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事

    老实说,在看见这位仁兄的死状时,她找不到自己的形容词。

    分明给人希望,断了灵线逃走,又亲手用灵力,将这人置于大庭广众之下,要了性命。

    不仅泄心头之愤,还能给定天宗麻烦事,一石二鸟。

    那人坐在轮椅上,不知为何,沈浮玉脑海中闪过的,竟是荆正奇所说,那位双腿不便的鸾羽宗少主。

    见沈浮玉神色似乎不佳,他又素来耳力不错,寻墨峰后山的魔族清理了个七七八八,但谨慎些不会错的。

    他道:“我送你回去吧。”

    至少得送到门口,她看起来就像是养在家中的贵女,受到点惊吓也是正常。

    见沈浮玉吞瞳孔发颤,脸上的红润退了下去。

    这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捡回一条命了吗。

    陆拾砚琢磨。

    “不必害怕,回去后,好生睡上一觉,之后的事情你不必处理。”

    难得看见她露出这种表情,陆拾砚的心软了几分。

    “师兄……”她拽住陆拾砚的袖子,后者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长雪,还在下面。”

    原来如此。

    沈浮玉慌得不是因为那场命案,而是长雪仍在集市。

    陆拾砚,“不必担心,待我找到她后,便带她上来。”

    有了陆拾砚的保证后,沈浮玉立刻松了口气。

    他看着沈浮玉走入房门,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蓦地化作灰鸟,噌地一下从窗户外飞了进去。

    沈浮玉看见它,嘴角微微抽搐,“你怎的每日比我还忙。”

    灰鸟权当自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装着自己听不见。

    天幻兽看见沈浮玉后,似乎是感受到了沈浮玉的不安,点点灵力绕着她漂浮,她撑着头,在温和的灵力中,竟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陆拾砚带着长雪来了。

    “殿下。”长雪打量她一阵,见她毫发无损,立刻松了口气。

    “我没事的,不必担心。”沈浮玉道。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陆拾砚颔首,便离开了此处。

    “殿下。”长雪似乎是有些犹豫,“我似乎看见方恨之了。”

    “是吗,那她在做什么?”

    “她好像在杀魔族,不过她走得很匆忙,并没有注意到我。”

    甚至,方恨之杀完就走了,提着刀像杀神附体,所走之路全是魔族的惨叫声。

    “许是定天宗那些逃窜的魔族。”沈浮玉若有所思,“今日你也受了不少的惊吓,早日歇息吧,明日,就该送你去鸾羽宗了。”

    想到坐在轮椅上的人,沈浮玉沉默片刻,“小心些他们少主,我今日,许是看见他了。”

    长雪有些惊讶,听完前因后果,只是点头。

    她给两个小家伙盖好被子,只是今日灰鸟将整个头埋入布中,沈浮玉怕不小心把它吵醒,又怕它会憋死。

    反复权衡了一番后,还是没了动静。

    幻天兽半梦半醒间,将灵力绕在沈浮玉身侧,为她做了一场美梦。

    *

    定天宗处理事情出了名的快,花司绮知道此事后,立刻带着人去镇场子。

    几位无情道的臭脸往那一放,基本上就无人敢说话了。

    对于出手杀人的方脸师弟,她也是很快地让执法堂的弟子去处理了,按照宗门法规,半点没有私心。

    陆拾砚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一想到那死在集市中的修者,更是烦闷不止。

    “那匹马是冰属性的,若是从灵根上来说,恐怕是鸾羽宗的人嫌疑最大。”他道。

    流明峰峰主在一侧,偏着头,整张脸都陷入黑暗里,显然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鸾羽宗最近不是在和伏家一起,查阡辞帘的案子吗,伏家近几日是不是去了山脚处的情报阁?”

    那少女微微侧头,看向了身旁的一人。

    那是寻墨峰的新代理宗主,她是定天宗从外寻来的,对于情报的收集与整理最为顺手。

    那是情报阁的除去云亭外,对于寻墨峰上下最为了解的弟子,见她发问,立刻点头。

    “是,终亦秋被伏家的人带走了。”

    “既然如此,这是好说,去伏家找鸾羽宗问。”她立刻就拍板而定。

    师雪松皱眉,“伏家对于定天宗素来不喜,又亲近鸾羽宗,再说了,鸾羽宗这些年正邪不分的,相比于正道之事,所做的事多为邪魔外道,若是让定天宗的弟子去,恐怕伏家会不喜。”

    那位客卿傀儡长老掀起眼皮,“我们不是大宗门吗,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敢把我们拒之门外?”

    少女听她们吵得烦人,“说那么多做什么,陆拾砚不是护着一个弟子回去了吗,她在现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陆拾砚倒是没想到,这位代理峰主连这个也知道,“师妹受了惊吓,还是让她休息为妙。”

    “师妹?”师雪松皱眉,“同沈浮玉有关?”

    陆拾砚点头。

    见师雪松表情抗拒,嵇承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现在多少人,都心急如焚的,你听听外面是如何骂我们的,说我们自导自演,不在乎百姓的性命,说也不知下一日是不是要拿他们当炉鼎了。”

    “无稽之谈!”

    “左右也出不了什么事,当时在场的弟子都例行公事问了一番,你的弟子为何不能?怎么,你难道心虚?”

    师雪松想给他一拳,“问什么问,挖了你的脑子过来给我找证据,别空口无凭在那瞎扯。”

    “够了。”最后还是花司绮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沈浮玉被喊过来时,大概也猜到了这些事情,她对着几位峰主拱手。

    少女问:“说说,你那里在集市里见到了什么,当时那匹马,除了冲着青石路上的人,也对准了你。”

    沈浮玉眨眼,似乎是有些无辜,“这位师姐的意思是,我被人害,还需要拿出我为何被害的证据吗?”

    少女一噎,她皱眉,“是我语气太冲,我并非此意,不过是想问问,你当时在集市,看见了什么,可有什么线索?”

    “师姐若是这般说……”她面容苦恼,“我似乎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嵇承恩一拍桌案,茶水都溅起了不少,“好啊,我就知道,就是那个锦染,蓄意陷害我们定天宗。”

    花司绮,“此事并无证据……”

    她还没说完,就被嵇承恩打断了,“去他爹的证据,他连他亲妹都敢推下悬崖,这些年又杀人无数,陷害个定天宗怎么了。”

    门外匆匆走来一人,她穿着执法堂的制服,面容严肃,凑在少女耳边。

    沈浮玉看清那弟子时,微微挑眉。

    “我知道了。”少女面色如常地合上卷轴,“那位在集市中杀人的弟子,是三年前进的定天宗,诸位要如何证明,他也是其中的一环。”

    “你是说,他也是鸾羽宗安排的?”

    少女点头,“他靠着苦肉计给执法堂的弟子来了几刀,刚逃走一个时辰,已经抓不上了。”

    嵇承恩,“你们执法堂都是吃干饭的吗,连个人都看不住,搞什么执法堂啊!”

    那弟子道:“就是啊。”

    嵇承恩骂到一半的嘴停住了,他匪夷所思的看着那弟子,“我在骂你们执法堂。”

    那弟子比他还无辜,“什么执法堂,我是寻墨峰的弟子啊。”

    少女微微颔首,道:“刀藏峰峰主是吧,寻墨峰为了情报的快捷性,插点卧底怎么了?”

    嵇承恩:……??

    他第一次遇上这种人,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一种不太好的想法。

    “你只在执法堂安排了吧?”

    少女一脸匪夷所思,“当然是所有的地盘都安排了啊。”

    沈浮玉噗呲一声就笑了。

    嵇承恩指着她,手指发颤。

    他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同为峰主,甚至对面只是个代理峰主,她不仅在你这边插了间谍,还毫不避讳地告诉你。

    可偏生,你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少女道:“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前任峰主也做过,只是没摆到明面上来,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的。”

    嵇承恩不看她,准备向自己的宿敌寻求帮助,“宗主,你看她。”

    花司绮躲避他的眼神,“此事师姐默许过。”

    一搬出暮春渺,嵇承恩也老实了,他咬牙,“算了,师姐做事,定有师姐的道理。”

    她问:“你的骨气呢?”

    嵇承恩,“谁像你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花司绮:“……”

    这件事很快就有了定局,那位间谍弟子还在一直盯着她,见沈浮玉看向她,连忙露出个微笑来。

    少女戳了戳那弟子,示意她不要这般露骨。

    “陆拾砚,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不必同我汇报了。”花司绮揉了揉抽痛的眉心。

    陆拾砚点头,“是。”

    师雪松第一次收女弟子,对于男孩女孩他也想不出太多不同,只是觉得,也许会更加的容易害怕一些。

    于是他安慰了一下沈浮玉,在沈浮玉再三说自己并无惊吓后,这才走人。

    临走时,他还问:“明天符箓课,你会来的吧。”

    沈浮玉:“嗯嗯。”

    她觉得,若是再不把师雪松敷衍走,那位弟子就真的要望眼欲穿了。

    陆拾砚也在等,他想送的玉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但等他再抬起头时,沈浮玉已经不在了。

    陆拾砚:?

    沈浮玉冲那弟子招手,后者的目光立刻就亮了,刷的一下就抱了上来,“阁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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