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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其实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家破人亡、债台高筑了。

    自然的规律,Y 型精子体积较小,游动的很快,活力很强,但寿命较短;X 型精子体型较大,活力相对于更迟钝,但寿命更长。

    基因选择和个人志向,梁鹏好胜心强。尤其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橙城,他的好斗性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从小城市到大城市,就好比小巫见大巫,不能被吓着,更不能被轻视,人和人终归平等,只有拿出战绩才能一决高下分个高低。

    我既不想落人下风,那就必须得苦命了干。”

    这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每每被灌的不省人事、累的眼眶通黑、恼的满头白发……但凡清英问他这是何必?他永远都用这句话堵的她哑口无言。

    渐渐地,清英看开了,他想拼就拼吧,只要不把身体搞垮了就行。

    但一杯接一杯的红白酒喝下去,尽管面儿上可以不动声色,脾胃也该发怒了,蹲马桶边吐个昏天黑地。

    时间一久,连胃口都没了,吃进去的东西连带着胃酸尽数吐出来,一天比一天消瘦。

    清英、梁晴远都担心,叫他去医院做个体检,他不同意,怒吼:“我没空!马上就要选项目经理了,多少人在哪儿虎视眈眈啊,这项目我必须拿下!”

    武断久了,不是不想劝,是劝不动。想着等他拿下这项目就算是绑着也要把人带去医院,不曾想老天爷先她们一步下手,中午吃完饭在卫生间一吐就停不下来倒哪儿了。

    被她们架着去医院,做完各项检查清英叫梁晴远先走,“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你这刚当班主任,可不能请太多假。”

    梁晴远想想也对,在办公室坐立难安。

    等了近一周终于等来主治医生的电话,人家一句:“胰腺癌晚期。”她当场傻掉。

    反问医生这消息有给妈妈讲吗?

    医生说讲了,“她有知情权,她该知道这结果。”

    顿了顿,“你俩最好商量一下吧,要治还是不治,就算治了也只能是尽量缓解患者疼痛,并不能根治。”

    梁晴远明白这一点,但不能接受。

    且不说梁鹏以前没怎么生过病,家里也没个家族病史,怎么一病就染上癌了?

    下班去医院,清英明显是恸哭过,眼睛肿了一圈。

    先去房间看一眼梁鹏,尽管睡着,眉头也是微皱的。轻轻给他抚平,可能是疼的,他长欸了声。

    视线稍下移,梁鹏面色蜡黄,整个人皮包着骨。

    人怎么可以瘦成这样?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鼻腔又酸又涩,忍不了,冲出病房,过道里清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母女俩坐着,满身的落寞和消毒水味。

    清英叹了口气,低头看路上步履匆匆的鞋子,沉声说:“不治了吧,反正也不能根治。”

    “但能让爸爸没那么疼呀!”

    梁晴远拧眉扭头,清英抬头笑说:“我和鹏哥都是一只脚已经埋进黄土里的人了,还怕那点儿疼了不成?”

    她语气温柔,可能是最近累的,亦或者早就上了年纪只是梁晴远没注意,脸上的皱纹一道接着一道,笑的时候皱在一起,很像她小时候看到的那些老人,说不尽的沧桑与慈祥。

    说到底人的本质还是个动物,心情好时看什么都明朗,匆匆扫过的那一眼自然看不出这么细微的变化。

    梁晴远难受,头低下来深呼吸,自责自己太过任性也忒没人性,人就在自己身边最起码一天八个小时,愣是半点心也没上过。

    清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手附到她耳边,把碎发别过去,拍了拍她的头,“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没必要为了我们俩老人搭上你的后半生。”

    “后半生?”梁晴远咬咬牙,终究没忍住,一滴泪刚滑出眼眶就被她用手擦了去。

    梗着脖子,咽咽喉咙问:“你当时生我的时候呢?有这么想过吗?

    有想过一个万一……你就会没有后半生吗?”

    清英愣住。

    这怎么可能会想到?怀胎十月的孩子终于要落地了,哪怕是疼死,也希望能听到的他/她的哭声不是?那还哪儿来的时间去权衡利弊?

    缓缓摇头,梁晴远笑了下说这不就对了?

    “我的命是你俩给的,你们都不怕我会要了你们的后半生,那我为什么要害怕?

    更何况我们又不是没钱?实在穷的叮当响了就把芒城的房子卖了应急呗。

    人活着就有希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必要让所谓的未来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我就…就是害怕。”

    清英倏地低下头,热泪盈眶,“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苦,医院都不曾来过几趟,这又是个没多大希望的事儿,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可怎么办啊?”

    梁晴远上前抱住她,拍她后背说没事儿,“鞭子抽下来第一下肯定最疼,之后就好了,习惯了就好了。

    更何况我又不是一个人,这儿不是还有你吗?母女同心,其利断金,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安慰的话是那么说,但生活哪能如人所愿?

    第二天去学校发现桌上多了个日记本,打开一看是自己的课代表凌蕴的。

    凌蕴因为家庭情况特殊,人比较孤僻,有轻度抑郁症不是一天两天。

    当然,抑郁症这事儿是上一届班主任产假临走前跟她说的,叫她不要声张,对人际圈不好。

    所以梁晴远一直对她照顾有佳,让她担任自己的课代表也是为了跟她建立联系,好及时了解她情况。

    好在她不排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凌蕴觉得梁晴远人好,动不动就喜欢和她聊天。尤其每到放学,她总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跟梁晴远聊东聊西聊满半小时再回家。

    昨晚放学后她也准时来了,只是梁晴远没心情,跟她淡笑了下说下次,凌蕴抿唇点头,目送她出去后在她板凳上坐下了。

    其他老师进来问她怎么坐这儿?

    她脸不红心不跳说:“今天犯了事儿,梁老师让我写一篇反思再回去。”

    这种事儿时常发生,老师们没觉得有什么,说行,让她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就这样,凌蕴在办公室待到了日落天黑。因为没开灯,来检查的保安大叔也没发现。

    直到一笔一划写下最后一行的:您的朋友蕴留,她长舒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路灯下小飞虫飞得正盛。

    好奇,走过去,因为灯泡温度高,飞蛾刚飞近就被烫死了。那尸骨还未落地,夜间凉风一吹,哪儿来的入土为安,只剩随风吹散。

    她微笑,整天低沉的情绪倒因为几只飞蛾的扑火舒缓了不少。

    咿呀哼着小曲儿爬上楼顶,风好温柔,教学楼后侧有树的地方更甚,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感觉与它融为一体的保准不错。

    背着躺下去,眼前星光璀璨,背后风小心翼翼拖着自己,用的力度不大,像是在和自己做最后的拥抱。

    嘴角上扬,感激大自然的馈赠。闭上双眼,花香骤然变浓了。

    不同平日的东西往往更容易引起众人注意,花香那么浓,自然引来赏花者。

    可这一看,不得了,趔趔趄趄跑去办公室找才看完日记本第一页的梁晴远,各各惊弓之鸟魂丧神夺。

    梁晴远跼蹐不安,合上日记本问怎么了?

    他们手指过道,叫她去看看。

    她撑着桌面起身,由于最近突如其来的变数过多,身子难免受不住,稍一晃,班长过来扶了她一下。

    她对人说谢谢,合眸定定神过去,窗前一圈又一圈围的全是人。

    她叫人回座位,他们当即作鸟兽散。自己上前一看,日记本的主人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深呼吸,强忍着排山倒海的情绪问怎么回事?

    班长说今早一来就这样。

    好在初一就安排在一楼,窗户还是大窗,她踩着板凳翻过去,食指伸去探鼻息,一点儿气也没有。

    脑袋宕机几秒,双眉紧蹙两目紧闭,低头哽咽说着对不起欲站起身,身形摇摇欲坠,终究一屁股坐那儿了。

    班长来扶,她摆手不用,坐着打电话给110,他们效率很高,没一会儿校园路派出所的来用警戒线将人圈了起来。

    找她问情况,她把桌上的笔记本拿给他们。

    他们说要带走,梁晴远问后期能不能还回来?

    他们迟疑着点头,“只要不涉嫌刑事调查,就可以。”

    梁晴远说好,前脚把人送走,后脚就被领导叫到了一边,“怎么回事?怎么没跟我们通知一声就把警方叫来了?你没看到现在学校门外全围的是记者吗?”

    梁晴远明白这句话中的含义,无非就是责怪她没想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火上浇油了。

    但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都说人命关天,她怎么可能把名声放在第一位?

    或许是累了,又或者经历的事儿多了想破罐子破摔,低头揉揉眉心再抬头,双眸猩红,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学生,我得对她负责!”

    “那她还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呢?!”

    领导唾沫星子满天飞,过道路过的学生还回头看呢。

    松松领带咬牙切齿:“那你还记得你是咱们学校的老师不?!”

    人气到了极点真的是什么难听话都能往外蹦,“果真是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难怪是她跳楼而不是其他班的学生跳楼!”

    说完,拂拂袖子刚走人,梁晴远就咬牙双手握住了走廊围栏。

    她气不过。

    骂她可以,请不要扯上无辜的凌蕴。

    她尸骨未寒还躺在停尸房,如果听到了这些恶毒的话还能安心合眸吗?

    咬住下唇用疼痛唤醒自己,深呼吸走进教室,以往最吵闹的地儿现在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清晰听见。

    扫视一周,除了凌蕴那位置,其他座位都是满的。

    抿唇浅笑,问有没有被吓着?

    有些人摇头,有些人点头。

    停顿一会儿,盯着那空位说:“凌蕴的事我会给她也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还请你们耐心等待一下。

    然后最近警察可能会叫你们出去谈话,别紧张也别害怕,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走出教室,楼道尽头凌蕴的父母正踉踉跄跄跑来。

    她上前接人,正准备开口道歉,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凌蕴爸爸下手很重,她觉得右半张脸有火在烧,涨且辣。把眼泪眯回去转头,凌蕴妈妈的渔夫帽压的很低,只能从露出的下半张脸看出脸色的苍白和满脸的歉意;凌蕴爸爸犹如被拔了毛的雄狮胸口剧烈起伏。

    没把人看好终归是自己的错,弓着腰说对不起,凌睿爸爸雄厚的嗓音震破耳膜:“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凌蕴!”

    她弓着腰不动,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痛,更何况对面站着的是生她养她的人,只能苍白无力的一次次说对不起。

    说一次,心就像刀刮似的剧痛一次,次数多了就痛的没了知觉,生了根长在哪儿了。

    直到班长过来叫了声:“梁老师?”

    她抬头发现对面没人了。愣了愣,手背擦掉眼泪问人呢?

    班长说:“被教导主任领走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她嗷一声,叫他去上课,班长欲言又止,临走前指了下她的脸说:“肿了,一会儿我问下班里人有没有鸡蛋,给您送去。”

    梁晴远摇头不要,目送他离开后走到办公室,里头窸窸窣窣都是讨论这事儿的声音。

    清清嗓子进去,各各面露难色,瞬间安静了。

    她过去坐下,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一个,是严永打来的。

    没心情打回去,当没看见手机调静音正准备塞进抽屉,屏幕亮了一下。点开一看,还是严永:“不忙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哇,好久没通话了,想你了。”

    梁晴远对着屏幕发愣,心想要是此刻他就在旁边该有多好。眼眶一热,把手机丢进去坐直,眼泪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手伸过去习惯性地想拿作业批改,凌蕴不在,以往累在桌角的作业也不在了。

    缩回手打起精神,翻开教案才看一行,可能是脑子出家、又或者字本就没落实,它们活蹦乱跳着排成了一行——我恨他。

    “我恨他。”

    “我恨他。”

    “我恨他。”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明朗。

    她倏地起身,冲去校园路派出所,警官见到她就说:“确认了,是自杀。”

    她喘息点头,想到了是这种结果。

    拿起日记本从头看到尾,每一页几乎都有写到:他什么时候死、想杀了他、恨他入骨……等话术。

    直到看到最后一页,她眼泪潸然而下。

    20XX年5月18日,天晴

    梁老师,你好呀!

    今天没有例行谈话半小时,我就当日记把它写下来了。

    这些都是我一直想跟你说,但不敢开口的,所以这也是个好机会,能让我彻底对你吐露心声一次。(ps:这么写不代表以往谈话不走心,只是那些都是些表面话,走心率10%,这些才是内心真正所想,走心率100%)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无非就是班任临走前跟你说过格外注意一下我是不是?(其实我一开始就猜到啦!)

    但仍然很开心能被你特殊照顾,因为你很温柔也很有耐心,每次跟你聊天我总觉得我是个自由身,没有道道枷锁束缚着、更没有被不堪的家庭圈着。

    可那些又的的确确存在:我妈身上一道道淋漓的伤口、每次欲盖弥彰似的苦笑着说得不疼、红肿的眼眶……我怎能当视而不见?

    最终,出自下下策,我选择了自杀。

    为什么说下下策呢?

    因为我不止一次和我妈说过:“你离婚吧。”

    “你带我走吧。”

    “我不需要他这样的爸爸。”

    “我不想上学了,我辍学去打工养你好不好?”

    ……

    但结果呢?都是再等等。

    等什么呢?

    等我考上大学,等我能独当一面。

    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想,她怕是还没等到就会被他打死。

    可能是生意不如意、许是酒精上头、又或者他动手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他最近打我妈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以往,他会看在我面子上,就算打的不尽兴也会慎慎收手。

    可自从生日愿望我大声许出“希望你俩离婚。”开始,他变得加膝坠渊、喜怒无常。

    家里,他说晴是晴,说雨是雨……

    我讨厌这种被动,更讨厌我妈的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我时常在想:是这家圈住了我,还是我在圈着这个家?

    直到前天晚上回到家,我看我妈被打的鼻子眼睛全是血,我问她疼吗?她说不疼,妈妈忍忍就好的瞬间我懂了,原来,是我圈住了这个家;也是我,一直圈住了她。

    过去,我从七大姑八大姨口中了解过我妈。她们对她的评价都很统一,都说:普普通通一个人,也就是运气好,屎盆子镶到了金边。

    可我就不懂了,他当年既然能从万花丛中单挑出一个我妈来,那不就说明她不是屎盆子,还是有过人之处的不是?

    之后慢慢观察,发现她过人的姿色只是被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磨的没了棱角;娴熟的裁缝技术被亲人的闲言碎语所击碎……她逐渐成了一个屎盆子。

    这情况在我出生后变得更甚,如今她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只剩了一个凌蕴妈妈的昵称。

    所以她不敢离婚,且不说离婚她会没了财力,离婚了,她在别人眼里或许连个人都不是了。

    我厌恶这现状,更厌恶的是自己让妈妈失去了自我成了我敌对外界的傀儡。同时,我也看不到我的未来。

    你说我的未来在哪儿呢?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我会如何呢?

    我不知道,我也并没有什么打算。所以我想与其如此耗着,还不如趁还能自己做决定的时候擅自为自己也为我妈做一次决定。

    我是自私的,也是冷漠的。我既不想步她后尘,更不想见她被打还因为我不敢反手不敢反击。甚至但凡有一天她被打死在了我面前,余生我都担不起这责任也不想担这个责。

    所以我坚信我死了这局面定会有所好转,且不说这个所谓的家会散,我妈也能为了她自己重活一次。

    所以梁老师,出于朋友的角度我能恳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能在我死后让我妈和他离婚,哪怕当个收破烂的,再不济当个乞丐,用她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做回普通且不平凡的郭琳吗?

    然后再帮我给她转告一句话:

    我一直都不愿姓凌,我希望我的墓碑上不要出现凌字。

    同时,当她女儿我很开心很幸福。我会在阴曹地府等她,希望她来的慢些,好让我有足够久的时间准备,让她下辈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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