头老百姓只顾自己的生计,从早忙到晚就为了能把年过好。

    可对于京城富豪乡绅、朝廷大员,情况截然不同。从平江回来不过十几日,东宫禁足,太子下狱,慎刑司仗着天子圣旨到处拿人。

    一夜之间京城各个达官显贵家中皆是风声鹤唳静若寒蝉,那些一品大员的管家门郎们都被关照得夹着尾巴做人。

    今早起来,谭辛就觉得心神不宁,可不安的情绪又不知从何而来,让她烦闷不已。

    秦南枝坐在院中正拿着剪子对着一盆松柏盆景摆弄,“赖此松檐下,朝回半日闲。难得在家偷闲半日,怎么辛爷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辛爷?辛爷?”

    谭辛一晃神,“怎么了?你问我什么?”

    秦南枝觑了一眼谭辛,打趣地说道,“怎么了辛爷?才一日不见四爷就这般心神不宁?早知今日,昨日就应该让人去请四爷过来。”

    谭辛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只憋着坏的小猫凑近秦南枝,“我倒是没什么,四爷再忙我能知道他的去处,左右不过就是兵部礼部这几个地方,实在不行差牧云叫一声。可尉迟兰就难说咯,他生性风流,或许这几日不出现就是留恋在某位姑娘的香闺中。”

    秦南枝竖着一把剪子冲着谭辛,说道,“我也这么怀疑,等他今日来了,让他交代这几日的去处,若是交代不出来,我便将他赶出去,就说是辛爷说他在外面偷吃。”

    谭辛吐了吐舌头,“我可没有这么说!你可不能冤枉我,尉迟兰这人发起疯来说不定能把我这昀香斋砸了,我可不敢招惹他。”

    “怕什么,他砸了回头让四爷给你再买一个回来。”

    俩人笑作一团。

    “不好了,辛爷,出事了。”

    吴卿之在谭辛耳边耳语几句,谭辛疑惑地说,“不会吧?”

    “如今人就在外面,指明要你出去见他。”

    “他怎么来了?”

    谭辛心里直突突,对于此时京城的变故她也略有耳闻,照理说宋庭芝目前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她实在想不出宋庭芝今日登门找她什么麻烦。

    宋明璋也刚立下军功,她又没牵扯太子的事情,他来干什么?

    “拜见九爷。”

    宋庭芝带着一队人马将昀香斋围了起来。

    谭辛还是第一次见这般身着官服的宋庭芝,清朗俊逸又风度翩翩,还颇有皇家风范,只是他脸上总带着一股子肃杀野心,不见宋明璋那般沉稳老辣。

    谭辛一走出院子就见几队兵士分兵而立站在院中央,赶紧赔不是道,“九爷这是干什么?我的昀香斋难道有什么得罪九爷的地方,还劳烦九爷如此兴师动众?若是我这小地方有什么冲撞九爷,还请九爷见谅。”

    宋庭芝赶紧扶起她,笑道,“谭辛,才几日不见,你就如此见外?你永远都不可能得罪我。”

    “那这是摆什么阵势?”

    宋庭芝反倒给谭辛行了个礼,“应该是我给你赔个不是,我今日前来是要带秦南枝及替秦南枝赎身之人。”

    “带走?带去哪里?去干什么?”

    “带去慎刑司,”宋庭芝的目光落在谭辛身上,“谭辛,该不会是你替她赎身的吧?”

    谭辛扑哧一乐,“九爷不是明知故问吗?既然你都找到这儿,难道不知道替南枝赎身的人是我吗?”

    见自己被揭穿,宋庭芝也不遮掩,嗔怪道,“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你说你好好的开个馆子,没事招惹这些事干什么?”

    “庭芝,到底怎么回事?”

    宋庭芝张开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我要请你和秦南枝跟我回慎刑司走一趟吧。”

    谭辛问道,“我能问问九爷为什么拿人吗?”

    宋庭芝晃了一圈周围的士兵,摇头拒绝道,“事关皇室,恕我无可奉告。”

    谭辛不依不饶,“慎刑司拿人总得有个理由吧?该不会是因为太子?”

    宋庭芝捏住谭辛的胳膊,“辛爷慎言。我是奉旨拿人,有什么事等你们跟我回慎刑司再说。”

    “九爷,你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宋庭芝知道谭辛是个刺头,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恼也别怪我,我没办法才来那人。不过你也清楚我是不会为难你和秦南枝的,你乖乖跟我回去让我走个过场,不要让我难做。”

    秦南枝从屋里走出来,“辛爷,我跟他们回去便是,你别和九爷起冲突。”

    宋庭芝说道,“这恐怕由不得你们,你俩都得跟我走。”

    秦南枝说道,“辛爷不知道醇香园的任何事,她只是替我赎身而已。”

    宋庭芝望着谭辛,说道,“若是这样,她只要交代清楚我就放她回来。”

    牧云一个飞身从屋檐上下来挡在谭辛面前,冷眼对宋庭芝说道,“你要带走秦姑娘,可以,但是谭辛,不行。”

    司青见牧云的冷剑对准自家主子,也毫不客气地窜到牧云身侧,长剑一挑与他对视。

    牧云仿佛等这一刻许久,对着司青说道,“司青,要带走辛爷先过我这关。”

    司青也不对话,直接拔剑出鞘。

    宋庭芝不想在此处过多纠缠,更不想在这小小的昀香斋大打出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牧云,我知道你主子是父王的心头肉,但此次我是奉陛下旨意拿人,恐怕你家主子也不好使。”

    言下之意,你最好退到一边去,若是我的人跟你动手,你家公子也很难收场。

    宋庭芝拿出令牌,这话虽是对牧云说,可谭辛却知宋庭芝的话中之意是冲着自己,“牧云不得无礼,我跟九爷走便是,你不准动手。”

    牧云依旧剑拔弩张地看着司青。

    谭辛说道,“别给公子惹麻烦,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现在只要动手就算抗旨。”

    慎刑司牢房内。

    谭辛和秦南枝被单独关押,她俩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秦南枝一到牢房就被提审,单单留下谭辛坐在空荡荡的牢房里。

    宋庭芝似乎对她格外开恩,这间牢房除了上锁,比普通房间阴暗潮湿一点之外,屋内摆设都跟平日里客栈里的摆设没什么两样。

    谭辛却没有心思体会宋庭芝的“特别对待”,她站在牢房门口看着狱卒走来走去,一会打开其他牢房提审一个犯人,一会将用了刑的犯人送回来。走廊上时不时回荡起犯人的嘶吼惨叫声,谭辛的指甲刻在牢笼上,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恐惧。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提审自己,索性放弃坐在床上。晚上牢头还特意为她送来一口饭,虽然菜色简陋,但至少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谭辛才听见宋庭芝的声音。

    “开门。”

    “拜见九爷。”

    宋庭芝看了她一眼,心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可嘴上却说,“起来吧。”

    他脸色不好,像是几天没好好休息,眼底青灰一片,面颊也比从平江回来时消瘦。

    宋庭芝尚未开口,谭辛倒忍不住率先问道,“九爷可是来提审我的?”

    他浅浅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提审你需要我亲自来吗?”

    谭辛默不作声,宋庭芝则意味深长地看她许久,吐出一声长叹,绵长的话中带着一丝责怪,“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我,你怎么能这么平安地待在这,恐怕早就被那吃人的锦衣卫提去用刑了。

    谭辛疑惑地问道,“庭芝,究竟发生什么事?”

    宋庭芝瞅了一眼门外站着的狱卒,“我来是为了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没有牵扯进来,我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只是要委屈你在这里住几天。”

    “好,多谢九爷。那么南枝呢?她犯了什么罪?”

    宋庭芝有些警告的意味,“谭辛,现在在大牢,是我审你,你不能问问题,只有这样你才能尽快洗脱嫌疑。”

    谭辛点点头,“行,你问。”

    “你和秦南枝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江南人,在来京城的路上险些被人骗,恰巧我那时刚刚在京城落脚,是我救了她。”

    宋庭芝点点头,继续问道,“她在醇香园的时候可和你有过交流?”

    “有过一些,我从平江回来之后经常去找她喝酒。”

    “你为何要替她赎身?”

    事关尉迟兰与秦南枝的婚事,谭辛决定避重就轻,于是停顿了一会随口胡诌道,“我与她一见如故,所以想替她赎身。”

    宋庭芝知道谭辛没有说实话,戏谑地问道,“哦?一见如故?那为什么她来京城的时候你没有收留她,而是让她沦落到醇香园这种地方?”

    宋庭芝的咄咄逼人让谭辛措手不及,谭辛心虚地说道,“那时我也刚来京城,身无分文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能替她赎身?”

    宋庭芝勉强接受这个回答,“秦南枝可曾对你说过醇香园的幕后老板是谁?或者她无意间向你透露过幕后老板让她陪宋磊?”

    这两个问题立刻让谭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谭辛站起来,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她瞬间将这两个问题和太子被关进大牢联系在一起,“什么?醇香园的幕后老板是不是太子殿下?太子就是为了这件事关进大牢的?宋磊!他攀咬太子对不对!”

    宋庭芝露出一个欣赏的表情,“我说过谭辛,是我问你问题而不是你问我。你只要老实回答我,你就能从这里出去。”

    谭辛激动地抓住宋庭芝的胳膊,“庭芝,秦南枝不可能是太子与宋磊之间的沟通的暗桩,更不可能是宋磊的细作。”

    “哦?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我和尉迟兰见面就是她引荐的,如果南枝是宋磊的人,她肯定会从中作梗的不让我去平江,光这一点就能证明。”

    “的确如此,可是你没有证据证明这点。”

    谭辛心头一颤,她伸出手指指着他说道,“你知道秦南枝和尉迟兰的关系,你料定带走秦南枝就等于拿捏住尉迟兰,你要借着这个机会铲除尉迟兰,来断掉宋明璋的一只手臂?”

    宋庭芝平静地看着谭辛,“你果然聪慧,不过现在知道这些也晚了。”

    “你要干什么?庭芝,南枝和尉迟兰不是你们争斗的棋子,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你不能这么做。”

    宋庭芝凑近谭辛捏了捏她的脸颊,白皙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薄唇在她耳畔说道,“如果宋明璋当日死在平江,那么尉迟兰和秦南枝都会好好的平安的活着,但是现在我就不能保证了。尉迟兰天生暴脾气,我今日带走秦南枝,他一定气急败坏,如今我只要等着尉迟兰夜闯慎刑司救他的爱人,我就能治他一个抗旨之罪,到时候他身上就算有在平江护住宋明璋的军功,也势必让父王起疑,最好的结果不过也就是功过相抵,他手上的兵权也会被父王收回。”

    “宋明璋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宋庭芝说道,“太子之事,父王震怒,但凡牵扯人等一干论谋反,宋明璋可以试试看触怒龙颜,我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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