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取药

    “若真是哥身边的五鹰卫暗中护送信使,那说明顾军师已经猜到途中会有人截杀!”

    沈星烨脸色沉沉,脑海中飞速思索着眼前的形式,以顾军医机智,他已经料到途中有危险便会派出多个信使,这些信使分路而行,沿着不同的官道朝京城出发。

    而五鹰卫之所以要暗中护卫,便是不能暴露究竟哪一个信使才是真正的!信使已将军报送到,若此时仍然留在宫中定然会有性命之忧!

    “前段时日,京城之内管控严谨只许进不许出,恐民声怨怼这两日才开放天都城南门,那截杀信使之人,有可能混迹在平民之中潜藏在京城!”

    沈星烨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肃然,他说着猛然转过身看向云医师:

    “这信使身上,定然还有其他隐情要回禀!否则顾军师直接派五鹰卫暗中护送密信,不是更加稳妥吗?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的问题也是云景怡思索不明的地方,明明只需要派遣五鹰卫带着密信回京即可,为何还要兵分几路,这岂不是更加延误时机?

    正在此时,榻上的老侯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烈地咳喘几声,上气不接下气般缓缓道:

    “顾军师同常俞一样原是我身边故人,当年我卸职回京,顾军师声称自己已经习惯了北域的风土人情,他愿留在逸之身侧继续辅佐,顾军师思虑谨慎,有运筹帷幄之才,若我没有猜错的话……”

    老夫人用帕子擦着泪,一手给老侯爷轻轻拍着胸口顺气,老侯爷深深缓了口气,沙哑着嗓音:

    “顾军师应当是察觉到逸之中毒之状危急,设计在路上引诱出截杀之人,倘若逸之真的……”

    沈维章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似乎接下来的话令他痛苦万分,他双眼通红,榻上的双手死死握紧“

    “若逸之那孩子真的埋骨黄沙,这途中,或许可以找到些许蛛丝马迹,用以此后审查。”

    云景怡深深皱着眉头,眼前的情景已经昭然若揭,沈星煜身中毒箭之事尚未传回京,途中便已经有人拦截,若说这朝中无人提前知晓,怎么可能会如此凑巧!

    这皇宫之内的人还真是心机叵测,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

    她努力让自己沉着冷静,转过身,朝沈星烨叮嘱:

    “二公子,请你一定想方设法将信使带出皇宫,只有他知晓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千万北域之路风险重重,我们一定要想好万全之策。”

    沈星烨点头:“云医师放心,在下一定想办法将信使带到侯府!”

    云景怡心中忐忑难安,她在殿中来回踱步一双黛眉深深皱着,眼下的一切都需要一味密陀僧,可是如今宫门紧闭,怎样才能拿到这味药?

    眼下老侯爷已经无法入宫,整个天都城都在看镇北侯府的风声,京城里的医馆虽然繁多,但是说不准掌柜的见风使舵不敢接镇北侯府的活。

    思虑良久,云景怡对沈星烨沉声道:

    “二公子,现下情况紧急,为沈星煜解毒必须一味密陀僧,可是……”

    “在下知晓,若要拿到密陀僧便要贸然闯宫,一旦闯宫,镇北侯府便会被有心之人坐实罪名,此时整个门阀之间都在看侯府如何进行下一步。”

    沈星烨接过云景怡的话啊,他目漏精光,整个人周身笼上一股锋芒,与平日里的闲散模样完全不同。

    眼下镇北侯府不能入宫,可是,不代表他人同样不能入宫!

    只要能有自己人入了宫,一能将信使安全无恙地带出来,二能设法从司药局拿到密陀僧!

    能做到这些的人,绝非是寻常门阀府邸,这人需有一定的手腕和能力!

    他在脑海中飞速地将所有明里暗里有交际的人排查一遍,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名字!

    对!

    是他!

    沈星烨猛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茶杯盖被他一震翻了下来,他顾不得擦去手面上滚烫的茶水,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对云景怡道:

    “云医师,我想到一个人,他一定能会帮我们!”

    镇北侯府眼下这个境况,还能有谁不顾自身愿意出手相帮?不止云景怡好奇这个人是谁,连老侯爷和老夫人也是一脸惊讶。

    二公子双目看向窗外,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日光转西,稀薄的暮色逐渐从四野收拢,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万分肯定:

    “入夜后,我需要去一趟碧海阁!”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去那些花街柳巷的地方找乐子!”

    老夫人听到二公子的话,原本一脸期望顷刻之间换成了气恼:

    “你哥此前在碧海阁断了那忠国公嫡二子的胳膊腿,那碧海阁看到我们侯府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你还想着去那里找什么人!”

    云景怡也在纳闷二公子为何要去碧海阁,那本是寻欢作乐的勾栏之地,里面什么人能在这时出手相救沈星煜?

    碧海阁?

    舒音音?

    云景怡的目光与沈星烨交汇的一瞬间,二人顿时从双方眼中看清对方已心知肚明!

    此前中秋拜月舞,舒音音从高处意外坠落,摔断了双腿,虽然三皇子荐了御医去碧海阁诊治,但是那御医分明心中不愿涉及此事,只是不愿开罪于三皇子才来装装样子,走个过场。

    毕竟只是一个风月女子,摔断了腿又有谁在意。这天都城风月之地的女子如同风中蒲草,一个消失了,自然有更好的顶上!

    是云医师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了舒音音的双腿,那碧海阁的老鸨子不敢得罪二皇子,只能将舒音音好生养着。

    如今过了这么多时日,想必舒音音的双腿已经愈合了些许,只要舒音音同二皇子配合演出戏,必能在今晚入宫!

    沈星烨顾不得向母亲解释其中详情,他目光看向云医师,沉声道:

    “云医师,今日入夜后我会当作什么都未发生,寻借口去碧海阁看望舒音音,设法联系上二皇子,一旦入了宫便会去司药局寻密陀僧。”

    云景怡也转过视线看向小窗外,窗棂将苍白的天幕划分得大小不一,此时已是初冬,昼短夜长,再过两个时辰便能入夜,而一切计划都要在这两个时辰之内妥当!

    “好,二公子一定要谨慎行事!”

    她将视线收回,无论现在形势如何风卷云涌,她都不能在此退缩一步,云景怡思索再三,压低了声音:

    “入夜后,本医师也要出府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或许对此行有助。”

    她的话令殿内众人一时诧异,云医师在京城之中并无什么熟人,那个人是谁,她怎么能确定这人会愿意相助侯府?

    以侯府目前的形势,别人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还会出手相帮。

    云景怡心中也一时忐忑,她并不敢确认这个人会答允自己的请求,可是,此刻或许只有他能帮助自己找到答案。

    见到大家疑惑的神情,云景怡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本医师要去一次万康堂。”

    沈星烨顿时心中明了,万康堂的掌柜是田御医,此前曾在宫中司药局任职,只是不知为何前几年他突然抱病卸职,原本一直闲赋在家,前段时日重拾旧业在东市开了一家医馆。

    那日,他的医馆刚刚开诊便遇到有人恶意陷害,还是云医师出手相助,为田御医洗脱冤屈。

    这些并不是云医师要去见他的缘由,云医师准备深夜拜访田御医,是因为田御医曾是云医师师傅的同门!

    那日田御医曾百般叮嘱,赶快离京南下,不要被牵扯进宫中!

    难道田御医知晓什么隐情?

    “好,在下会吩咐常总管安排暗卫,暗中护云医师周全!”

    云景怡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中,一阵阵痛感使她努力保持头脑清醒,若今晚计划顺利,拿到密陀僧,那便可连夜启程前往北域!

    沈星煜,你幼时病重尚且能对抗命运,这一次,无论是黄泉之路还是阴曹地府,我一定会把你安然无恙得带回来!

    这世间,没有功劳赫赫之人就此陨落的道理!

    整个侯府的上空笼罩着一层莫名的阴沉,府内的丫鬟小厮不敢言语,每个人都是一副提心吊胆的神情。

    白昼转夜,暮色四合,黑沉沉的天幕上看不到一个星子。

    前段时日京城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许进不许出,一时之间整个城内聚集了许多人群,京畿府衙既要安排民众食宿又接到暗令排查。

    排查什么?府尹卢尤也不知晓,他都快要愁死了!

    这两日打开了南城门,京郊之地被困在城中的民众纷纷赶回家,整个城中的秩序倒是安稳了许多。

    深夜之时,镇北侯府的大门打开了,沈星烨换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衫走出了大门,吊儿郎当地向碧海阁的方位走去。

    不多时,碧海阁门口的小厮和姑娘们便看到了这位公子。

    姑娘们手中掂了沾着香粉的帕子,捂住唇角,如丝媚眼打趣般看着眼前的人,笑着窃窃私语:

    “这不是东市侯府那位二公子吗,这坊间都传他与当朝那位公主……”

    “嘘……这可不是能随口说的,之前他那兄长在楼里打断了忠国公家二公子的胳膊,就是因为那傻子不知好歹。”

    这些话无一不落在沈星烨耳中,非常好,他要的就是这样。

    小厮在风月之地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可不能赶这位公子,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他哥一样,再闹出来什么动静,于是飞快地小跑上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哟,我的爷,您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们碧海阁消遣,无论是红烟还是别的姑娘,只要您吩咐,一定让她们来陪您!”

    沈星烨漫不经心地走进碧海阁一楼堂内,一股香粉之气扑面而来,他搓着左手食指上的扳指,一双眼睛将整个堂内环视一圈,定了定神,道:

    “本公子,今日要见舒音音。”

    小厮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将沈星烨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完了,镇北侯府这是来挑事了。

    ……

    深夜,东市药行所在的长街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这里不同于其他消遣之地,天气转冷,一入了夜便愈发冷清。

    万康堂原本已经上了门栓,只有门口的红灯笼闪着荧荧烁烁的光,医馆内的小厮已经陆续回后堂歇息了,整个前厅只有一个人在趁着烛光写着什么。

    “砰砰砰!”

    门外传来几声敲击,杜仲原本正垂着头整理今日药材走量,听到敲门声,以为有人深夜求诊,于是丢下手中笔飞速打开门。

    当他看到门外裹着斗篷的人,不由得疑问:

    “阁下可是求诊?”

    那人掀开风帽露出一张令杜仲略微熟悉的面容,看似好像前段时日为师傅解围的那个女医师,夜色深沉,他一时不敢确定。

    云景怡顾不得向他解释,压低了声音:

    “杜仲,田医师可在?前段时日我曾帮田医师解困,今日有一事求助!”

    果然是她!

    “在的,师傅还在后堂!”

    杜仲侧身让她走进来,转身合上大门,引着她往后堂走去。

    田医师正在后堂收拾药方,看到走进来的人他一时震惊,怎么她没有离京!

    云景怡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走进后堂,从披风下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飞速打开,放在二人之间的木桌上。

    双方的目光看向盒子中的事物,那是一个沾满血迹的箭头,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着。

    田医师一时不明,可是长夜前来定然是有什么原因,他沉声问:“这是……”

    “田医师,晚辈有一件生死之事相求。”

    云景怡看向这位精明的医师,压低了声音:

    “镇北侯府世子沈星煜中了一味名叫血婆娑的毒,晚辈需前往北域相救沈将军。”

    “请田医师,与晚辈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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