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我们阁主的弟子？咱先说好哈，等到了情报阁先不要说话，终亦秋那家伙记性不好，肯定记不住你，你也别提当时的事情哈。”
少年鬼鬼祟祟的，走到偏门时敲响门环，里面的声音传出，“谁呀？”
相比之前，似乎是虚弱了不少。
不过这些日子也听长酒她们说过，这家情报阁似乎很久都没有动静了。
起初还会因为两家生意相近，刻意争抢生意，但不过几日，就销声匿迹了。
到了后来，甚至将自己的客人拱手让人。
“我啊我啊，荆正奇。”
木门硬生生被扒出一条缝，里面的人警惕的看了一眼，看到沈浮玉时，微微一顿，“你怎么把她给带过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她可能是前任阁主的弟子，最近不也一直在找吗，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荆正奇道。
里头的少年不吃这套，“这不是黑名单那个吗，和陆拾砚一块来的，啊，她的眼睛好了？”
荆正奇：“……我记得你平时记忆没这么好啊。”
“……”里头的人也看着他。
“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不被终亦秋看见不就行了吗？”
“什么，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看见？”终亦秋不知从何处探出头来，“哇喔，是黑名单的人耶，荆正奇你要把她给带进来吗。”
当终亦秋把少年压下，顺着门缝往外看去时，这场戏剧性拉到了极致。
荆正奇，“……我这就带她走。”
“走什么啊。”终亦秋刷的一下推开门，少女笑眯眯的，亲密的挽着沈浮玉的手，“来者是客，你们也太不懂招待了。”
荆正奇，“你不是说黑名单的人不让入内吗。”
终亦秋，“什么黑名单，从没听过。”
荆正奇，“……”
“反正这破阁也做不下去了，我过几日就跑，黑名单也做不得数，对了，我当时似乎听见你们说什么师徒？怎么，你和师峰主掰了？”
另一位少年掏出热茶，递给沈浮玉，“来来，喝点水。”
沈浮玉看着上面孤零零的茶叶，陷入了沉思。
终亦秋将她摁在桌椅上，眼底的八卦之火燃燃升起，“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啊。”
“不是定天宗的事，她说她是我们阁主的弟子。”
沈浮玉适时将青羽拿出，终亦秋的目光顿住，“啊，这是上任阁主的耳坠？”
“应当是一对的一半。”沈浮玉道。
“但光凭着一个耳坠，也证明不了什么啊，诶，你去哪？”
“这个诗句，是我师尊写上句时，让我对的下句。”情报阁并未拿出下半句，十有八九也是因为她对的不止是烂，二是很胡闹。
“下句是什么？”终亦秋。“编点好的句子谁不会啊，你要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还真觉得强。”
“……一二三四五六七。”
终亦秋一口水喷了出来，荆正奇在一旁给她顺气，“诶诶，是真的对的耶。”
她看向沈浮玉，后者目光躲闪，对于自己说的话语似乎感到羞耻。
那些久远的记忆，其实太久了，毕竟，幼时的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了证明身份，重复那些随意写下的句子。
那些光景随着时间慢慢褪色，久到，她都快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个呢？”终亦秋眼角抽搐，不可置信的指向另一句。
“……烤鸭配白饭。”
荆正奇将卷轴翻转，上面笔画虽稚嫩，但的的确确是这句话不错。
“而且，情报阁三字，是我所提笔。”
终亦秋合上茶盏，“嗯。”
“卧槽，你真的是前阁主的弟子啊，我们找你找了很久，消息也放了不少，但总是找不到你，我甚至都怀疑你是死了。”荆正奇道。
终亦秋撑着头，“你不是中州人，这倒也能解释，为何我们找不到你了。”
她站起身，目光看向沈浮玉，难得的没了那些轻佻，“但很可惜，情报阁不能易主给你。”
她似乎是有些无奈，大门应声而倒，那些人手持刀剑闯入其中，“我惹了些麻烦。”
“终亦秋，你到底把阡辞帘藏哪去了，你这是与我们修仙界为敌！”那些人气势汹汹的，不消片刻就将屋子围了起来。
“别冲动。”终亦秋拉住另一人的手腕，低着头，“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少年红着眼尾，不忍偏头。
荆正奇将沈浮玉往后拉去，几乎是瞬间，他就带着沈浮玉跑出了情报阁。
鬼使神差的，她转过头，只见少女依旧笑眯眯的，“我不告诉你们。”
终亦秋目光狡黠，就像是当时问她要着天价灵石的样子。
老实说，她对终亦秋的映像，更多的是停留在她开着黑店，又总是写了格外多的黑名单，一边赶客，又靠着垄断坑人钱财。
出了情报阁，荆正奇立刻就气喘吁吁的靠在树上。
“那是谁？”她听见自己这般问道。
“是伏家的人……真是疯了，靠着点石成金被人追捧，疯的时候连人都点。”他缓了片刻，这才立起身子，“那种东西，也配代表整个修仙界，若不是涉及到阡辞帘，看谁搭理他。”
“阡辞帘？”
“一个中流的宫主，那人作恶多端，名声发臭，修仙界追杀她十几年了，也不知终亦秋那家伙怎么和她搭上的。”
要说这位宫主，也是个奇人。
她年幼时入道，一剑斩山鬼，修仙坦荡，也是当时不多的好苗子。
但不知为何，她的冰清玉洁像是突然坏掉一样，传出了她欺压后生，将人筋骨生生剥开的消息。
不仅如此，她甚至为了引妖兽，将居民作饵，害死了不少人。
修者匡扶正义，此事一出，不只是修苍生道的谴责，这种金玉在外败絮其内的家伙，基本就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她收养的妹妹就是那时站出来的，登上了宫主之位，被人追杀，她分明都众叛亲离了，也不知为何终亦秋会帮她，要我说，这种人，不去落井下石就算得上仁慈了。”
沈浮玉看着他不说话，荆正奇道：“你在想什么？”
“只是感觉，你似乎和终亦秋不太熟。”
荆正奇微微一顿，而后轻缓点头，“我不同另一人，同她贫苦时就一齐建立情报阁，我是半路而来的，同几人都没太多交涉。”
“那现在呢，准备怎么办？”
“我看看啊，她说过万一出事了，找到你后要如何干的。”荆正奇将卷轴掏出来，“首先，等风平浪静后把情报阁给你，再其次，记得把情报阁欠的钱给还了。”
他诡异的沉默了一瞬，“小字，如果是黑名单的人，记得先交上千灵石，把自己赎出黑名单。”
沈浮玉：……
这是知道自己会出事，写的这般详细。
荆正奇沉默许久，他收起卷轴，真诚开口：“我知道她欠了多少，一共欠了几千上品灵石，要不，你还是先跑吧。”
沈浮玉眉心抽疼，“无事，你先带着情报阁的其它人来我的阁里，日后，两个阁并在一块，至于终亦秋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荆正奇，“所以，最近那个和我们抢生意的，是你的？？？阁主除了开情报阁没教你别的了吗，怎么跟人抢生意啊。”
沈浮玉，“……”
“不提这个了，情报阁就只有我们三人，并无其他人，终亦秋说过自己有办法，等她回来就行。”
沈浮玉真诚问道：“那你们是如何掌握那般多的情报的。”
荆正奇，“这好说啊，你去找寻墨峰，她们卖的情报可便宜了，便宜的就几灵石，贵的也只要几个上品灵石。”
沈浮玉，“……”
原来不只是开黑店，还是中间商。
*
贾富商很忧郁，这些日子以来，蓝劲淮总是在往阁里添人。
倒不是花销问题，就是人多了，难免有什么矛盾。
花伶本来还在那高高挂起，直到那些产生了摩擦的人，在情报阁里吵的愈发厉害，终于将几人拉开。
长酒几人也不是没在劝，但不知为何，那些人就是认定，他们是被拐来此地，而非被父母卖走。
随着几人吵得愈演愈烈，连阮成荫这货都来看戏，他早上学符箓，晚上就赶回来看人吵架。
不知旁人是如何想的，但贾富商只想把人丢出去。
蓝劲淮又不在，他一个柔弱的商人又不敢动手。
“不用愁了。”长茶不知从何处跑来，额上还冒着细汗，“阁主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呗，她还能劝架不成。”贾富商恹恹的。
他素来就是这般，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阁主一定可以。”
见长茶这般自信，他忍不住给她泼冷水，“你同她见过几面，一面而已，你了解她的平生吗，她那种人只会面对口腹蜜剑，这种口无遮拦的东西，她可没面对过。”
“阁主一定可以。”
贾富商不想和他多说，听着门外的声响，他眼中的倦怠更甚，“又吵起来了。”
门外声音喧嚣不止，少年激昂的像是要破笼的鸟，“放我出去，我爹不可能把我给卖了，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