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进晚膳

    “这些都是什么?”

    几个丫鬟陆陆续续走进瀚星阁,把手中捧着的盘子放在殿内桌子上,纷纷行礼后转身离开。

    云景怡从琼华阁回来,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收腰衣裙,绿莹把她那件污了的衣衫拿去给了浣洗婆婆。她刚刚拿出那几张方子,便看到一队丫鬟捧着精致的盘子走了进来,里面的菜式是她没有见过的。

    “这些……都是中原菜式吗?”她惊讶地看着盘子中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居然一道都不识得。

    绿莹看她惊奇的模样,笑着说:“姑娘没有来过京城,自然不认得这些菜式。”

    她将一道白绿相间,甚是好看的菜放在云景怡面前:“这个叫白玉芙蓉,是用嫩豆腐配菜心,再加上红参鸡汤,文火慢慢地炖才能制成。姑娘,您一定要尝一尝,这可是世子最喜欢的菜式。”

    饭食香味飘进鼻子里,云景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还真有点饿了。

    她看到有一盘烩鱼片,指了指偏殿:“青鸾爱吃鱼,这个留给她。”

    “不用担心,小厨房里已经留了。”声音在殿外响起,随着声音消失,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踏了进来。

    沈星煜走进瀚星阁,看着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菜式,抬眼看着坐在桌边的人,眼睛里难得一见的柔和:“不知云医师能否留在下用顿晚膳?”

    他话音刚刚落下,云景怡的眼角便看到绿莹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

    什么情况,兰夏不是说,他都是在文心阁用饭的吗?

    云景怡手中还捏着那几张方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方才她坐在桌边,又把配方仔细研究了好几遍,并未发现哪里不对劲,此刻正在愁眉不展。

    “这是候府,沈将军自然可以留下。”她挑了一下眼皮,看着那人去净了手,又走回来坐在桌边。

    敛下眼皮,视线继续落在手中的方子上,这并无什么纰漏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不用在这里伺候了。”沈星煜朝绿莹、兰夏示意了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他拿起一个白瓷釉碗,用勺子轻轻盛了一碗甜汤,放在她面前:“尝一尝,这是百合甜汤,最为安神。”

    云景怡看了一眼碗里的汤,又看了一眼那人,他到底是什么意图?

    “没有蜂蜜。”

    沈星煜手指交错相握,胳膊放在桌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我记得云医师下山时,你的小师弟在山门前叮嘱,你对蜂蜜过敏,我特意交代了厨子,把蜂蜜换成了蔗糖。”

    她用勺子舀起一些,尝了尝,果然味道清甜可口,入喉十分清爽。

    云景怡把手中的药笺放在桌上,看着他的眼睛:“将军方才与韩御医在文心阁长谈许久,不知可有推测?若无结论,请容我问一个问题。”

    “云医师请问。”

    “韩御医此人,是否可靠?”

    沈星煜眼神微紧:“此前我也曾有过疑心,特意派人去查了一下韩御医,他的家眷、入宫当值至今的仕途从历,均无任何问题。”

    “八年前……”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下来,眉眼间笼上一层阴郁,交叉而握的手指收紧了一些,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轻易说出口。

    “八年前,皇长子薨逝在宫内,太后下旨,由韩御医亲自查验尸首,只因韩御医是随侍太后的御医,未参与任何朝野党派,所以最能保证公允。”

    云景怡又拿起勺子,轻轻抿了一口百合甜汤,若韩御医真的毫无问题的话,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难道真的要用轮回丹?

    她皱着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又拿起那些药笺仔细地看起来。

    “云医师用饭的时候,也是如此专注吗?”沈星煜夹了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中,沉声问。

    她并未回答,黛眉紧蹙,一双秀气的眸子中满是认真的神情。

    殿内燃着红烛,蜜色的光线充盈整间室内,沈星煜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抬手又给她盛了一些白玉芙蓉。

    守在殿外的绿莹和兰夏看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她们没看错吧,镇北候府的世子,手握镇北军几十万大军的沈将军,方才居然……居然给云姑娘夹了三次菜!

    在这之前,从未有哪位姑娘获得如此待遇啊!别说是夹菜了,世子连和女子同席用膳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位云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世子如此相待?

    沈星煜抬手又给自己夹了一些菜,默默嚼着饭食,随着他的动作,脸颊两侧的牙骨轻微鼓动,他的下颌线条凌厉,一张脸棱角分明,天生带着迫人的气息。

    看到她饮完最后一勺百合甜汤,沈星煜抬手,拿过她的碗,刚刚准备再为她盛一些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瀚星阁外传来。

    “哎,绿莹,兰夏,你们怎么站在外面?那位仙女姐姐呢!”

    “云姑娘正在用饭呢!”

    “正巧,本公子还未用饭,就在瀚星阁一并用了!”

    “二公子,您不能直接进殿啊,世……”

    兰夏还未来得及说完,云景怡的视线中闯入一个人影,那人里面是一件鹅黄色长衣,外面穿着一件黛色薄衫,云景怡眼前一亮,这不是二公子吗?此时居然换了另一身行头。

    “世子……在殿内……”兰夏看着殿内二人,一脸惆怅和无奈。

    看来绿莹和兰夏两个人都没拦住他呀,云景怡紧缩着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沈星烨一脚踏进瀚星阁,看到坐在桌边的玄衣人,脸上不羁的神情顿时凝住了,身体还保持着踏进来的姿势。

    “哥……你……你怎么在这?”

    他的视线落在沈星煜的手上,他一手端着一个碗,另一只手捏着一柄汤匙。

    我的天呐,哥还亲手给仙女姐姐盛汤?

    沈星煜淡淡睇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盛了一碗百合甜汤,轻轻放在云景怡面前桌子上,他才掀起眼皮,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我在这很奇怪吗?”

    “不不不不,哥你在哪都不奇怪。”他脚下挪着步子,蹭到一个椅子边:“哥,我能坐下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沈星煜垂下眼皮,浅浅的饮了一些汤,低声问。

    二公子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啧了一声,惊叹到:“我这不是来看仙女姐姐嘛!”

    “叮。”勺子跌落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脸上还在笑嘻嘻,抬眼正巧对上沈星煜的视线,顿时收敛起来:“哎呀,我真的是来蹭顿饭。”

    对面的人眼神依旧,他只好如实交代:“我听母亲讲,云姑娘是哥请的医师,来为父亲诊治,父亲的病症太过蹊跷,所以我才来找云姑娘商议。”

    “哥,你没回京的时候,我和母亲举手无策,现在你在京城,我们还能一起想个法子。”

    沈星煜默不作声,脸上的神情捉摸不定,似淡漠,又似冷冽。

    “二公子也认为侯爷的病情不对劲吗?”云景怡听到他的话,放下手中的方子,问道。

    “哎呀,不用喊我二公子,我小字隽之,仙女姐姐喊我隽之即可。”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伸长胳膊跨过几碟菜肴,从沈星煜手边拿起一个碗,又拿着公筷给自己碗里夹了一些菜,一屁股坐下来。

    “嗯……这道烩鱼片味道不错。”

    云景怡脸上涌现一层笑意,这位二公子的行事作风,竟与沈星煜完全不同,虽然同出镇北候府,沈星煜却无比锋利,二公子更随性柔和。

    沈星煜依旧默不作声,景怡发现他似乎对吃食方面没有太多喜爱,此刻已经停了下来,沉定自若地坐在那里。

    二公子嚼完嘴里的东西,饮了一口汤:“哥,云姑娘,我这几日在父亲房内侍疾,父亲虽然言语不清,但依然能听懂大概,父亲曾说,他脊背疼痛,要解甲归田。”

    “解甲归田?”云景怡追问。

    “对,不知是不是父亲病中神志不清,以为自己还在北域军中,才会如此呓语。”

    沈星煜的眼睫沉了沉,捏着一个紫砂茶盏饮茶,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那一瞬间的异样被景怡的视线抓住,她不露声色,又看了一遍韩御医的方子。

    脊背疼痛?

    不对,方子上只有医治中风之症,缓解肺疾之效,并未提及脊背疼痛的症状。

    “二公子,你可知侯爷在肺疾复发前几日,都做了些什么吗?”似乎想起什么,景怡神色凝重,低声问。

    沈星烨愣了片刻,手中的碗放在桌上:“一个多月之前,那时还是仲夏之时……我回忆一下啊……有十来天时间,父亲经常去后苑马场练马,说是要找一找当年军中风姿。”

    “练马后肯定会汗湿衣襟,二公子可知,侯爷练完马后是否即刻脱去了衣衫?”云景怡语气肃然。

    沈星烨一脸疑惑:“似乎是有几次,父亲感觉身上燥热,汗流浃背,所以脱去了衣衫。

    “那么侯爷练马后,是否有过冷水沐浴?”

    “我依稀记得,确实有过冷水沐浴。”

    云景怡赫然站起身,她盯着沈星烨,一字一字地问——

    “二公子,侯爷此前在军中,是否患过卸甲风?”

    沈星烨眉宇一紧:“卸甲风?”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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