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菀柳又睡过了头，被叫醒时已是夜幕。

    云初端了药在旁边等着。

    “娘娘午膳晚膳都没用，折月姐姐说您累了，不叫打扰。奴婢守到现在，见到了要吃药的时辰才来叫醒的。”

    没想到自己又睡到现在，这两日着实是过累了。

    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后，俞菀柳才问了句。

    “可有吃的？”

    “有有有。”云初忙回道，“小厨房才做了新的菜肴，就怕娘娘您醒了饿，都在火上煨着呢。”

    “传膳吧。”

    只用了早膳的她眼下是真有些饿了，吩咐了传膳后便起身往外走。

    很快小厨房便端了菜肴来，都是些好消化口味清淡的，想是小厨房的人见她一整日不曾用膳，又是刚醒，怕她吃得过油了肠胃不舒服，才临时换了这些来。

    “太淡了。”最后吃了口银丝卷后，俞菀柳摆手，“都撤了吧。”

    实在不想吃了。

    云初见了便劝，说午晚膳都不曾用，眼下又只吃了几口，身子受不住的。

    “叫人把这些都端回去，再告诉小厨房，今日掌勺的发一月月奉。日后别自作聪明，胡乱改菜式。”

    明知她素日爱吃重口味，却因着不想出错便送了这些来，这小厨房当差的人也是世故过头了。

    云初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家主子这是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劝，忙叫人将桌上的吃食都端了走。

    “娘娘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俞菀柳没接话，只是吩咐了句。

    “明日陛下新赐的厨子便来了，这些日子就让他伺候吧。”

    云初不解，“可听折月姐姐说，那厨子擅长做淮扬菜……”

    娘娘刚才生气小厨房只知道做清淡的菜式，怎的这些日子又要那厨子掌勺了？

    可惜昭仪并不打算回答她，只是起身去罗汉床上坐着，又叫人将窗子推开。

    “又下雪了。”

    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俞菀柳思绪又有些跑远，眼神落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云初，想说天冷，又不好劝，便赶忙拿了手笼和毯子来，替自家主子盖好，接着又叫人将燎炉往前挪了挪，好让这边儿暖和些。

    “本宫又不冷。”俞菀柳看了眼忙碌的对方，“忙这些作什么？”

    云初却只说，“娘娘还伤者，若是再染了风寒可不得了，不知会落下什么病根，还是仔细些好。”

    俞菀柳于是摆摆手由着她去了。

    接着殿内安静了片刻，但很快又被打破。

    “怎么？”听得云初小声地呀了句，俞菀柳看向她。

    “娘娘恕罪，奴婢都忙忘记了。”云初忙道，“小厨房的人今日问奴婢，三日后便是您的生辰，看除了照着去年例，娘娘有什么菜是要新添的？”

    生辰？

    俞菀柳才想起来。

    “是了，又要过生辰了。”

    她的生辰在每年冬，只是她从不用心记。

    以前有母亲替她记着，后来母亲去了，便没人再记得她生日，连她自己都总是忘。

    她唯一记住的，便是母亲是冬日走的。

    云初似乎并未看出她眼底的神色，反而兴冲冲地道：“去岁娘娘入宫时，生辰已经过了，可陛下还是替娘娘补了个，很是隆重，那些个嫔妃知道后，各个都眼热得什么似的。到底陛下还是疼娘娘的，想来今年的生辰，陛下也会很上心。”云初似乎完全忘了前几日自己还在因为自家娘娘只是个替代品而纠结的事了，言语之间和向日那以明义殿得圣宠为傲的模样并无两样。

    且她说的没错。

    去年俞菀柳是生辰之后才入的宫，彼时天子知晓了此事，直接吩咐内侍省的人替她补过了个生日。

    那时她初初入宫，旁的嫔妃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便都派了人来送礼。还有两三个低位宫嫔亲自来道贺，结果都被俞菀柳挡在门外。

    也是从那之后，众人才意识到，这新入宫的令仪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小厨房去岁怎么做，今年便怎么做。”俞菀柳道，“只是提醒他们，多做些陛下爱吃的。”

    “对对。”云初忙道，“娘娘生辰陛下定是要来的，只是今岁不知陛下又会送个什么惊喜给娘娘。”

    去岁生辰，天子留宿明义殿，第二日离开时，便下了口谕，令仪俞菀柳赐号音。

    也是嫔妃中，唯一得了封号的人。

    “好了，替本宫更衣。”俞菀柳见她愈发不着边了，便打断了她的话，“本宫要就寝了。”

    -

    段德本来回话时，楚王还在研究鄞阳地图。

    “王爷。”

    “回来了？”见对方回来，林景曜放下地图，“事办完了？”

    “是，都照着王爷您吩咐的办了。”段德本恭敬回了句，“东西老奴都叫人好生收着了，三日后便送入宫，贺昭仪娘娘生辰之喜。”

    林景曜嗯了一声，“不惹眼就行。”

    段德本便说自己都交代清楚了，届时东西跟着旁人的贺礼一道送去，不叫人提前打开，自然无人知晓是什么，也不会引人注目。

    “那就好。”

    林景曜看着眼前的烛火，眼神跟着火光忽明忽暗。

    其实被人瞧见了也是不怕的。

    他送的礼，唯有她亲自见了，才能认出来。

    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王爷，老奴还有一事要回禀。”

    “说。”

    段德本微微躬身，“四儿方才回话，说王妃这几日四处叫人找您的踪迹，王府也来人回话说，王妃娘娘没见着您回去，很是生气，在府上砸了两三回东西了。”

    听到王妃两个字，林景曜眉心微皱。

    “她又闹了？”

    “是，王府的人都被折腾了个遍，王妃还说，您一日不回，她便闹一日，直到您回去为止。”

    林景曜眉心更紧，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下，最终只说了句，“随她吧，原是本王对她不住，由着她出气便是。”

    见又是和以往一样的回答，段德本犹豫了下，还是问。

    “王爷不日便要去鄞阳，真的不先回趟王府见见王妃吗？”

    林景曜摆手。

    “回去了她闹得更厉害，本王更去不了鄞阳了。”

    就这样吧。

    “叫四儿明日回王府一趟，跟府上的人说，凡事顺着王妃来，莫要怠慢了她。”

    “对了，若是王妃想家人了，派人接去王府便是。”

    她若生气，见见家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