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次日便是添妆宴,孟家宾客来往非常热闹,相比寻芊的清风斋,寻菱的怡然院却是冷清许多。

    宋氏娘家的亲戚都在寻芊那边,都是来给寻芊添妆的,而寻菱这边则只是派人过来送了添妆礼稍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寻菱乐得清净,正愁没有时间收拾自己最近写的文稿,以及一些衣物首饰,临近午时的时候玲珑进来说寻芊过来了。

    寻菱诧异,寻芊不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屋里迎客吗?

    寻菱不想让寻芊看到她摆着桌案上的文稿,便去厅堂见寻芊。

    寻芊进来,看了一眼怡然院简陋的布置,道:“二妹妹也要体恤母亲,你这婚事来得突然,母亲都没来得及好好准备。”

    寻菱这里的添妆布置还是今日清晨天未亮时下人匆匆忙忙起来布置的,也不过多挂了几匹红绸,多点了几盏灯笼。

    寻菱微微笑道:“这是自然,太太最近忙着大姐的婚事,定是十分劳累的,只是此时大姐不应该多陪陪太太吗?毕竟明天便要嫁去定远侯府了。”

    寻芊从身后彩灵的手里拿过一支水滴状金钗,对寻菱表明来意:“我这做姐姐的自然是给妹妹送添妆来的。”

    说完将手里的金钗放进寻菱手里,又道:“想来妹妹心高,自然是看不上我送给你的这点小小心意,这锦乡侯府的门楣自然比伯府的门楣要高,只是妹妹嫁过去以后,可要用心照顾世子,若世子醒来了,得空叫姐姐去侯府玩玩,若是世子……”

    寻芊做了一个悲伤可惜的表情,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只顿了顿跳过去后补充道:“我在定远侯府也等着妹妹,只要妹妹需要我,我自会尽全力帮你。”

    一番话说下来,不知情的听了只觉得姐姐有心,还在为妹妹以后的日子着想。

    寻菱面带笑意,轻声应着,又让玲珑去内室取了一对不太贵重的银丝耳坠出来,送给寻芊做添妆礼。

    两人又稍稍闲聊了几句以后寻菱将寻芊送出了怡然院。

    寻芊走后,云桑有些疑惑,问道:“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拿锦乡侯府的爵位去和伯府的爵位比较过?大小姐怎么这般说话,莫不是还在介意明公子对姑娘好的事情?”

    寻菱冷哼一声,想起在广来寺的事来,寻芊哪里是介意明齐对她好,寻芊介意的是那日她将明齐送给她的“惊喜”没有被她“接受”!

    寻芊走后,寻蔓和明家次女眀盈又过来坐了一番。

    寻蔓送了一份自己这段时间精心绣的绢帕给寻菱,寻蔓没有耐性,不喜欢针线女红,能坚持做完送给她,也算是用心了。

    眀盈则送了一张白石先生的字画给她,说是哥哥身体不舒服,不能亲自过来参加寻菱的添妆宴,便让她送了这幅字画过来,表达他的歉意。

    寻菱接过字画,随口问道:“表哥素来康健,怎么身体不舒服了?”

    眀盈回道:“上回下大雪那日,哥哥去广来寺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将腿骨摔折了,还弄了一身伤,接下来怕是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寻菱听了,满脸惊诧,这不就是上回她同寻芊去广来寺烧佛经祈福的那次吗?

    这报应,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寻菱莫名又想到了裴凉,上回幸好遇到了裴凉,她才得以脱身,也算是对前世的稍稍慰藉罢。

    晌午过后,孟家便先后将寻菱和寻芊的嫁妆送去了锦乡侯府和定远侯府。

    两相对比,寻菱的嫁妆虽看起来不比寻芊的少多少,但大多都是临时容易准备的一些小物件,比如恭桶盆、针线盒、梳妆箱、合欢被等,最能拿得出手的莫过于那一箱子的绸缎衣物了,虽然不算特别贵重,但好歹是京城天衣铺里精挑出来的成衣。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寻菱便被玲珑从温暖的被窝里叫了起来。

    来给寻菱绞面的孟家的一个族亲,寻菱该唤她一声祥二奶奶。

    祥二奶奶清瘦矮小,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玲珑伺候寻菱沐浴后,便把她按在梳妆镜前,由着祥二奶奶绞面打扮。

    祥二奶奶虽然瘦小,力道却很足,寻菱感到一丝细细痒痒的刺痛感,绞面便很快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描眉涂脂,梳妆打扮,寻菱任由众人将凤冠戴在头上,寻菱只觉得头上一沉,身子轻轻地晃了晃。

    穿戴好以后,寻菱便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候,也不好随意走动。

    玲珑和云桑就在一旁伺候着,趁着现在还没什么客人,玲珑赶紧端来一碗金丝红枣羹给寻菱喝下,以防待会迎亲的队伍上门以后没有力气应对。

    刚喝完没多久,便有女客陆陆续续地进来,同寻菱说一些道喜吉利的话。

    只是这些女客看寻菱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掺杂了一些同情,仿佛寻菱嫁过去便立马要做望门寡妇一般,说话也露出一些小心来,不敢过多的欢喜,也不敢过多的悲情。

    寻菱看在眼里,心里想的却是多少有些难为她们的。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听到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喧哗。

    紧跟着又是一阵鞭炮声和一阵喧哗。

    今日孟家同时嫁两女,且嫁的都是高门侯爵,这一消息早在京城传遍,孟家门口的巷子里一大清早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定远侯穿着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先一步来到孟家大门,孟家等候在前院的男人们见到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裴凉,也不敢过多为难,只简单出了几道题、对了几首诗便让裴凉进来孟家大门。

    而沈家这边,因为沈琦卧病不起,便由沈琦的幼弟沈琅代替兄长迎亲。

    沈琅不过七岁,手里抱着一只羽毛光滑、威风凛凛的大公鸡。

    在场的宾客和看热闹的人一时觉得有些滑稽,却碍于锦乡侯世子病重,借亲事冲喜,不敢过度地表现出来。

    裴凉和沈琅先后进入正堂,向孟弘业和宋氏敬茶。

    敬茶过后,寻菱和寻芊便由人从后院领了出来。

    裴凉和寻芊,沈琅和寻菱,两对夫妇先后向孟弘业和宋氏叩首拜别。

    宋氏对儿女的教养,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的便是寻芊,如今寻芊得意,嫁了个好夫婿,宋氏一时不舍,眼里充满了泪花。

    她哽咽着对寻芊又交代了几句,到寻菱时,竟已凝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了,都以为宋氏是对寻菱去冲喜而感到担忧难过,一时竟也怜悯起她这个做母亲的难处来。

    随后寻菱和寻芊便分别上了各自的花轿。

    一路敲锣打鼓、喜炮雷鸣,整个街巷热闹非凡,一些贪玩的小孩竟跟着迎亲队伍跑了一路。

    到了街巷前方的十字路口时,定远侯府向左,锦乡侯府向右,需分开各自前行。

    为了冲喜,又是一阵鞭炮声响,一时烟尘滚滚。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和队伍后面的人纷纷拾起衣袖,掩住口鼻。

    待滚滚尘烟逐渐散去,众人再望向那八人抬杠的花轿时,两台花轿已平行于路口两侧,各自朝自己的方向行去。

    在花轿上晃悠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花轿便停了下来。

    寻菱挺了挺背,抬了抬快被压断的脖子,等着玲珑掀帘牵自己下去。

    等了一会儿,便有一双手伸了进来,搀扶住寻菱的手臂下了花轿,随后便有一匹红绸塞进寻菱的手里。

    寻菱受人指引着,缓步来到了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拜过堂以后,寻菱便被送入了新房。

    新房寂静,不似外院喧哗热闹。

    寻菱戴着红盖头,静坐在喜床上,等候了片刻,并未听到有声音传来,对于陌生环境的不熟悉,寻菱本能地唤了一声“玲珑”。

    寻菱此时仿佛一个瞎子,玲珑和云桑便是她的眼睛。

    可等了半晌,玲珑和云桑并未出声。

    又侯了片刻,寻菱又唤了一声“云桑”。

    此时却听到有人推门入室的声音,紧跟着便是一阵脚步声,稍后便传来一个女声:“夫人,您的婢女方才身体觉得有些不适,便由人带下去歇息了。”

    寻菱听了,有些诧异,玲珑和云桑素来体健,在这节骨眼上怎么都不舒服了?

    于是,寻菱疑惑地问道:“两人都不舒服?”

    来人声音没有波动,回道:“是的,奴婢叫银铃,若夫人有什么吩咐,随时唤奴婢便是,奴婢就在门外侯着。”

    说完,银铃便走出了内室。

    寻菱对这一切不能掌控的事情莫名觉得有些不安,莫不是锦乡侯世子病得太重,将病气过给了两个丫头?

    这个想法似乎不那么令人信服。

    也不知道沈琦现在怎样了,按理说也该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来跟她说声情况才是,若是沈琦一时醒不来,她这个盖头是不是可以自己揭了?还有这凤冠,沉甸甸的,着实有些累人。

    正当寻菱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沉稳的脚步走了进来。

    该是个男人的脚步声。

    寻菱听音辨认,有些惊诧,难不成沈琦已经好了?这冲喜,未免也太有成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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