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这道声音耳熟,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去,那人耳畔落着一枚青羽,背上的玄铁伞泛着光。

    沈浮玉顿了两秒,而后高兴道:“师叔!”

    方恨之笑意缠绵,竖起一根手轻轻抵在唇边,“嘘,小声些,我偷偷跑出来的。”

    偷跑?

    定天宗的执法堂不说森严戒备,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恐怖,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地方,在方恨之嘴里,怎么和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你看起来似乎很疲倦,怎么,最近遇上什么事了吗?”

    方恨之的浅茶色瞳弥漫着温柔,像是一股温和的漩涡,那些话语,不过脑的就说了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说得一干二净了。

    “这件事啊……”方恨之唔了一声,“伏家不会伤害她们,伏飞鸾需要诱饵,终亦秋就是最好的诱饵。”

    “您知道?”这倒是有些意外了,毕竟方恨之一直在执法堂内,并无出来的机会。

    “我猜的。”她依旧笑着,“不过伏飞鸾算是打错了算盘,阡辞帘那人冷心冷肺的,为了让终亦秋脱险,只会避着她走。”

    “您认识她?”

    “认识,交谈过几句,算不上多坏,倒是挺好的一人。”

    方恨之拂去衣袖上的花瓣,“我要去清理点东西,不便带人,就先行离去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微微侧头,“对了,云亭就拜托你了。”

    交谈的话语很少,再抬头时,那人已经消隐在了人海中,寻不到半点踪迹。

    李兄跟在她的后头,“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一站在桥上就一动不动的?”

    她转过头,一脸莫名,“我方才在和人聊天啊。”

    李兄的表情更稀罕了,“哈?你不是站在这里,就没动了吗,哪里来的人啊,你不会给妖邪魇住了吧?”

    也是,方恨之毕竟是从执法堂中出来,自然是得避着点旁人。

    “没什么,走吧。”沈浮玉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去看看长雪。”

    长雪这几日吐出一口血后好了不少,她知道陆拾砚曾将灵力渡给长雪后,就将她带到医药谷那了。

    小春说没什么事,只是灵力枯竭,需要好好调理下经脉,给了些药后,就让人走了。

    不过好在,在方恨之和师雪松二者的教习下,她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灵力了。

    若是再遇上那种情况,也有了解决的法子,不会再一直处于劣势中了。

    “呦,客人,这可是新来的一批簪子,您看看,一准喜欢啊。”

    路过周边的街道时,四周的人不停呦呵着,鬼使神差地,沈浮玉停了下来、

    见沈浮玉目光落在发簪上,老板就知道这是来了生意,他立刻道:“这些发簪,您拿来送礼或者其它,都是可以的,那都是一顶一的美,没有姑娘会不喜欢的。”

    见她发上的发簪玉石通透,他嘴里的介绍就更流利了,“这可是东海来的珍珠,下了深海才捞上的,您看看?”

    “多少钱?”她拿起一个上面满是宝石,金光闪闪的发簪,光辉直接把老板干沉默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身上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少女,出手拿地却是最为庸俗的大红大紫,以及满簪的宝石。

    “您要不,再挑挑?”他委婉道:“应当没有姑娘会喜欢这种发簪吧。”

    沈浮玉收了发簪,“他不是女子。”

    店老板怀疑自己的耳朵失聪了,他一脸懵逼,“什么?”

    不是女子,那是男子?不过,真的会有男子喜欢这个吗?

    “咳,没什么,多少灵石?”她收了发簪问道。

    “这个数。”他试探性地将价格高了一两分,早已做好了被砍价的准备。

    谁知,沈浮玉眼睛也不眨,当场就付了钱。

    他一脸懵逼,有种早知多要些钱的心思。

    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就听沈浮玉呢喃道:“还挺便宜。”

    店老板:??啊。

    沈浮玉倒是没多少反应,像那些送往她房中的配饰,少则几百两,多则价值连城,几灵石的玉佩,倒也真不算多。

    见沈浮玉在买东西,李兄立刻尝试逃跑,只是灵力所做的线不长,隔远了还容易断。

    才刚碰到那股灵线,灼热的热浪扑面而来,像是置身于火海中。

    几乎是瞬间,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但不能待在这了,他都那般久未曾回去。

    这几日夜不能寐地修习符箓,他在宗门都没这般努力过,学的还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近日就是最好的时机,不在定天宗里,人又多,这根灵力若是断了,不是也很正常吗。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直到目光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时,目光骤然凝住。

    不可抑制地回忆窜上心头,冷意旋即蹿上头顶,四肢冰冷。

    “你在这呀。”轮椅上的青年掀起眼皮,他笑眯眯的,“宗里的人等你很久了,平白无故地就离开……”

    “不不是,是这道灵力限制我,不让我离开!”他立刻将手腕处的灵线露出,青年的目光很轻地落在沈浮玉身上。

    后者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转过头来,没什么情绪的视线相交,如鸿毛掠过。

    青年轻缓地笑了,“一个还未练气的废物吗。”

    他的呼吸霎时一滞。

    青年伸出手,苍白的指尖在触碰到灵线时,寸寸寒冰凝上细线,骤然间,像是承受不住灵力般,碎裂开来。

    灵线断开的瞬间,沈浮玉赫然抬头,只见李兄浑身寒冰,忙不迭地推着轮椅走了。

    她手上还攥着簪子,赫然起步时,那人一转向,只见李兄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膝盖坠地,仿若重石落地。

    青年唇间溢出一抹叹息,他转过头来,再眨眼,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师妹,你这是……”骤然间,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拽住。

    而后,一匹骏马嘶吼,直直地穿了过去。

    “师兄?”她怔楞,只见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叫,沈浮玉回头看去,只见一人僵硬躺在青石路上。

    那匹骏马踏过那人的身上,在跃上高空时,碎裂成巨大的冰块,狠狠砸在地面上。

    骤然间,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杀人了有人死了啊!”

    陆拾砚绷直唇角,怕她害怕,就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不必害怕。”

    说罢,就匆忙地赶到事发中央,“定天宗平迁峰弟子陆拾砚,烦请各位不要外传。”

    周围也有着定天宗的弟子,见陆拾砚出来,立刻就上前来了,“师兄,这是发生了什么?”

    低头看见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时,所有的话语都消了声。

    “肯定是你们自导自演,能化作鸟兽的冰灵根,除了你们宗门弟子,没人做得出来!”

    “就是啊,这附近除了定天宗,还能有谁宗门的弟子?”

    “当街杀人,我看你们这些宗门真是无法无天了!”

    几位师弟被那些人说得节节败退,他道:“我知晓你们心急,但今日毕竟是春生日,我们并无理由做出此事!”

    “定天宗的那位不是砸过天道像吗,要我说,你们定天宗衰败,就是因为你们不敬天道!”

    “真是够了……”方脸师弟终于忍无可忍,一旁的人见他气得不轻,连忙拉过他的手,“师弟,你不要冲动!”

    “冲动?这算什么冲动。”他咬牙,见面前之人依旧在喋喋不休,立刻出剑,贯穿了那人的喉咙。

    他甚至还来不及多说,就见天地旋转,那副无头的身躯直直地坠落在地。

    一瞬间,再无人敢接话。

    方脸师弟抹去自己脸上的血迹,冷笑连连,“你看,和他们费什么口舌,这样不就安静了吗。”

    “可,可……”

    被污蔑和主动伤人可不一样,被人说到花司绮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陆拾砚目光一凝,他看着方脸师弟,后者一脸无畏,“你怕被罚,我可不怕。”

    另一侧师兄咬牙,拳头紧握,“我看你真是疯了。”

    “好得很。”陆拾砚目光沉沉,他拂袖而去,走到沈浮玉身侧。

    不论如何,还是得将沈浮玉送回去的,到时问责也牵连不到她。

    “师妹,我先送你回去。”和设想中的不同,眼前的少女眸目清澈,并未有着慌乱,只是手中似乎拿着几乎可以闪瞎眼的红宝石。

    他沉默,这个大小,恐怕半个头都是吧。

    只是为何,这般的丑。

    她侧头看向陆拾砚,耳边流苏垂落,像极了那日在集市中,寻不到归处。

    他停住自己的想法,目光落回她的脸上。

    “咳,那便麻烦师兄了。”她下意识将簪子塞进他手中时,两个人都明显地愣了一下。

    “谢礼。”沈浮玉看着他和幻境中无二的装束,轻咳了一声。

    陆拾砚的表情顿时变得缤纷多彩起来,他鲜少同女子接触,但也知晓,男子不会带发簪。

    至少,不会带这么丑的。

    多说无益,还是先将沈浮玉送回较好。

    陆拾砚将簪子放入储物戒中,见几位师弟和人群吵得不可开交,指尖枯树生长,化作巨大的方块。

    他示意沈浮玉站上去,而后便施展灵力,回到了定天宗。

    沈浮玉回头,目光落在那人的残肢上,最后停在脸上。

    是那位逃走的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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