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紧闭

    云景怡听到后顿时谨慎起来:

    “老侯爷可曾在司药局见过密陀僧?此物深褐色,外形看起来似一块普通矿石,若非是极其熟悉药物之人很难分辨真假。”

    沈维章剧烈咳喘了几声,夫人一边用帕子擦泪,一边轻轻拍着老侯爷的后背为他顺气,沈维章老侯爷稳住气息缓缓道:

    “老朽并未亲眼见过,那还是多年前老朽入宫向虞太后请安,韩御医在一旁调侃了几句,声称南疆虽然多洪灾,可是孟大人依旧想方设法寻了匠师制作密陀僧,呈给司药局。”

    密陀僧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匠师们往往是家传的手艺,老匠师将手艺传给儿子后便收手。

    这些年来,南疆大大小小洪灾不断,洪灾过后又多发瘟疫,平民大多迁居他处求生,匠师也是普通人,就算制出密陀僧也没有销路,慢慢地,会制作这味药的匠师逐渐消失了。

    这个孟大人居然能寻到会制作密陀僧的匠师,当真是不简单。

    云景怡细细思索着,突然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她低声问道:

    “这位孟大人,名讳是否称作孟子岚?”

    沈维章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正是南疆巡查史孟子岚,他生得逢时,几乎可以与逸之相较。”

    正当云景怡还在思考哪里不对劲时,只听见琼华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个逐渐抬高的音调:

    “我爹怎么会突然在宫中呕血?”

    “请医师来府了吗?!”

    常俞的声音紧随其后:“二公子,老爷此刻已并无大碍,正同云……”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瘦高的身影一个大步跨进了琼华阁中,他外身披着白色的斗篷,里面是一身竹青色的厚实长衫,头顶发包上簪着一根玉簪。

    看到殿内众人,沈星烨顿然停下脚步,眼神落在那一抹身影上,一阵惊喜,口中的声调不由得高了许多:

    “云医师已经回府了!难怪常总管并未请其他医师!”

    沈星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那日云医师被卫公公带走时自己并不在府中,回府后便看到一片紧张的情景,父亲告知自己,卫公公奉太后旨意将云医师带进了宫。

    先是大哥被无缘无故扣在宫中三日,府内一时人心惶惶,大哥前脚刚回军中,云医师又被太后召进宫中,这陛下和太后究竟是何含义?

    父亲想方设法从宫中探听消息,自己也从鹭儿那里得知云医师暂且安好,太后只是召见云医师为陛下看诊。

    原本以为此事渐渐风平浪静,今日一早,陛下身边的周总管一大早便来传召,父亲入宫前已略有不详的预感,可是抗旨是大罪,父亲只得入宫。

    整个东市门阀之间都在暗暗议论,今日竟然连沈老侯爷也入了宫。

    这镇北侯府,要摊上大事了。

    今日他原本正在西市里等好友,未曾想竟然遇到慌里慌张的常总管,常总管只说老侯爷在宫中呕了血,被马车送回了府中,其他情景人多口杂,二人一边说一边回府。

    这才刚踏入琼华阁便见到了云医师,想必是父亲的病症已经稳妥了。

    正当二公子准备松口气时,榻上的沈维章深深喘了几口气,开口道:

    “昱之,云医师出宫是为了去救你兄长,他在军中中了毒箭,谢军医发觉不对劲设法将箭头和军报传回宫中,你兄长的性命已危在旦夕。”

    沈星烨一时之间难以相信,在自己的印象中,大哥一直是治军有方战无不胜得,在大哥接任镇北军后至今还从未有过败绩,以他的身手,怎么会身中毒箭?

    镇北军的铁甲均是由铁匠通过特殊工艺制成,寻常的箭矢难以穿透,怎么可能会身中毒箭?

    正当他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时,一只手伸至他眼前,那只手看似白皙柔弱,掌心中用油纸托着一支几乎与她手掌长度相等的箭头,整个箭头上布满黑色的血迹。

    箭尖是玄铁打造的,淬了毒,异常锋利,八根反刺,难怪能穿透镇北军的铁甲!

    他定定地看着那沾满血渍的利器,这样尖锐的利器从血肉中剜出,那将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些北戎人就应该全死在荒原上!让野狼群啃噬他们的尸体!让漫天的沙砾和狂风撕扯他们的骨头!

    沈星烨的眸子逐渐变得通红,小时候他懵懂略知,因为哥以前生病,父亲母亲生怕侯府第一个世子养不活,这偌大的镇北侯府后继无人才慌忙生下了他。

    在他衣食无忧开心玩乐的时候,哥一个人住在东苑一个破院子中,只有一个老仆人照顾他。

    自己曾偷偷趴在院墙上看过哥,那时的沈星煜苍白瘦弱,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小院子中望着天空。

    下人们发现墙上的二公子,慌忙将他抱了下来,在自己被强迫着从墙上下来时,那个一脸惨白色的兄长似乎听到动静,淡然地看了过来。

    二人视线相对的瞬间,沈星烨只看到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熠熠生辉,仿佛九天之上的星辰般闪耀。

    再后来,有一个女医师带着一位小女孩走进了侯府,据母亲说,那个女医师很厉害,她能治好被整个京城医馆宣判无救的哥哥。

    那个小女孩经常陪着哥哥,甚至她说什么,哥哥便会做什么,

    哥哥的病情痊愈那天,父亲居然回来了,第二日,哥哥便不见了,母亲说是父亲带他去了北域军中。

    那时还在冬日里,京城冷得哈一口气直冒白烟,哥哥就这样从这个侯府里消失了。

    直到后来父亲解甲归田,哥哥依旨接任镇北军将军一职,他才知晓哥这些年究竟为了什么。

    沈星煜这样一个坚韧不屈的人,就算是中毒身亡,他也不会让北戎那群沙蛮子越过玉门关半步!

    “云医师是否有方法相救在下兄长,无论是何方法,在下都会为医师扫平所有障碍!”

    他说着便要向云景怡跪下行礼,然而刚刚俯下身,便被一只手托住了,一个温柔中带着坚韧的的声音倒在他头顶响起:

    “此时不是多礼的时候,二公子,若要救沈星煜,需要宫里司药局中一味药,名叫密陀僧。”

    只是需要一味药?

    这有何难?

    沈星烨站直了身子,一时不解,虽然现在门阀之间都在暗中看着镇北侯府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是侯府毕竟未倒,以镇北侯府的军功和地位,入宫向陛下或太后求取一味药,有何难处?

    难道自己兄长在边疆抗敌,中了毒,这宫中竟然见死不救?

    他刚想开口询问,一个小厮沿着抄手游廊飞快地跑进琼华阁,刚一进来,顾不得请示便上气不接下气道:

    “回老爷,已经……已经打听了,所有的宫门都……都是不许进出……”

    “听……听北门的守卫说,陛下今日病症发作尤其严重,所以才关闭了宫门。”

    小厮扶着门框大喘着气,整个琼华阁内众人神情凝重,老夫人猛地从榻上站起身,脸上的泪痕尚未擦干:

    “怎么就会如此凑巧!什么病症发作,全是在假意诓骗!这是已经知晓我们要入宫求药所以提前关闭了宫门!”

    老夫人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越想越气,丝毫不顾及说出口的话:

    “需要我们沈家为他们领军戍边的时候,便把我们捧得高高的,如今想要收回军权,就想趁机置人于死地!曾经与他们李家是结拜兄弟,陛下今时今日是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这段时日镇北侯府在京城之中越发难堪,连一个不入流的忠国公府都敢跟镇北侯府叫板了。

    整个琼华堂里里外外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常俞眼疾手快,将所有丫鬟小厮叫至游廊外,沉声叮嘱:

    “你们的身契都在府中,今日什么都没见到也没见到,如若那天被我听到半句有关侯府的谣言,别怪侯府家法无情!”

    众人想到莫名消失的月微,丫鬟小厮们谨慎地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沈星烨匆忙走过去拦住母亲,他扶着老夫人坐下,慌忙向云景怡问道:

    “云医师,这味药除了宫中还有何处可以获得?无论是哪里,在下必定想方设法拿回来!”

    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云景怡身上,然而云医师摇了摇头:

    “若老侯爷说得没错的话,除了宫中便没有他处了,就连民女师门都没有库存。”

    她的话音刚落下,众人皆是一脸沉重的神情,宫门已经关闭,若是老侯爷硬要闯宫,只怕会在京城闹得人尽皆知。

    可是若不强闯便拿不到解药,沈星煜的性命便岌岌可危!

    沈星烨在殿中来回踱步,心中正在盘算着用什么方法才能进宫,正在此时,云医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二公子,今日送来镇北军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尚在宫中,能不能设法将信使带出宫?本医师有重要的事询问他!”

    “一个信使?军营中的信使送完军报往往会有些许赏赐,此时留在宫中也是正常,云医师对一个信使有何疑问?”

    沈星烨说完便一脸不解地看着云景怡。

    云景怡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今日在紫宸殿中在信使脚踝皮毛上看到的血迹,口中喃喃自语:

    “那个信使脚踝处有几道并不明显的血痕,若是八百里加急昼夜不停的话,血痕受日晒风吹早已变色,这信使定然是在离京城不远之处被人追杀。”

    “血痕很少,说明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能从北域一路暗中护送一个信使至京城,又能安然无恙地将信使送至宫城……

    云景怡和沈星烨同时抬起头,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三个字:

    “五鹰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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