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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严苛能认识陈翠兰,全托的消防站与学校联谊的福。

    他们那个年代,无论男女都很含蓄内敛,但就像那句歌词唱到的:“那时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相互看对眼了,也就是一辈子了。

    严苛记那天记得很清楚,他被队长拉着到饭馆,刚过去,已经坐成一排的队友们都呼喊起来。

    呼喊内容很单一,无非就是不敢相信他会过来,还作诗调侃他:

    “闷骚男严苛,

    内心很火热。

    平仄两三行,

    今晚入洞房。”

    他对这些习以为常,拉过板凳正要坐下,伴随开门声,一道女声朗朗念道:

    “洞房与花烛,

    火花随风舞。

    问他怎么样?

    他说很满足。”

    话音一落,周围空气淤滞两秒,他俩视线空中相撞,陈翠兰率先不好意思起来,低头道完歉转身就要溜,却被身后呵呵笑着进来的女生团团围住。

    “干嘛去啊?联谊地点就是这里。”

    她红着脸说上厕所,她们明白了,她准是犯了什么事儿。拉她坐下来跟众人道歉:“她年纪尚小不懂事儿,还请你们多担待。”

    众人笑说没事儿,作为组局者的队长还夸她聪明,“小姑娘有梗,这要是在我们站,定是会带来诸多乐趣。”

    让严苛坐到人小姑娘对面,严永哪敢啊,能来这儿他就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抿口茶想着压压惊,陈翠兰主动坐了过来。

    他震惊,那口茶停在喉咙下不去上不来,成功被呛得连咳不停。

    大伙儿乐了,看两人有戏,就把空间给他们,各聊各的。

    陈翠兰问他叫什么?

    严苛恭恭敬敬回答。

    陈翠兰好奇又问那两个字?

    严苛说:“嘴严的严,草字头那个苛。”

    陈翠兰嗷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歉:“我刚刚就是看你们热闹胡乱跟了一句,没什么恶意,还请你别介意。”

    严苛觉得没什么,盯着桌面微微点了下头,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队长受不了了,掐他手骂他:“人家女生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多说一句话会死是不是?”

    抬头对陈翠兰赔笑道歉:“他这人木的很,心眼不坏就是太闷了,你多担待哈。”

    眼看交给他定是会坏事儿,亲自上阵让大伙儿挨个做一下自我介绍,还让严苛第一个来。

    严苛傻了,奉命起身目视前方,“严苛,严肃的严,苛刻的苛。”

    说完正准备坐下,队长抽走他板凳,眉头拧紧,“就这样?”

    严苛呆头呆鸟点头,抢来板凳刚坐下,对面陈翠兰在捂嘴笑。

    严苛红了耳尖,偷瞄人家的大黑辫子,雪白肌肤,心里小鹿在乱撞,下意识地帮人端茶倒水、褪后趋前。

    等结束众人起身间隙,他鼓足勇气直视人家整局下来的第二眼,好青春好活力,真的一点也不像联谊的年纪

    吞咽喉咙一鼓作气:“我…我能给你写信吗?”

    “可以呀。”陈翠兰喜上眉梢,“你署好名放门卫那里,每天晚上广播念到我名字了我就会去取。”

    “耳东陈,翡翠的翠,兰花的兰,没错吧?”

    “唔……耳东陈,翠花的翠,木兰的兰。”

    严苛反应了好一会儿,不都是同一个字?

    傻不愣登的模样逗的陈翠兰咯咯笑,“逗你玩儿呢,就那三个字。”

    边穿外套边说:“记得字写好看点哦,我是个教语文的。”

    一句玩笑话,陈翠兰只当是随口一说,但严苛放心上了。

    头一周每到广播时间陈翠兰望眼欲穿等信没等到,心里咒骂严苛打算正要放下,第二周周一一早广播就响了,时间很短,短到只够说:“陈翠兰速到门口来一趟。”

    她心脏砰砰乱跳,来不及收拾穿着睡衣赶过去,门卫老大爷把一封信递给她,“一小伙火急火燎赶来放好走的,拿去吧,下次可就不准了嗷。”

    陈翠兰说好,双手接着眼睛一扫过去,桌上放着一盒烟。

    心里暗骂大爷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干人事儿,转身边走边小心翼翼撕开信封,白纸上每个字尽管写得工工整整但也有点别扭,字与字之间觉得不是很连贯。

    她轻笑,放眼望去,第一句就是:

    耳东陈、翠花翠、木兰兰的陈翠兰你好呀!

    练了一周的字写成这样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满意,但感觉再不送出去就要没时间了,且不说再练下去怕只会越练越急,也怕你会等生气(兀自猜测,没有其他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就和我说嗷,我下次就不说了)。

    所以这次就先这样了,还请你见谅。

    一周不见,实话说有点想你。说有点不是只有一点,只是忙于训练和工作,空下来的时间就只剩那么一点,就算全用来想你也就只有那么一点了。

    你呢?这周在忙什么呀?班里的小孩儿还听话吗?有没有闹得你不宁?

    委实说,很想看看你上课是什么样子:是手拿粉笔漂漂亮亮写一黑板?还是抑扬顿挫念课文?

    ……

    不过无论何种形式,都觉得会很有意思,所以倘若有幸能收到你的回信,能不能简单给我描述一下呢?我晚上躺床上自行想象一下。

    不行,好看的字太难写了,我这儿快没时间了,现在跑步送过去正好来得及,所以别介意嗷,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一提笔又不知道能写些什么,净写些废话了。等我好好再构思构思,下次写信一定不会再这样。

    祝你生活愉快!

    嘴严严、草字头苛,严苛留。

    一封信,明明不到五百字,陈翠兰看了足足半小时,走一步看一遍,看一遍走一步,走到寝室双颊通红。

    舍友问她怎么了,她摆手不言。她们知道她有情况,挠她腰侧问是不是联谊有后续了?她笑着点头叫她们别闹。她们不闹了,让她赶紧收拾东西上课。

    但兴奋过后就是无尽的苦恼。

    虽然这个年代主打一个搭伙过日子,但好歹受过教育,看过《红楼梦》、《西厢记》……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道理,希望自己能自由恋爱再步入婚姻。

    可问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对方,只觉得他像块朽木,逗着很好玩,写个信都能给人带来无限乐趣。

    询问好友意见,她说:“好奇是开始的第一步,反正他人不差,你可以先了解看看,走一步看一步嘛,那么着急下定论干嘛。”

    陈翠兰想想也是,反正不讨厌,那就回个信吧,撕了好些纸送出去没几天就收到了严苛的回信。

    一来一回他们的信息在信封中体现:平时闲下来都喜欢看书、写点儿打油诗;家庭情况也简单到都是独生子女,父母都是工厂工人;对待爱情的看法还出奇的一致,认为一切皆随缘,能遇到就万幸,遇不到也不觉得有什么……

    渐渐地,严苛不满足一周一次的那点儿文字,互送信封变小径漫步,陈翠兰发现严苛虽木但心很细,而且对人很好。

    直到久违的信封又一次到手,发现是封求婚信,一切节奏骤然被打乱。

    信中严苛说:

    倘若我提出让小径漫步成为日常,让我照顾你余生,你会愿意吗?

    我知道我这人闷还无趣,但我心眼不坏,你不妨考虑看看。

    如果愿意,周五八点校门口不见不散!

    陈翠兰心一颤,像拿到了块烫手山芋一样惊恐起来。她喉咙干涩,全身僵硬。想赴约但觉得一切来的太快;想就此算了心里又舍不得。

    找舍友寻求帮助,她们都说:“你喜欢他,去吧,能成就好好过日子,成不了当面说清楚也好过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束。”

    所以那天八点零五她收拾妥当出现在校门口,严苛笑弯了眼睛。请她到处走走,陈翠兰同意了。

    路上,严苛手试探过去想牵牵,却被陈翠兰不着痕迹的躲过去。就这么躲了三四次,严苛懂了,问她:“是不是不愿意?”

    陈翠兰如鲠在喉,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严苛苦笑,说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返程无比沉静,就连去程叽叽喳喳的蝉鸣都不见了。

    到校门口严苛让她进去,陈翠兰不动,严苛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陈翠兰哽咽着道歉,“太快了,我没法缓过来。”

    严苛理解,笑着说没事儿,“是我心急了,对你造成困扰了吧?不好意思哈,我就是觉得与其这么漂浮不定,那还不如趁早把事儿定了,免得夜长梦多。属实有点自我了,没事儿,那就慢慢来嘛,我等你缓过来。”

    就这么互换信封等了三个月,终于等来陈翠兰的点头了。

    她在信里说:“一生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何其困难,而且你还这么好。

    前阵子是我犯傻了,请你原谅我,我们结婚吧,今天就结,过去的小径漫步都在未来一点点补回来。”

    严苛难以形容看到这些话时的心情,只觉得心脏跳的巨快,到了他们负重跑十公里都达不到的速度。

    他看着信封点头说好,工作上兢兢业业的人兴奋之下连请假都忘了冲去学校请求大爷用广播喊陈翠兰出来。

    没点儿好处大爷不干,他就给人塞钱,塞了多少自己也没个数,就是硬塞,还请求大爷帮帮忙,说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两人要领证去。

    大爷问真假?

    他说真,百分百顶真,还给人看信。

    沾喜气怕是每个中国人骨子里带有的浪漫。大爷让他把钱收回去,说行,打开广播扯着那烟嗓喊:“陈翠兰!陈翠兰赶紧出来,上次那小伙儿找你扯证来了。”

    消息在学校炸开的效果同烟花在空中绽放,“咻!”一声,“嘭!”一响,连带着陈翠兰被炸傻了。

    舍友催她赶紧下去,陈翠兰想动动不了,四肢就像灌了铅,走一步都在打颤。

    她既高兴又紧张,问她们怎么办?

    她们冷笑说:“凉拌!”

    “过去拍个照就行,别想太多哈,赶紧下去吧,让人等久了不好。”

    走下去,严永比她更紧张,满额细汗颤声问她:“是不是真的?”

    陈翠兰微微点头,人一激动抓着她皓腕往婚姻登记处带。

    “进去再出来咱俩的关系可就要变了,你清楚吧?”

    “清楚。”

    严苛眸光闪烁,“那…那就行。”

    里头流程简单,两人把户口本递过去再坐下来合张照,新鲜热乎的结婚证就到手了。

    严苛激动的差点儿哭出来,抱着陈翠兰不停地说谢谢。

    陈翠兰笑了,骂他傻蛋,“谢我做什么呀?我只是跟喜欢的人结婚了而已。”

    “就是在谢谢你喜欢我呀,谢谢你给我成为你丈夫的机会。”

    丈夫丈夫,可以让陈翠兰仰仗的夫君。这帽子一戴就是大半辈子。

    严永一直以为严苛被陈翠兰收拾的服服帖帖是因为陈翠兰的气势,现在想想其实不然。

    与其说严苛被陈翠兰收拾,倒不如说是双方都给了彼此这个机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互搀扶走过这颠簸岁月。

    但他同样不理解一个点:“你为什么要那么介绍自己啊,好老土。”

    “因为没办法啊。”严苛长叹口气,用胳膊垫着头看着黢黑的天花板说:“那是我头一次觉得我这名字起的不好。因为无论是严或者苛都太严肃正经了,我也想介绍的轻快点,但实在是没有办法,而且当时笨,脑子也就想到了这个。”

    严永笑出声,心里骂亲爹是个傻叉,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高明。

    喜欢就出手,无论是横冲亦或者直撞。万一冲坏了就换策略去撞,但冲撞的前提也得是没有引起对方的反感,没有打扰到对方的生活。

    他顿悟,他和梁晴远不也是这么个情况?

    当时陈翠兰是觉得一切太快,还不清楚自己是否对严苛有情。

    那梁晴远呢?对严永有情有爱,但因为经历了一些坎坷,不敢再爱人了。

    但就算是块石头都有被捂热的一天,何况是人心?

    担心什么,心急什么,老话都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他就慢慢来呗,等都等了这么久,他不信人就在眼前还能把她再气走一次。

    他咧嘴傻笑,想通了,一切都变得明朗了。

    侧躺下来感谢老父亲:“你说得对,饭吃进去了就说明她好了。

    那我明天回去就给她炒一盘猪皮。”

    “啧,别只炒猪皮呀!”严苛眉头微锁,“红烧肘子、酱焖黄辣丁、凉菜来个拍黄瓜和素炒藕丁,明天再找你妈拿瓶杨梅酒,这才有模有样嘛。”

    严永无语,黑暗中带刀的眼神投向严苛,合理怀疑:“这些都是你想吃吧?你看你说出来的除了一个拍黄瓜,哪个是梁晴远喜欢吃的。”

    严苛嘿嘿笑,“就是给你举个例子嘛。”

    说着说着甚至还有点儿饿了,舔舔嘴皮子叫他睡觉,还美美地想,“明天叫陈翠兰给我做这些应该可以吧?她应该不会骂我。”

    站着说话不腰疼,活生生的往一个还在苦苦挣扎的人伤口上撒盐。

    严永翻了个白眼,双手合十诅咒:“骂!骂!骂!希望明天陈翠兰女士能骂死这个叫严苛的!”

    “啧!”严苛偏头让他睡觉,还一脸傲娇说:“陈翠兰那也就是动一下嘴皮子,让她真动心气她可舍不得。”

    舍不得动心气归舍不得,但嘴皮上骂的足以让严苛抬不起头。

    一大早上听他跟念经似的念了一堆菜名,陈翠兰凝视他问是不是把自己当仆人了?

    “你请个家政阿姨还知道给人工钱呢?我呢?辛辛苦苦给你做一大桌子菜,除了油盐的呛和一堆脏碗得到了什么?

    不做!点外卖去。”

    严苛片声不敢吱低头剥鸡蛋,听着对面梁晴远憋笑憋的那么辛苦,抬头叫她想笑就笑,这没什么。

    梁晴远可不敢,想着以吃完为由溜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见客厅严苛压低声音说:“我会给你带一大捧玫瑰回来,九十九朵那种。”

    陈翠兰半掀眼皮瞄他,“那你要负责洗碗,今晚我还要边看书边泡脚。”

    严苛笑着说行,问她要看什么?一会儿他顺便去图书馆借回来。

    “想再看一遍《爱你就像爱生命》,床头柜摆着呢,不用借。”

    严苛说好,双手撑着桌子半起身亲她侧脸,“老婆最好了。”

    奉命买东西回来的严永骤见这一幕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暗叹口气问严苛几岁了?

    严苛用手比划六,“再过三年六十。”

    “都这年纪了你还这么腻歪?”换鞋把东西放到桌上,“也不怕被梁晴远看到。”

    眼神移向禁闭的卧室门,“梁晴远呢?还没起?”

    “醒了,也吃完早饭了。”

    严永哦了声过去敲门,梁晴远开了。

    软糯针织连衣裙衣领敞开,袖子挽至肘部,大波浪随意散落,尽管未施粉黛,仍惊心动魄。

    一夜不见,两人大眼瞪大眼,严永忽然懂了严苛那个行为,不是什么人到中年犯腻歪,无非是“情到深处自然浓,意到浓时怎忍舍。”

    他双眼微眯,瞳孔遽然放大。手肘稍一用力,“哒”一声房门合死。吞咽喉咙,一手搂住梁晴远细软腰肢向前一拢,两副躯体紧贴,唯一的阻挡也就只有梁晴远那双素手。

    他垂眸看了眼那双手,在腹部其实也没放实在。

    坏笑,头缓缓底下,两唇相触之际梁晴远向后一躲,黝黑瞳孔震了两下。

    咽咽口水,不给人继续后退的机会,猛地探过头去,全部的防御在这一秒分崩离析。伴随情之所起,双手如同藤蔓爬上人家后脖颈,温柔、缠绵、缱绻、思念……在这一刻都有了具象。

    他轻舐她柔软唇线,语气抖成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抬头,双眸闪烁,朱唇红润,微微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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