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仙后寝宫。

    仙后容朝姿态端庄,高坐于主位之上,一身金丝玉线凤袍尽显高贵。她望着那在地上跪着的人,开了口:“最近沧月在长移宫可有什么异常?”

    底下那人身材并不高大,整个身体蜷缩着跪在地上,低声作答:“回娘娘,最近并无异常。只是……”

    容朝刚刚舒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她面容严肃,就连原本的一丝憔悴也被堪堪掩盖:“起来说。”

    “是,多谢娘娘。”

    那人起了身,毕恭毕敬地站着。仔细一看,是个少年模样的男子,长相还算周正,单看那模样是稚气未消,但细细揣摩神色,却又流露出人情世故的老练。

    “只是沧月最近似乎天天戴着一件首饰……属下以为是祭梦珠。”

    “你可确定?”容朝微微一怔,眼神中似乎流露出隐隐的狠辣。

    “属下确定。”那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祭梦珠是属下师父在弥河仙地所造,当年以知己之交赠予了疏柏先生,也就是长溟上神的恩师。”

    “而据传闻,疏柏先生后来将祭梦珠交给了长溟上神。”那少年模样的男子顿了一顿,眼神坚定,“因而属下认为那正是祭梦珠。”

    “没想到长溟似乎有些防备,这倒有些难办。”容朝按了按太阳穴,神色更显疲惫,眉头紧锁。

    “偷梁换柱,你可能做到?”容朝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从她年华不再的脸色除了冷淡,并不能窥探出其他情绪。她的语气神情,好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娘娘不可!”

    那人脱口而出,看到容朝微微蹙起的眉头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强硬得有些冒犯了。

    他迅速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祭梦珠认主,想来是不会允许沧月和长溟上神以外的人轻易靠近的,贸然取下可能完成不了任务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那你说该怎么办?”

    容朝显然是有些微怒了,她最近本来就因为琼华的事情心烦意乱,如今还添上了沧月这个麻烦,自然是气得很。

    “除非……除非能拿到沧月平日里经常放在身边的物品,这样在取下的时候,祭梦珠就误以为沧月一直在身边,自然就不会反抗了。”那人低头作答。

    殿内无人再说话,安静得有些恐怖,却突然听见殿外传来的一阵细小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但是刚才容朝已经屏退众人,因而这点平日里不足称道的声响在此时便显得不寻常起来。

    “谁!”

    容朝一改往日端庄的神色,眼神阴狠,直接施展法术将外面那人一把拖了进来。直到容朝看清那人的面目时,才松了手。

    芷然坐在地上,右手去摸自己已经被勒出一条红色痕迹的脖颈,眼泪在眼眶打转,抬头仰视容朝的眼神中流露出委屈,但更多的是震惊。

    她本是来送自己亲手做的鲜花饼的,但此刻鲜花饼落了一地,她的模样也甚是狼狈。

    芷然没想到自己竟然偶然间听到了这次密谈,更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端庄大气,温良淑德的母后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芷然,你怎么在这?”容朝道,语气中更多的是几分责怪。

    “母后,儿臣是来……”芷然显然是被吓到了,说话断断续续的,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容朝打断了。

    “母后需要你的帮助。”容朝毫不怀疑芷然已经听到了他们二人之前的谈话,干脆单刀直入。

    “你与沧月感情不错,若你出手,想拿到她的贴身之物并不难。”

    芷然脸色有些发白,胸口慌得紧,心跳顿然加速,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失去控制。她强装镇定,但是右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了衣袖。

    “你袖子里藏着什么!”

    容朝凭着自己对于女儿的了解,感觉到了芷然的不对劲。不说还好,容朝刚提,芷然的额间沁出了冷汗,顺着脸颊淌下。

    还没等芷然反应过来,容朝已经抢下了芷然袖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支款式简单却成色上乘的玉簪,玉簪的簪尾雕刻着一只小狐狸,那小狐狸姿势半躺,神态可爱,一看便是少女喜爱之物。

    容朝把玩着手中的狐狸玉簪,眼神紧紧地盯着芷然,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而来的一声冷笑:“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芷然知道自己如今即使想要掩盖,也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懊悔。

    这支玉簪是她在无影谷寻找沧月踪迹的时候偶然间拾得的,她曾经见过沧月佩戴过这支玉簪,所以知道是她的。

    由于之前容朝一直把她锁在房里,她也来不及归还,今日想着溜出去还给沧月,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作为公主,她自然希望能护仙庭周全。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有些心灰意冷,这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又再一次被狠狠拍打在地。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接过簪子离开,但是却无能为力。如果是上一次,是有些心灰意冷,那么如今的她是心如死灰。

    她芷然虽然贵为公主,但其实也身不由己。这时候,她忍不住去想:这难道也是她的命数吗?

    “芷然,欲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

    冷冷的一句话,给她原本温热的胸口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事到如今,她必须承认自己的懦弱,她甚至有些恨这样的自己。但是没有人看到,此刻的她,眼神木讷,死气沉沉,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南域,苍南海。

    此时的苍南海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机,只剩下浸满了孤怨的死气横生。

    目之所及处,肥沃的土壤展现出朱砂一般醒目的色泽,却格外显得妖艳骇人。

    被血水浸润的土地上,横躺着倒下的孩童,重伤的士兵,老人的尸骨甚至以半浮的姿态漂在血泊之上。

    与这般景象相对的,是从土壤的缝隙之间长出的野草,它们仿佛能吸收血水中的养分,故而生长得格外蛮横。

    “上神,他们…他们又来了!”

    寒冷的月光打在玄色的战甲上,更显几分阴冷。青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去,伸出已经沾染血污的指节分明的手,将那孩童的双目轻轻合上。

    月光在他的眉翼流转,一双深蓝色的眼眸美得惊心动魄,却在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雾。

    “这一次,务必全歼所有敌军。”

    长溟闭上眼睛仿佛在凝神,他微微皱眉,在记忆深处出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却在睁眼时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杀气,那模样把身旁的副将也吓得不禁后背发凉。

    这样惨烈的局面,是长溟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镇守附近的素元族骑兵迟迟未来。更没有想到,威狼余部竟然不死不休,明明伤亡比他们大得多,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咬上来,甚至为达目的牵连无辜,不择手段。

    更奇怪的是,这两日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却说不出个中缘由。长溟知道,他决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暗里滋生的祟气萦绕着苍南海,加上是在夜里,普通的视线根本看不分明。而这正是威狼族的优势,他们生有一双黄褐色的双瞳,而在夜晚,就会发出绿色的微光,仿佛幽幽的鬼火,视线极好。

    因此,长溟其实并不惊讶威狼会选在这个时候来犯。若此地只有他一人,他倒不担心脱身,但是他担心的是背后的将士和无辜的百姓。

    这个夜里,似乎注定人心惶惶。

    “鲲鹏!”

    此言一出,哪里还找得到什么少年?只见一只通体金羽,爪牙锋利如刃的大鹏鸟翱翔于空。

    鲲鹏体型巨大,每一次振羽都能掀起一阵腥风,好在这次稍微温柔了些,那些将士才勉强站稳。

    长溟御剑凌空,坐于大鹏鸟之上,目光凌厉,褪了去平日里不可侵犯的神圣,多了几分黄沙百战的气魄。

    他此刻,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更是足以藐视一切的战神。

    大军很快与威狼厮杀在一起,在黑色的夜幕里极难区分。

    长溟驾驭大鹏鸟直接冲入威狼余部,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他的眼前,似乎每一瞬都有数不胜数的敌人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喷射而出的鲜血将他的半张脸沾染,仿佛蒙上了一层可怕的面具,有一种神明震怒的骇人。

    长溟看到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那张脸长得狰狞,额头更是覆着一层厚厚的刀疤,却似乎也能隐隐看出青年男子的模样。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个人了,没想到这次,他还是亲自来了。

    他不再犹豫,直冲那人方向而去。威狼的士兵将那人包围得层层叠叠,却因为长溟的进入硬生生地被撕出一道巨大的,沾满鲜血的口子。

    那些士兵虽然不是长溟的对手,却也没有一个往后推,而是迎了上来。血泊中倒下的,是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骨。

    长溟有些怒了,他索性停下来,下一秒直接出现在那人面前。

    “焚寂,你真是本性难改!”

    “长溟上神,请您教教我,我该如何改呢?”

    焚寂抚了抚脸上的刀疤,似乎艰难地掩起脸上的笑容,刻意把姿态放低,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故人相见,却是这般场景。长溟并不意外,只是心底横生出淡淡的萧索。

    说起来,焚寂还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师兄弟。焚寂长相俊俏,资质也不错,不过心高气傲,野心极大,为了增进修为不惜误入魔道,后被逐出师门,几万年不见踪影。那个可怖的疤痕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等到长溟再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杀了老威狼王,自己做了威狼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唯一没有学会的,便是藏起自己的野心。

    这一两万年,长溟倒是没怎么听到他的动静,或许是因为他没有领兵的缘故。他曾经以为他或许会迷途知返,显然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对于焚寂,长溟其实还是有一些同情的。他始终认为,当时的焚寂虽有错,但罪不至于受割面这种挫人自尊的大刑。他为其辩护过一二,却在当时也是有心无力。

    这么想来,焚寂后来的举动便也可以理解了。

    你不是说我坏吗?那我就坏给你看!凭借长溟对于焚寂的了解,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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