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尽显

    “待沈星煜一死,那些沙蛮子便会趁着年关大举入侵西北边陲重地!”

    “就算镇北军殊死抵抗,可是主将阵亡便会人心涣散,哪怕是东境的虞将军来暂领镇北军,那些沈家麾下养出来的兵也断断不会轻易认同!”

    蜜色的烛火中,苏昭月再度将那封薄薄的密信展开,她的双目被火一般的欲/望充斥着,瞳孔反复看着那两行细小的异族字体,口中着魔般念念有词:

    “等沈星煜死了,镇北军绝对会军心大乱,本宫便会趁机向陛下提出由孟子岚暂领镇北军。”

    “阿爹,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事已成了一半,待到女儿复仇成功那日,整个大靖朝便会牢牢握在我的手心中!”

    苏昭月的面容愈发欣喜若狂,口中也没了禁忌,竟然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在深宫之中脱口而出!

    倘若被哪个藏在宫中的细作听去,暗中禀告陛下和太后,这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黎婆婆飞速走到内殿门口,打开门将四周巡视一番,确认四下没有任何危险后又毫无声息地关上了殿门。

    整个霓裳宫里里外外的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前段时日卫公公亲自送来一个名叫雪英的侍女,她虽然一看便知这丫头有问题,但依旧按照规矩客客气气地收了下来。

    没想到,那个侍女竟然深夜偷听主子密谈!

    贵妃娘娘杀了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这侍女的尸首竟然从碧云湖中捞了出来,贵妃娘娘因此还受了一顿责罚!

    眼下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了,娘娘筹谋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黎婆婆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内殿的所有门窗,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她走到贵妃身侧,沉声道:

    “娘娘,您万万不可再讲方才的话,这后宫之中处处隔墙有耳 ,若是被哪个有心机的人听到,您得大计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苏昭月原本正欣喜若狂地看着手中的密信,听到黎婆婆的话,她的眸子中忽然换成了另一种神色,方才那些炽热的火变成了想要杀人的利剑!

    她美艳的眸子将整个内殿环视一圈,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浅紫华服上银色的绣纹闪着细密璀璨的光。

    随着她的动作,发髻上簪着的钗环相互碰撞,环佩叮当的声音在整个内殿之中回响着。

    “这后宫就是一个令人不齿的地方!所有人都在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皇后的皇长子为何会落进碧云湖中?二皇子母妃一族为何突然被尽数族灭?”

    “对了,还有李宗启的母妃安妃,生生困在这宫中十几年!”

    苏昭月她状若疯魔,一边掰着手指头细数一边轻声细语:

    “对,还有本宫,当年孟子岚设计在陛下南巡时让本宫上台献舞,他知晓陛下薄情寡义,就算将我带回宫中也只不过是一时之乐,乐子过了,便会被抛之脑后!”

    “可是本宫还是答允了,为了我们多年的谋划在这深宫之中极力固宠,本宫恨不得将整个后宫一把火全部烧光!!”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恭衡凉薄无情忘恩负义,当年他利用我阿爹……”

    她的神情愈发疯癫,不能再任由她这般肆无忌惮地说下去!

    黎婆婆匆忙走上前捂住她的双唇,苏昭月的声音在她掌心中变成一阵呜呜声。

    “娘娘,时辰已经很晚了,老奴服侍您歇息吧!”

    她顾不得许多,扶着苏贵妃走向寝殿,在经过一盏烛火时黎婆婆从贵妃手中抽出密信点燃,密信不知用了什么纸张制成,顷刻之间便化为一缕灰烬。

    苏贵妃突然想起云医师为陛下诊脉时,表情露出一丝细微的变化,像是发觉到什么令她诧异的事物,然而只是转瞬间又消失殆尽。

    难道那个医师从脉象中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陛下的身子是她亲自下的手,再加上长年累月的累积,但从皮相来看是无法诊断出什么的。

    只有一处,那便是中了此招数的人脉象与常人不同,表层是正常脉象,然而潜藏在表层之下的才是此人真正的脉息。

    整个司药局的御医都无法诊断出,只有前朝医圣石寒水才知晓这种招数。

    只是可惜呀,石寒水早已亡逝,他的弟子们如今更不知身在何处。

    难道这个小女医竟然有所怀疑?

    不管她究竟有没有发觉其中异样,自己都要尽快找个机会让她永远闭上嘴!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静的!

    苏昭月猛地扒下黎婆婆捂着嘴巴的双手,声音极低,仿佛压抑着她汹涌而出的杀意:

    “让她死!只有她死了,本宫筹谋了多年的计划才能万无一失!”

    黎婆婆应承着点头,搀着贵妃娘娘走到寝殿中,又服侍着她在榻上睡下,不多时,榻上的人便陷入了深深的睡梦之中。

    然而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沉睡着的人突然喊了一声“阿爹”,紧接着又呓语起来:

    “月儿会为阿爹复仇的,月儿一定不辜负阿爹的遗命……”

    榻边的老仆人为她拉拢了锦被一角,低低地叹一口气:

    “唉,这一切都是神的命。”

    ……

    暗夜寂静,慈云宫内殿之中还燃着一盏昏黄的烛火,袅袅檀香从凰鸟香炉之中升腾而起,又逐渐消失在暗影中。

    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靠在榻上,膝上盖着墨狐皮子,右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听着身边的婆婆低声回禀着什么。

    “武场的人回禀,的确是三皇子殿下与人切磋时意外负伤,三皇子似乎是武艺精进了不少,又吩咐对方不要手下留情,二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没有收住手,这才伤到了右侧臂膀。”

    “武场离紫微宫不远,公主心中担忧三哥才贸然将三皇子带到紫微宫,想必这其中没有什么差池。”

    “老奴方才已经亲自去紫微宫向云医师询问,只是一些血肉之伤,并未伤到筋骨,在府内好生疗养便可。”

    虞太后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婆婆尽数回禀后唇角才动了动:

    “武场里的人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卒,他们手下都有分寸,怎么可能会意外伤到三皇子。”

    立在一旁的婆婆略有所思:

    “太后是在怀疑,三皇子负伤一事其中有蹊跷?”

    虞太后不紧不慢地转着指间的佛珠,昏黄的灯光无法遮挡她锐利的眼神,她瞟了一眼跟在身侧的老奴,口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老了,眼神不行了,有些事物已经看不透了。”

    婆婆俯身答:

    “老奴自幼跟在太后身侧,如今的年岁是老了,自然眼神不太好使。”

    正当内殿中主仆二人悄声细语之时,一个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极低:

    “婆婆,于侍长在外求见太后。”

    婆婆并未立刻答话,立刻用眼神向虞太后请示,虞太后沉思了片刻向她点了点头,婆婆遂朝着门外吩咐于侍长进殿。

    殿外的人一身铁甲,铁甲上似乎沾着一些水渍,开门的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

    于侍长径直走进内殿之中,朝榻上的半倚半靠着的太后跪下行礼,口中低声回禀:

    “回太后的话,尸体已经从湖中捞出来了,的确是前段时日派去紫微宫的暗线,咽喉处被利刃割断,手法很稳,应当是下了杀招。”

    转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整个内殿之中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于侍长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见到是谁动的手吗?”

    虞太后的指尖使劲掐住了一颗珠子,暗线是自己提前派去紫微宫的,一直潜伏在屋顶上,这里都在自己宫禁范围之内,是谁能察觉到那个隐藏许久暗线,又轻易将他割喉,尸体扔在碧云湖中。

    今日去过紫微宫的人,只有三皇子李宗启,难道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暗中保护一个山间民医?

    眼下宫中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算是长大成人,然而李宗启那孩子的母妃与陛下常年不合,连宫中节庆例常的皇宴都不愿出现。

    至于四皇子李宗朔的母妃……那更是一个提不上台面的,一个出身风月之地的舞女又怎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母亲!

    除非,去母留子!

    虞太后掐着佛珠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指尖已经泛起一层苍白色,李宗启这孩子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倘若真的是他在暗中保护云医师的安危,以云医师与沈星煜非比寻常的关系,难道,他已经暗中与镇北侯府扯上什么关联?

    镇北侯府向来不涉及党争,若真如自己所料,镇北侯府或许也已经暗涉其中!

    于侍长听到虞太后的问话,略微回想了一下便沉声应答:

    “臣赶过去时只见到一个白色人影,轻飘飘地掠过碧云湖上空,转瞬便消失在深夜中。”

    一个白色人影?又带着兵器,能掠过碧云湖宽阔的湖面想必功力不凡。

    如此推断,只有李宗启身边那个名唤叶清的女子了。

    当年自己这个皇孙与陛下一番激烈的争执后,决然离宫游历,当他再度回宫时身边却多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清冷如雪,只有寥寥数人见过她出手,然而只是短暂地显露一下身手便知功力不凡!

    有这样一个人在李宗启身边,还真是令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手中的佛珠重新开始转动,虞太后吩咐于侍长退了下去,过了片刻,整个内殿之中重归一片安宁。

    “太后,已经子时,老奴扶您安歇吧,侧殿里那两位小主子早已睡熟了。”

    婆婆走上前为作势要扶太后起身,然而虞太后仿佛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并未从榻上起身。

    佛珠再度被人掐住,虞太后的神情在昏黄的烛光下尽显杀机:

    “待云医师为陛下看诊后,一旦她南下,便立刻派人将她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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