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对帖

    如此惊人的消息,九夫人一听都要乐晕了,赶忙走到一边儿让缤娘找来相熟的人,假意关心,实则探听,谁知一打听,啧,更惊人了。

    “那侍妾原是馆子里的萧女,被人买下来送给了程大相公,可大相公留身边的都是正经来路的,没瞧上此女,又因十公好乐,大相公将此女给了十公。但十公赴外任不便相携,她便被留在了家里。

    昨晚韩娘子侍奉完老夫人回去时见有人鬼鬼祟祟进了十公后院的小门,住小门最近的便是萧女。

    恰此时韩娘子看到了会友醉归的子贤郎君,便将此事告诉了他离开。可走了一半,又想子贤郎君年轻,万一真碰上什么凶恶之徒岂不坏事?便赶忙带着十公家门房一起找过去了。谁知…谁知真听到了屋里有男子和女子的…声,几人便赶忙破门而入。谁知!便看到子贤郎君和琴女及那鬼祟的男子三个人滚在一起里”

    天呐,这难道便是那句戏词:我并非来拆散你们,而是来加入你们?!

    “韩娘子一看吓坏了,便嚷了起来,众人过来时三个人正爬起来,衣裳都搅在了一处。子贤郎君也终于清醒,被赶来的程大相公狠狠踹了几脚丢到了祠堂关起来。十夫人听了便去求情,子贤郎君也说是有人害他,但程大相公没理会。

    可一大早十夫人便来老夫人这闹,非说一切是韩娘子害的……”

    本来十八娘以为韩氏会去把真相告诉程佑安,请求程佑安处罚程子贤,毕竟侄儿为了夺宠害儿子,任何爹也会护着儿子。

    可韩氏竟然直接以同样的法子报复回去,还下手如此利落,平时瞧着柔柔弱弱温温吞吞,简直真人不露相啊,啧啧。

    九夫人却嘀咕:“说是陷害谁知真假……上梁不正下……”

    “夫人!”缤娘赶忙出言打断,四处瞧了瞧,九夫人便一时闭了嘴,忍不住笑着理好衣裳进屋看戏。

    一进来便见老夫人正气得捏额头,十夫人还不依不饶拽着韩氏,“贱人,你还不说实话!”

    “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的样子!”老夫人气得骂,“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把那两个腌臜人打发了便是,若真是有人害他,自会还他清白。”

    不想这时韩氏跪下哭道:“老夫人,那兴儿的清白谁来还。原来兴儿在金陵时,他们子贤也在。兴儿平日是好玩乐了一些,也未必多出格,却偏偏子贤一去就出了事,消息还立时便传回了兴儿家里去,可怜兴儿娘子让人算计忧急至死,这一条命又谁来赔!”

    十夫人愣了愣,便立时道:“你胡说八道,你儿子自己丢了丑干我们什么事!”

    “程子贤那几日到底去了何处难道真查不出来,不过是因他笃定没人会怀疑,才敢下手。若不是我昨日恰巧听了也不会知道,此事可不就过去了?可惜天有天道,我们家的人究竟不会白死。”

    十八娘吓得一下捏紧手来,她昨天只是想到就干了,也想韩氏不会说出她来。

    可她当时没想的是,人吵架的时候都是不理智的,万一韩氏顺口说了,她否认也是会被人猜度,毕竟她可是真的在金陵的。程家这两个也没哪个好东西,她本意也不是想帮谁,把自己扯进去得不偿失了。

    “你到底听谁说的!”十夫人果然问。

    “你不必管,横竖能查程子贤那日究竟在不在,传话的人到底是谁授意。”

    呼,还好韩氏究竟没提。

    可十夫人竟然就心虚哑然了。

    这时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摆手道:“都住口,查便都查,可若谁再为此吵闹争执,便滚出程家去!”

    九夫人赶忙上前跟着宽慰几句,十八娘也默默把经幡递上,她平日里也不是多话的人,老夫人便也没怎么在意,收下让她一并去了。

    话说回来后再查那次程子贤确实是被下了药,可却是因为他以前就勾搭上了这个萧女,萧女和这鬼祟男子也是持续来往,韩氏以前见过但没有声张,这回为了报仇才利用此事,找到那个男子让他给程子贤下药,且要强调他们三个得一起……

    缘是因若只有那女子,旁人便会想程子贤如此年轻俊朗声名在外的郎君,何必非要招惹一个寻常侍妾?

    可三个在一起便不能以常理度之,干什么都不足为奇。

    且韩氏也做的周详没留什么证据,最后也没受罚。

    而程子贤呢,或许他从前的风流不是问题,但跟自己父亲的人,况且还是三个人。自然不同,这回也算是丢了大人。加之他害程佑兴的事应也是被人查到了什么,本来该留在洛阳进兵部,都被程佑安嫌丢人压下来,转而丢到了十公任职之处去。

    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

    这热闹过去正好又到了休沐日,也是罗寒的订婚宴。陈嬢嬢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给布置得很是妥帖,前一日晚罗寒家里人也来了,罗寒便张罗一道在他的住处提前布了席面请客。

    可这一来十八娘才发现罗寒的家境和她想的不一样,听说罗寒原是念书后来从军,还以为也是遇了灾家里实在过不下去,却不想一瞧着倒像是乡县里的小富之家,来的除了父母,还有兄长妹妹祖父母。

    祖父母瞧上去也有个七十了,却还很健硕,不像劳苦模样,而父母四十多岁,却老相很多,瞧瞧上去只比祖父母小十来岁似的。那个兄长倒是很富态健谈,一见他们来,先打量两眼衣着举止,便赶忙过来伸手:“哎,这是哪位官人和娘子,快进屋别客气。”

    吴虞不动声色握着她的手腕她拉到身后些,道:“不客气,是罗寒的同袍。”

    那边祖父母笑着道:“瞧瞧我大孙儿,到了哪儿都吃得开敢说话,不像老二,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木,如今出来这么些年了还是那样。”

    饶是十八娘和罗寒也没多熟,都听得一愣,可那边罗寒的亲父母却一句话也不坑,两个老实巴交揣着手坐在一边儿。倒是罗寒妹妹在旁边小声道:“可还不是我阿兄咱们才能到洛阳来……”

    祖父母却嗔道:“还不是你二兄命好,等日后让你二兄将大兄也整到洛阳来做官,指定比你二兄有出息。”

    罗寒也不是听不见,可大概也是气习惯了,便板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只过来道:“进来坐。”

    吴虞走过来悄声道:“你把他们弄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

    “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不让父母和阿妹来。可接了他们,旁的也不好拒。”

    吴虞只能拍拍他:“自求多福吧。”

    十八娘不解了,便悄悄问吴虞:“罗寒是他爹娘捡的?”

    吴虞没忍住一笑,略低头小声道:“那是他大伯家的大堂兄,本来祖父母便偏大伯,大伯还死了,堂兄是老两个养大的。他父母你也瞧见了,只会苦干,没能耐也没脾气,一家子都任那二老一小欺负的。”

    “怪不得……罗寒不念书去从军也是他祖父母逼的?”

    吴虞微微点头,不久宋平阿吉陈义山等几个也到了,因罗妹妹不过十二三,在家里也是常见人的,便也没有分屋,只与她到相邻案子坐下了。

    连今日的宴也是陈嬢嬢帮着备的,罗寒便也把陈嬢嬢请入了席,一时饭菜都备了好,又从酒楼顺便请了几个侍席,虽人不多排场也是细致又充足的。

    罗寒想也是在不待见自己的祖父母面前扬眉吐气了,便先起身端起酒杯道:“寒本无甚本事能耐,幸有诸位亲友相顾,今日才在洛阳也有些许立足之地,口笨词拙,无言以谢,便先敬了这杯酒了。”

    然宋平这嘴嘴大好起哄的还没出声,罗大堂兄先道:“旁的先不提,倒很是该先敬祖父母,没有他们二老又何来我们今日呢?”

    十八娘都要笑死了,以前她家里有的堂兄弟便觉得也很蠢很显眼,可和这个一比,好像还挺聪明知礼。

    二老果然也一副没白疼我好大孙儿的模样,可罗寒一时被架在了这,若是单独感激了显得他认了自己不周到,若不理倒是显得他不孝了。

    看着罗寒实在脸色难看了,十八娘便放下茶碗理了理袖子,悄悄对罗阿妹嘀咕了几句。

    罗阿妹一听瞧了瞧十八娘,便起身到了祖父母案子这来道:“我阿兄和父母一样不善言辞,孝敬都在心里在实际上,不像大兄会借东风,把孝敬放在了嘴上。既然阿兄和父母不会说好话,便由我来替他们赔不是了。”

    老两个一时黑了脸,而那位大兄也不吭声了,罗寒终于缓了脸色,勉强笑了笑道:“小妹,快回去入席。”

    许是难得落下风,接着那大兄竟没作什么妖,在勉强维持的和谐中推杯换盏把这顿饭吃了。

    次日一大早罗寒家便正式预备订婚酒席了。

    虽说是订婚,那位郭青莲小娘子便要到洛阳来住的,只半年便正式成亲,是以也不能太简薄了。

    那位郭青莲小娘子在洛阳也没什么亲戚姊妹,她家里人便托罗寒来请她明日的订婚宴上照应一些,她便老早和陈嬢嬢来了罗寒家。

    不过郭青莲倒不是很腼腆,一见了便爽快笑起来,听着口音也是亲切,更加待她亲热,一时不知谁照应谁了。

    郭家也来了许多亲戚,加上罗寒其他同袍的家眷,席上人竟也很热闹,这席自然没有许多大户人家的讲究,便许姑嫂玩闹来给郭青莲灌酒,郭青莲这时候倒羞了躲了,结果大半都灌到了她肚子里去。

    好容易席结束,她扶着门出来时走路都轻飘飘,可陈嬢嬢被郭青莲的娘家人又拉去酬谢,今晚估摸不能回来,她便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出来,却恍惚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可回头一看又没影了。

    这时没顾得上身前,突然被一把扣住了腰带。

    “喝这么多小心现原形了,王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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