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叶晚夏醒了。
她睡得不是太好，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发蒙的状态，但醒来的第一时间还是伸手进被窝、往自己胸口捏了一把——
怎么说……也比高中那会儿发育得好吧。
叶晚夏瘫在床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她的构想，昨晚的后续那得是天雷勾地火，可……
*
零点的钟声短促地响起，提醒着每一天新的开始，暗示着越界的时限。
江承放开叶晚夏，却又捧着她的脸，在她破开的唇上摁下轻轻的吻，一点一点、软软地抚平伤口，像是安抚、像是道歉。
深邃的目光落在唇角外越界的红，指腹轻轻摸索着唇线、似有若无地沾进微启的唇，带着点湿润将那抹痕迹消抹。
叶晚夏靠在冰冷的墙上、却出了一背的汗。
她蒙蒙地抬头，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来了力、一左一右抓住江承的衣摆，想是怕人跑掉。
江承揉了揉叶晚夏的脸颊，终是放下缠在她脸上的手，转而抓住叶晚夏的双手，转身弯腰、将其置放到自己肩上。
他不置一词，又把浑身发软的叶晚夏背上，送她回家。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直至江承背着叶晚夏走到她家门口，她依旧沉默着掏出钥匙，在江承的背上打开门，将靠在他腰上的腿紧了几分。
江承没给出任何回应，宛若毫无知觉地继续背着她进屋、脱鞋，灯也没开、径直把人送进卧室。
叶晚夏松了手，倒在床上的同时抓住江承的袖子、扯了扯。
半压在床上的江承盯着固执的叶晚夏、沉默许久，倏而颔首，索性顺势而为，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任由叶晚夏扯着袖子替他脱了。
气氛烘托到一个蓄势待发的位置，叶晚夏攥着自己的衣摆将脱未脱，两人同时开口。
叶晚夏：“要不我先去洗个澡？”
江承：“方便借你电脑用一下？”
叶晚夏沉默地看向自己左手扯下来的、属于江承的西装外套，避嫌似的把它丢到地上。
江承笑了声，却也没抓着这个点唠她两句，反而解释道：“今天旷了老板的工，总得找补下。”
叶晚夏二话不说、拿起自己床边的笔记本电脑塞到江承手里，转头埋进被窝：“我睡了，您自便。”
江承拿着笔记本电脑退出卧室的同时还贴心给叶晚夏关上门。
人一走，叶晚夏立刻坐了起来，对着床面就是N记重拳出击。
等静下来，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江承找老板解释旷工的问题，最多也就只需要半小时吧？那解释完他睡觉吗？睡觉的话……是回隔壁，还是……
叶晚夏盯着自己的双人大床，把自己的脸想红了。
她抬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左思右想后，翻出自己的真丝吊带睡衣、打开卧室的门——
江承开了客厅的小灯、人坐在茶几前，电脑连着线上会议、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隐约几句像是法语。
叶晚夏又到衣柜里翻出浴袍，这才迈着八字步、避开电脑摄像、正儿八经地路过客厅，没发出声、用唇语解释：“我洗个澡再睡，你随意。”
江承的视线从浴袍里掉出来的吊带上一闪而逝，等叶晚夏关上卫生间的门，他笑着靠上沙发对电脑那头、法国分部的负责人说了声：“J\'ai quelque chose, je serai en tae demi - heure（我这有点事，半小时后再联系）.”
就把会议退了。
他松了松领带，合上笔记本电脑，坐在客厅沙发上安静地等浴室的水声响起、停下，等里面的人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大张旗鼓地走出来。
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领口大敞着，睡裙细窄的吊带贴在细滑的肩上，渗着点水珠的深色、将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在江承望过来的同时，叶晚夏方才伸手将搭在臂弯的浴袍拉起、扎上腰带。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江承面前，当着他的面俯身去拿茶几上的杯子，若有似无地问了句：“和老板检讨完毕了？”
江承靠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打量叶晚夏的一举一动，等她举着空杯子往嘴里灌的时候，实在没忍住低头笑了声。
“……”叶晚夏白喝一口水后，当即迈着小碎步蹭蹭蹭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再全部喝进嘴里，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回了卧室，“我睡了啊！”一点关门的意思都没有。
江承起身，走到卧室门口，视线先瞥到褪在床边地板上的浴袍，眸光微沉。
大拇指的指腹摁在食指指节上来回摩圈，最后被四指包裹，发出清脆的动响。
江承看向床上把自己裹成毛毛虫的叶晚夏，抬手扣了扣门扉。
叶晚夏的脑袋一秒钻出被窝，破罐子破摔地脱口而出：“要睡了？”
江承笑道：“老板对我的反思并不满意，今晚得给他赶份旷工报告，就先回去了。明早电脑还你。”
“……”叶晚夏几欲开口，最后硬生生憋出四个字，“行吧，再见。”然后又钻进被窝、彻底自闭。
江承抿唇无声地笑了笑，再次贴心地替叶晚夏关上房门。
转身去客厅拿电脑的路上，他非常自然地在碍眼的快递箱上踹了一下，随后毫无讶色地小声道：“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做完这一切，顺手拿走挂在玄关、叶晚夏家的备用钥匙，江承才回了隔壁。
打开房门。
原先铺满白布、空旷无人的隔壁小房间此刻已经换上崭新的布置——江承今早就让助理安排人把这边重新装修了一番，标准是“长住”。
他推开门、径直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方才打开电脑继续会议。
等第二天天亮，江承这边结束跨国会议，简单梳洗一番就拿着叶晚夏的电脑去了她家。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叶晚夏顶着鸡窝头、右手拿着牙刷、满嘴泡沫地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江承踏进客厅的脚步一顿，叶晚夏肩头虚虚搭着的吊带“滋溜”往下一滑……
他别过脸去，叶晚夏猛地原地跳起，快速灌了一口水结束刷牙，就往卧室冲——五分钟后，梳妆完毕、穿着整齐的叶晚夏猛地打开房门，故作镇定地朝江承挥挥手：“早上好。”
“早上好。”江承把电脑递给叶晚夏。
叶晚夏接过就贴着肚子抓好，整个过程眼神就没从江承身上分掉一分。
江承索性双手环胸往门边一靠，随叶晚夏看着。
初夏的清晨，阳光来得那样强势，藏在暗处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叶晚夏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昨晚那样算什么？”
她本欲抿唇，却牵动破皮的伤口，原本略带示弱的话顿时添了几分指责，像是要追讨某人的责任。
江承眉眼含笑，盯着叶晚夏怀里的电脑，不假思索道：“算邻里之间的友好互助。”
叶晚夏转头就把电脑丢床上：“我没说电脑的事情，我指的是……”
叶晚夏顿了顿，随后指着自己还带着疼的唇：“这件事。”
“昂。”江承学着叶晚夏的语气，简单分析，“算你醉酒后的失误，算我有来有往的礼数。”
把两人共同完成的行为举止分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牵连。
“你不能……”
“叶晚夏。”
江承打断叶晚夏据理力争的开头，淡淡地把问题挡回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这里，感情只能是两个人的。”
叶晚夏眨了眨眼，她也没打算找第三个人来和江承一块谈感情啊：“我……”
“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消失。”江承敲了敲叶晚夏的脑瓜子，“我没有你那么不负责任。”
所有想要理辩的话顿时被吞会肚子，理亏的叶晚夏只能像个小学生似的，老实巴交地听老师的批评。
“等你处理好你该处理的问题。”江承轻敲额头的拳头突然张开，轻落在她的发顶，指尖触碰柔软的发丝、掌心轻笼蓬松的长发，然后在叶晚夏梳理整齐的发型上一顿揉搓。
他笑了笑：“我们再来谈谈、我们之间要怎么算。”
江承丢下让叶晚夏不明所以的话转身离开，走到玄关的时候突然回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昨晚借用你电脑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你桌面的《关于承厦集团Z国分部选址方案》文件。”
“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江承勾唇，向小鱼儿撒下诱惑的鱼饵，“我在承厦集团上班，所以昨晚顺手就把文件发给我们老板了，他对你的方案很满意，让我继续跟进，过阵子带我去现场看看楼盘吧。”
叶晚夏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砸晕了头，甚至都没顾得上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在江承出门的瞬间就飞回卧室打开电脑——
然而入目第一眼不是她的方案书，而是一张全新的桌面壁纸。
两根圆润的香肠Q版小腿分别踩在两艘小船上，画面周围四角挂着“注意素质”四个大字。
叶晚夏下意识举起电脑左右观察，确定这就是她的电脑后，方才输入屏保密码888……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承好像一直没问她开机密码来着……
见笑了，她就是从高中到现在都一直“发发发”呢。
叶晚夏腹诽片刻，打开电脑来回翻找昨晚江承使用电脑的痕迹，企图捕捉一下承厦集团老板的身份，然而查无所获。
最后，叶晚夏点开库存相册，企图把桌面壁纸换回之前和Demo的合照，但却在确认的时候点击取消。
她看着桌面壁纸上“脚踩两条船”的暗示，想着江承的意思，难道是要她把林溪找出来，先解决了他和未婚妻的事情，再考虑和她重新开始吗？
叶晚夏当即跳下床、翻出这些年存下来的积蓄证明，又找出林溪的那张旧照。
左看看右瞧瞧，一个是认识了仅一年还骗过自己的苦命打工人，一个是从小认识、门当户对、家里满意江承认可的落难大小姐。
她要是真把林溪找来了，江承……会选她吗？
七年前的叶晚夏或许不会愁，毕竟她一个吻就把江承拿下了。
七年后的叶晚夏……可怜哦，都没能把江承骗上床。
“唉……”
*
“叹什么气呢？”
晚自习课后休息时间，叶晚夏托腮坐在一楼走廊外的围栏上，自怨自艾。
“我在想江承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溪？”
“嗯。”
“我想想啊……正常水平的大家闺秀？比较害羞，但确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像个公主。”
“哦，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嗯，大家都是这么说我和她的。”
“什么？怎么就你和她……”叶晚夏一回头才猛地发现和自己对话良久的、并不是事先约好来上交复习进度的吴宇，而是江承本人。
她一个趔趄，差点从一楼摔到一楼外的花坛里，还好被江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怎么啊。”江承笑着把人拉回来，“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