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对新人的态度不冷不热，并且用眼刀警告我不准多和提姆说话。那顿晚饭我们吃得索然无味，连我最爱的肉排都没能让我心情变得好一点。

    布鲁斯把提姆带上餐桌之后就像哑巴了一样，除了提姆的基本情况外什么也没对我们说，我只好绞尽脑汁地和提姆聊天，但我不确定我能说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所以气氛很尴尬，尴尬到我恨不得立刻挖个洞从韦恩庄园逃去波士顿投靠唐娜。

    在我第三次挑起话题，提出可以带提姆去看看提图斯和阿尔弗雷德猫猫的时候，达米安重重都把手里的碗磕到餐桌上：“阿德拉，你的物理学作业写完了？”

    我对上他阴沉的绿眼睛，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噢......呃，应该差不多？”

    “那就闭上你的嘴，赶紧吃，”他冷冷地说，“吃完上去，我会看着你写。”

    “我也可以帮忙的，阿德拉，”坐在我斜对面的提姆突然说，“你现在是不是还在读高中一年级？我已经自学完了高中三年的功课——”

    “不用你管那么多，德雷克，”达米安站了起来，椅子被推着往后摩擦扯出刺耳的声音，“以及你应该叫她莱德尔。”

    “其实，我都可以？”我小小声说道，“我可以自己写完物理作业.....”

    然后我被达米安瞪了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并且向提姆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当晚夜巡的氛围更是糟糕透了。布鲁斯和达米安一句话都没说，我夹在中间当传声筒，布鲁斯不断提示我看好罗宾，别让他震怒之下将犯事的小混//混打成高位截瘫，达米安则冷声让我对布鲁斯说滚。

    我苦不堪言，只能硬着头皮两边糊弄，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结束，赶紧找个借口自己溜掉，在东区贫民窟附近的矮楼间穿梭，试图寻找一个不长眼的犯///罪分子进行一个暴打，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接着，在经过一条窄巷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某个带着半脸面具、正在殴打一个金头发小女孩的男人——很好就你了幸运鹅，我甩出两只白鹳骑士，分解成蓝白色的魔力丝线，再将他死死捆住，顺便把男人的面具给扒了。

    “喂，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打小女孩，丢不丢人啊，”我鄙夷地将他翻了个面，皱着眉头盯着他看，“Hum，总感觉有点眼熟.......但是不太确定......”

    “亚瑟·布朗，”被男人按倒在地的小女孩突然地爬起来，抹了一把脸，气喘吁吁地说，“他是‘线索大师’，他在给法尔科内卖命，帮罗马人处理一批非////法入境物资——”

    看到男人向女孩子投来的怨恨眼神，我二话不说将他揍晕过去，一边蹲在小姑娘旁边给GCPD发快捷报警消息，一边和她攀谈：“你怎么知道的他在给罗马人干坏事？你的监护人呢，现在亚瑟·布朗盯上你了，他肯定会找机会报复，我要提醒你监护人小心点——”

    “他就是我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小姑娘低下头说道，“他之前离开了哥谭，最近又跑回来了，我发现他在干一些脏活儿，于是想跟着他......我给GCPD打过好多次电话，但他被抓了没几天又会被放出来，然后他就——”

    “他就因为老是被条///子查，丢掉了法尔科内的信任。罗马人警惕地改了走私线，罗宾之前查到的资料全部白给，接着这个混//球盯上了你，”我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在亚瑟·布朗的脸上，用力碾了两下，跟着换了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勇敢的小英雄？”

    “斯蒂芬妮·布朗，”斯蒂芬妮侧过头，隔着脏污的金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从她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和羡慕，“我之前就见过你！在犯//罪/巷外面，你把收保护费的混///混打飞了之后，你带着一头飞马——”

    “我猜你说的是阿瑞翁，”我换了一只没有被弄脏的手，摸摸她因为营养不良而干枯没有光泽的头发，“他蹬人可痛了，连蝙蝠侠也差点被他踹过。”

    斯蒂芬妮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跟着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的披风下摆：“我可以跟你一起夜巡吗？我给自己设计了一套衣服，我很熟悉贫///民///区的每一条路线，我还不怕黑/////帮——”

    “哦，不，斯蒂芬妮，这当然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我想了想，语气尽可能温和地说道，“不过想要成为一位义警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首先你要接受专业训练，比如电脑技术啦、急救啦、枪////械组装使用啦.....哦，对你的体能和体格也有要求，你可不想在对犯///罪分//子使用巴西柔术的时候被对方拎小鸡一样扯下来？”

    斯蒂芬妮认真地点点头，攥紧小拳头挥舞：“我会认真学习的！”

    这可真糟糕。如果站在这里的是蝙蝠侠，他估计会用喉癌音说一句NO之后转身离开，但在这里的是温和好脾气（除了打人时）的铁骑，所以我还是耐心地试图打消她的冲动想法。

    “当一位超级英雄可不仅仅意味着风光，斯蒂芬妮，你会不得不背负许多本不属于你的责任。你可能会受伤，会被别人误解，不得不在任务和重要的人之间做出选择，当然还要努力——非常多的努力，哦，还有钱。当然最重要的是，正确的心.....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你可能会犯错，你的一个决定可能会牵扯到无数条生命，做出决定会让你痛苦和挣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真的已经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有些泄气的发现，这些话比起说给斯蒂芬妮听，更像是在质问我自己......于是我叹了声气，拍了拍迷茫的小姑娘。

    “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这非常好.....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该回家睡觉了。”

    她沉默地揪起自己的过大的卫衣下摆，小声说：“我没有家。”

    我心脏某个柔软的部分一下子就被狠狠戳痛了，于是我头脑发热地作出了一个决定——我将她带去了我在两条街道以外的某件安全屋。

    “这就是你叫我过来的原因？你捡了个流浪小女孩回家？”

    乔纳森从窗户爬进来，将手里的塑料袋交给我，我从里面取出一整套适合十岁女孩子的衣服，然后把另一个袋子里面的食物塞进冰箱，超级小子用他无敌的热视线叮了一杯牛奶和一份番茄肉酱意面，顺便做了份蔬菜沙拉。

    “可我做不到把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丢在街头！”我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她监护人还在世，也不能送去福利院，而且她年纪比较大一些，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你敢相信我来之前她和她爹徒手搏斗了快十五分钟吗，那可是给法尔科内做事的人！虽然也只是个菜鸡三流罪//犯。”

    “那又怎样？”

    “我怕我就这样丢下她跑路，她真的会自己跑去夜巡！”我有气无力地说，“这样很危险，我可不能放着一个能跑会跳主意大的小鬼单独行动。”

    乔纳森的表情有些古怪，“铁骑，你知道你现在说话听上去很蝙蝠侠吗？”

    我继续瘫在沙发上怀疑人生。这就是屠龙者终究成为恶龙吗，长大后我就变成了你（指蝙蝠侠），斯蒂芬妮在浴室探出小半个身子来：“嘿，女士——”

    我眼疾手快把手蒙在乔纳森脸上：“等等！回去，这里还有别人....”然后又压低声音警告乔纳森：“你可别偷看！要是你敢偷看被我发现，我下次就在你的茶杯里面撒氪石粉。”

    不过我相信善良的超级小子现在肯定满脸通红，别说让他偷看女孩子了，他平时和异性多说两句话都要磕磕巴巴，我拿着衣服从浴室门缝里递给了斯蒂芬妮，她很快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真是个漂亮的金发姑娘，”我戳戳她的脸颊，夸奖道，“赶紧把头发吹干，然后好好睡一觉，过几天我会想办法帮你搞个学籍证明，超级义警可不能是个小文盲。”

    女孩子兴奋地点点头，拎着风筒乖乖去吹头发了，然后坐在餐桌旁边大口吃面，超级小子抓着我的衣袖凑过来小声说“我用透视看了她的骨龄，她已经十二岁了！老天她看上去最多十岁”，然后在斯蒂芬妮瞪他的时候，友善地和她打了招呼，跟着小女孩居然八卦地拉着我的手臂问“这是不是你男朋友”！

    我的回答是弹了弹她的额头，附带一个假笑：“那是超级小子，我队友！”

    斯蒂芬妮撇撇嘴，“我还是更喜欢罗宾一些，他的红黑色制服好帅。”

    “等你和他相处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我收拾好锡纸盒和塑料刀叉，将它们打包好，准备拿去郊区的垃圾场焚烧，“他可不会像超级小子那么好说话，千里迢迢给你送衣服和晚饭。”

    “但罗宾是哥谭人，还是你的搭档！”斯蒂芬妮嘟囔道，“没人不喜欢铁骑和罗宾。”

    “罗马人估计会很不喜欢我，不过谁在意呢？大概是他在黑门监狱的未来好室友们会在意吧，”我心里其实超得意，嘴上却不说，“好了，你该刷牙睡觉了，要当我的搭档得先长到我那么高，熬夜就会长不高。”

    斯蒂芬妮高高兴兴地拿着她的蓝紫配色杯子去洗漱，我等她进了房间躺好后亲自检查了窗门是否关紧，又给她留下了紧急报警器，叮嘱她有任何事情发生立马按这个，最后在拍拍小姑娘脑袋的时候往她身上黏了个定位仪，才关上门退了出来。

    “别的不说，刚刚那一下子真的太蝙蝠了，”在楼下等我的乔纳森吐槽道，“我只是出于担心开了一下下透视，没想到你就往人家身上贴小玩意儿，阿德拉你变了，你现在压低声音说一句‘I’m Batman’我都会相信。”

    “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你就别想完好无损地回去，你的宵夜是氪石粉拌饭，”我面无表情地说，“以及我才不是老蝙蝠那种控制///狂，我给斯蒂芬妮装定位器是因为担心她被罗马人报复带走。”

    “我可以帮忙留意她，我记下了她的心跳。”

    “Nope，”我一口拒绝，召唤出了阿瑞翁，骑在飞马身上，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巨大的叉，“这里是哥谭，外星人滚出我的哥谭。”

    乔纳森乐不可支，锐评“这样更蝙蝠了”，我们俩一起在高空飞了两圈，确定这又是一个美好平静的夜晚后，在滴水兽道别。

    希望一切都这么祥和，我在心里祈祷，拜托了这次请一定让我不要幸运E，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