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夏，你怎么在这？”看见来人是沈浮玉，苏梧桐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吗，来这里作甚？”
他平日里都是笑嘻嘻喊师妹师妹的，这时喊了她的名字，显然是有些生气。
“不是叫你别掺和了吗，躲在屋子不就行了吗。”
苏梧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沈浮玉才是不听指挥的那个，他比沈浮玉还委屈。
沈浮玉也被这架势搞懵了，她心虚抓着流苏，“那个，听我解释。”
觋从她的身后走来，看向断脚居民，面容严肃，“发生何时了。”
在看见觋的一瞬间，他的心像是突然安定了似的，人也不发抖了，“我……”
觋低下身子，拍着他的后背，“不必着急，慢慢说。”
“住在这里的苏老太她，不见了。”他仍是惊魂未定，瞳孔颤抖。
“不见了？”觋瞪大了眼，下意识地看向陆拾砚。
“觋送来的符箓，你们都贴了吗？”陆拾砚问。
断脚忙不迭地点头，眼中泪花闪烁，“贴了，一个不漏地都贴了，我看着觋大人一个一个贴上的，怎么会让那黑东西过来。”
“黑东西？”觋着急地看着他，“你看见了，那东西长什么样？”
“我看不清，跑得太快了，黑漆漆的，浑身都是，它要杀我，好痛！不，不要！”
他被吓得不轻，话语都没了条理，像是想到当时的恐怖，整个人伏跪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别紧张，冷静下来，什么东西到处都是？”觋显然是想问些什么，看他这般惊慌，只得先安慰他。
“符箓完整，也不曾失效，按道理来说，魔族是进不来的。”姚师兄将符箓接下，上面平整一片，不曾毁坏也不曾见火。
见陆拾砚睁着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浮玉，后者尝试蒙混过关。
姚师兄心软，轻咳一声，救沈浮玉于水火，“师兄？
陆拾砚收回视线，走上前，“符箓未毁。”
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师兄，这里也有一张符箓。”沈浮玉将一旁的黄纸递给陆拾砚，“我没在书上见过，应当不是师兄所绘。”
“咦，这是？”姚师兄凑上来，看着沈浮玉手中的符纸，“有些眼熟，似乎是……”
“是昨日看见的符箓。”陆拾砚道。
“的确是的，是先祖所绘制。”觋从中走出，他看起来有些疲倦。
“对诶，它是个有用的符箓。”和那装饰性的不同，它确实是实打实的符箓。
“不是魔，不是鬼，难不成真的是妖？”苏梧桐一脸懵逼，他痛苦地掰着手指头，“妖族有几种，死者执念，精怪之流？那是我们能打的吗。”
“恐怕不是精怪。”觋面色凝重，“大概问清楚了，是个人形的绕着黑气的家伙。”
“屋子里没有魔气。”陆拾砚转过头来，“等下个三日时，我们会继续帮忙，这些日子，我们需要寻找我们的人，”
觋一时也乱糟糟的，他认定那东西是魔族，此刻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好，倒是麻烦几位仙师了。”
陆拾砚点头，“不麻烦。”
见觋走了，沈浮玉试探开口，“那，师兄，我也走了？”
苏梧桐立刻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快些跑。
老好人姚师兄向陆拾砚，少年身形挺立，“你留下。”
沈浮玉：……
就不该多那句嘴。
“你们走。”他目光看向搓手准备看戏的苏梧桐。
苏梧桐，“不成，万一我走了，你们吵起来怎么办？”
陆拾砚眼神冷冷扫过去，姚师兄立刻拉着他走了。
“为何出去。”他问。
外边那般危险，她又刚修习不久，万一遇上什么，他如何同师雪松交代。
沈浮玉道：“我也想查。”
陆拾砚一噎，她继续道：“师兄若是认为这是一种保护，我倒是不认同，定天宗有专门为弟子接取任务的地方，我迟早得入其中，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师兄吧？”
陆拾砚捏了捏眉心，看着少女坚定的目光，气势弱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怕我受伤？可怕这怕那的，总有一日会发生，相比于规避，倒不如学学如何应对。”
沈浮玉抬起头看他，“我知晓师兄好意，也无意曲解，只是不认同。”
陆拾砚这下彻底没声了，他道：“日后不会了。”
沈浮玉眨巴眨巴眼，“诶，没了吗？”
他奇怪地看着她，“还能有什么？”
“昂，比如说什么劝诫，女孩子待着就好啦，没必要那么厉害，撒撒娇求求情，会有人帮你的。”
看着她玩笑似的说出这句话，陆拾砚不知为何，心脏蓦地一疼。
“不是的。”他似乎有些不安，绞尽脑汁，最后只干巴巴地说出三个字。
他生长的地方，所教的是实力为尊，头一次遇见这个话题，他竟不知如何反驳。
“啊，不说这个了。”沈浮玉抖了抖衣角，犹豫开口：“我出来其实是因为，我的鸟不见了。”
陆拾砚：？？？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一只鸟？？
第二反应是，那似乎是他。
第三反应是，他竟然因为这个，让师妹出门找他，自己还在责怪她。
见陆拾砚一副大脑宕机的样子，沈浮玉小声道：“我家鸟很乖得，出了门会自己回来的，我也确定我带它来了，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我怕它迷路。”
沈浮玉颇为心虚，手指搅动流苏就更厉害了。
陆拾砚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但不行，他得维持师兄的脸面，“我昨日看见了，它半夜回去过。”
“当真？”
陆拾砚点头，不敢直视自己的良心，“是一只灰鸟对吧，许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它，它就跑了，师妹的灵兽像是开了灵智的，不必担心它丢失。”
沈浮玉眯起眼，看着他。
陆拾砚，“你不信师兄？”
“只是觉得，师兄似乎有些心虚。”她若有所思开口。
“怎么会？哈哈这。”陆拾砚道。
“师兄平日里，不会说这般多的话的。”
少年气势低弱，避开她的视线。
他还没开始辩解，就见沈浮玉挠头，礼貌地笑了笑，“应当不是，师兄没理由骗我。”
陆拾砚：……
想化作鸟儿飞走，这地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
陆拾砚大约到了晚上，就化作灰鸟回到笼中，白日里再去找人。
只是逃过来的弟子，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
“竟然真的回来了。”沈浮玉看着灰鸟，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后者一脸无辜的歪头，“啾？”
“算了，回来了就好。”她从储物戒中掏出些小米，“吃点东西吧？”
灰鸟认命地低下头，象征性地啄了几口。
“小师妹，你昨日在那，看见什么了吗？”姚师兄走入房中，看见小小一团的灰鸟，没什么反应地收回视线。
“似乎是个人形，身上绕着魔气。”沈浮玉道。
“这样啊，咦，觋怎么来了？”姚师兄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觋走了进来。
他疑惑地看着进来的青年，“有什么事吗？”
“无意叨扰，请问你们师兄可在？”他神色匆匆，却依旧不忘礼数，“巫认定此举是触怒了天道，非要在明日祭祀……”
“祭祀便祭祀呗，满打满算，离那恶魂来，不也是有两日的时间吗？”苏梧桐一脸懵逼。
觋急得直叹气，“我不知晓，它总是会无端的提前时间，我怕……”
“不知昨日里，你妹妹在何处？”沈浮玉笑眯眯地。
“巫？”觋有些茫然，“为何这般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
觋陷入了思考，“巫昨日说自己有些累，似乎一直待在房间中，你昨晚见到她了吗？”
“并未。”沈浮玉收回逗灰鸟的手，“待师兄回来了，我会告知师兄的。”
“多谢。”觋目露感激，他欲言又止，不知还想说些什么。
姚师兄是个善解人意的，立刻给了他台阶，“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觋香姚师兄投向了感激的目光，“巫说了，若是你们要去，也要随着祭祀的规矩一起……”
沈浮玉嘴角依旧带着笑，只是笑不及眼底。
觋见两人态度凝滞，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张嘴。
姚师兄道：“此事还需等我同师兄商量后再说。”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几位客人了。”觋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师兄会答应吗？” 沈浮玉摸了一把天幻兽，问。
姚师兄，“应当是会的，毕竟师兄说过，要做到底。”
灰鸟在笼中点头，心道不愧是他的好师弟。
“你点什么头，你听懂了吗。”沈浮玉忍不住轻笑一声，戳了戳灰鸟的脸颊。
后者傲娇的一转头，把皮燕子对着沈浮玉。
不知者无罪，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到时候，去不去，他说了算。
姚师兄见这灰鸟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师妹，我就先走一步，到时到了明日，去看看祭祀也无妨。”
“好，师兄告辞。”沈浮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