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么和殒萘那么要好。」
月下熠来到月下家主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爸爸不是说让我好好观察她是怎么使用傀线的吗,我就特意和她走的近了些,等以后爸爸为小熠种上傀芽,小熠就有能力和爸爸一起保护月下家了。」
听了她这话,月下家主满意的点头,「你啊,和你母亲一样的懂事,只可惜……」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肩膀上月下熠的手,「如果不是殒萘的出现,说不定你妈妈她就不会寻短见了。」
「对于你妈妈,我一直都很痛心。」
「放心吧小熠,爸爸绝对不会让你在她那里受一点委屈,等把她的价值榨干净,我一定会让你亲手了结她,为你母亲报仇。」
月下熠弯起唇角,扬声道,「谢谢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和姐姐搞好关系的。」
看着月下家主欣慰的样子,月下熠眼底闪过一丝冷漠。
真当她不知道吗。
八月明美为了当上月下家夫人,和月下家主做了一笔交易,她可以忍痛答应让殒萘变成傀胚,也有办法可以成功,作为交换,月下家主要娶八月明美,要疼她爱她,至于月下家主现在的夫人,必须要处理掉。
月下家的内部已经腐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会毫无底线不择手段。
月下熠自懂事起就一直和月下家的所有人纠缠,在她心中,这个世界都是肮脏的,唯有她善良纯洁的妈妈是她心中唯一一片净土。
为了保护她妈妈远离这些肮脏,她担负起了这个家里所有的阴暗面,得到了父亲以及他身边所有长老的赏识,直到那次,她上完体术课回到了她和妈妈的屋子里。
明明每天都会在门口笑着迎接她的妈妈,在那天却吊死在了房檐上,并且留下来一页遗书。
内容大概就是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加之最近来的叫“萘”的孩子总是为了自己的妈妈来欺辱她,所以她选择了解脱,希望月下熠好好的听爸爸的话,让月下家变得更强。
寻短见吗?可笑。
月下熠直接把那封遗书撕了。
妈妈很喜欢那个叫“萘”的孩子呢,昨天还同她说那个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能帮助她就多帮帮她。
「殒萘的价值只是傀胚,所有人对她的好也只是因为她的价值,就连她的妈妈明美也在骗她,所以你千万不要被表面所蒙蔽。」月下家主把月下熠揽了过来,不安分的摩挲着她的腰,「你才是我们月下家的希望,你要记住,爸爸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耳边是月下家主聒噪的话语,脑海中却满是你幸福的声音,“我的妈妈很爱我的,因为我一直都想要见到爸爸,妈妈为了帮我实现愿望吃了很多苦。”
月下熠垂下眼睛,遮住了眼中的厌恶。
「月下以后的希望就只有你,她只是一个让你变强的工具。」
“爸爸对我的期望很大,我不想让他对我失望。”
恶心。
「明美知道你母亲去世后也很悲痛,还和我说,如果可以,她愿意把你当做亲女儿来对待,她很喜欢你。」
“妈妈说过,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我啦,她还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是最爱我的。”
真恶心。
「你不用怀疑她别有用心,她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喜欢殒萘,因为殒萘是私生女的身份让八月家丢尽脸面,还气死了她的父母,这个世上最恨殒萘的人,应该就是明美了吧。」
“我好想妈妈啊,她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恶心死了。
见月下家主还要说,月下熠登时抱住了月下家主的脖子吻了上去,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月下家主的行事风格让她觉得恶心,而你的单纯愚蠢让她觉得反胃。
为什么你会和她的妈妈这么像?
一样的好骗无知又可悲。
她恨妈妈的无知好骗让自己断送了性命,如果妈妈有她一半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死的不明不白。
裤子被褪下,月下熠麻木的趴在沙发上。
她绝对不会让有着妈妈影子的你,走上和妈妈一样的路。
…
你用了多少次控轨?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绝对早就超过六次了。
整个身体都是麻的,视线还有些犯花。
你跪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身前支撑自己,体内气血翻涌,胸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憋的你喘不过气。
反观真希,她被斗篷人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把太刀架在脖子上,虽然已经生锈,但是那已经被咒灵的咒力所侵蚀,就算只是被划破也并不好受,更何况她自身还没有咒力抵抗。
“杀死了我的咒灵,总得还我一条命。”斗篷人拽住了真希的头发,对着下面的胖达冷冷道,“她和她,你们只能救一个。”
“是救已经相处了一年,德行都信得过的好伙伴,还是相处半年,名声狼藉的同班。”
她一定会让你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当咒术师这么长时间了,还头一回被当成人质,真希挣扎了几下,“…可恶,别让我以后找到机会,否则我一定要打爆你!”
斗篷人觉得聒噪,左手加重了几分力气,“我劝你现在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还有你,”她看向了底下想伺机而动的胖达,“别妄想你能从我手上把她们两个救出来,你觉得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手快。”
你回想她刚才的话,心里一阵怅然。
用这种方法看清他们?你觉得她有点儿高看你了,是个正常人就都不会选你,毕竟一年和半年,好朋友和同班的差距实在有些明显。
像刚才她那么说,就算他们选择了真希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事实本就如此,你无论是外面的风评,还是和他们的关系,都比不过真希。
在他们看来,你只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败坏学校名声的定时炸弹,平时对你的好意也只因为是同班同学。
而且真希这个人确实很好,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的再怎么不饶人,但是心却很柔软,你的确也很喜欢她。
如果你是狗卷棘或者胖达,也一定会选择真希。
哦,对了,那会儿还和真希默认了你在玩弄狗卷棘的感情,他们现在肯定都知道了。
……嘛,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你压下心中忽然蔓延的情绪。
明明之前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也都早已习惯,可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不甘呢?
或许是他们对你太好,让你渐渐迷失了自己,居然会期待他们不会放弃你。
胸口越来越烫,你弯下腰逐渐佝偻起来,除了越跳越快的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呼呼”声,你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感觉现在能活动的就只有脑子,其他的部位你动都动不了,是身体超负荷使用控轨导致的吧,还是头一次超出去这么多……会死吗?
你呼吸加重了几分,手底下的石子和土灰都被你手指上傀线的断裂而流下的血所染红。
好难受,感觉快要窒息了。
你抬眼,对上了底下狗卷棘复杂的眼神。
看到了你痛苦的神色,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要发声的时候又顿住了,眼睛看向一旁的真希。
他在纠结?
说明你在他心中还是比较重要的对吗?
想到这一点,你忽然有些开心,可下一刻心情又变的沉重起来。
是因为咒言吧,如果没有咒言的约束,他还会纠结吗,也许在她说完那句话的下一刻,就直接做出了选择。
咒言干扰了他,是你抢走了本属于真希获救的机会。
心底忽然释然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去争抢了,自知之明这种东西,你早就有了不是吗?
死…?
…也行,用一个差劲的人换一个好人确实很值,仔细想一想,你的死对于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进入「帐」之前就同爷爷悠仁大吵了一架,听悠仁说,因为你和爷爷吵架,导致爷爷刚刚有些好转的身体又有些反复,如果你不在,就没有人会惹他生气,他的身体自然就会变好,悠仁肯定会很开心。
棘再也不会因为你,被他立下的咒言所牵制,他的生活也不会被打乱。
真希好像一直挺讨厌你,你的离开或许能让她痛快一阵子,胖达也不会总为了缓和你和真希之间的关系而费神了。
而你终于不用再受别人的异样的眼光和唾骂,不用一直清理那些寄过来的包裹,不用再强迫自己远离那些你很想接近靠近的人了。
也不用再忍着那些你听着窝火,但是又不能做任何事的闲言碎语。
就这样吧,对谁都好。
你长呼一口气,对着狗卷棘缓缓道,
选真希。
不是他们不选你,是你自愿去死,所以你可以当做他们并没有抛弃你,只是尊重你的选择。
这么想的话,心中的不甘心少了一些。
救真希吧,不用再纠结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你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神情,意识也昏昏沉沉的。
再不做出选择,你可能就要昏死过去了。
胖达悄声道,“…棘,你还能使用咒言吗?”
狗卷棘摇头,想着刚刚你对他说的话。
选真希吗?你和真希的关系一直都不能算是好,应该谈不上为了保护她而牺牲自己,难道你还有办法可以自救?
可今天用控轨的次数早就已经超量,而且你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绝对再撑不住一次了。
斗篷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我数三个数,如果还选不出来,那就两个人一起去死。”
“三,”
要听你的吗?
“二,”
可你现在……
在斗篷人即将数到“一”时,狗卷棘忽然抬手指着被牵制住的真希,哑声道,“…鲑鱼。”
正要动手的胖达一惊,它愕然的看向了狗卷棘,“……棘?!”
真希也愣住了,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你,又看向狗卷棘。
看到答案已经出现,斗篷人来了兴致,她将那把太刀又凑近了真希一些,“哈,你确定了吗?”
狗卷棘咬牙,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要相信你,过了几秒,他缓缓点头,“……鲑鱼。”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斗篷人将横在真希脖子上生锈的太刀拿开,一把将她从废墟上推了下去。
看到胖达慌忙接住真希模样,斗篷人藏在兜帽下的脸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对着紧盯着她的狗卷棘道,“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看到了吗,他们抛弃了你。”她把太刀扔到一旁,侧身扯住了你的头发,强迫你抬头对上她绿色的眼睛,“你和妈妈一样傻呢。”
“就算你在乎他们又怎么样,在这种时刻你对于他们也只是一个外人,抛弃你这件事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失望吗,就是那个你用傀线救上来的咒言师抛弃了你,就算你为了他扔掉了自己救命用的东西又如何,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好吵,耳膜一阵“呜隆隆”的声音让你不适的偏了偏头,她抬手为你擦掉嘴角流下的鲜血,“你答应过我,在你心里只会有我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将笑意收回,那只为你擦净血迹的手放在身后,“…你心中已经有了好多人。”空中那些一直残留的咒力被拢聚到她手心。
斗篷人松开抓着你头发的那只手,顺着你的头发摸到了后颈,紧接着掐住了脖子,将你提起来,“说话不算话的人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你要记住,往后你所承受的这些痛苦,都是你背弃了与我约定的后果!”
…
在你的私密相册里面一直存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之前狗卷棘发给他父母的你们两人的照片,另一张是五条悟带你们四个出去搞团建时候的合照。
当时是五条悟非要拍的,说是记录美好的高专生活,作为老师的他还没有一张和学生像样的合照。
你们觉得无所谓,要拍就拍吧,照片嘛,等过几年再拿出来看的时候一定会很怀念。
看你们都同意了,五条悟立马给你们安排了位置,照着身高排了一列的“信号”。
你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他们嫌弃的表情。
真希他们直接无视了五条悟,自顾自的找好位置站好,你向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站在哪里才不会破坏他们的队形。
胖达站真希和狗卷棘的后面插空,你无论站到哪里都会显得不对称。
见你半天不过来,真希皱眉,「愣着做什么,你不拍吗?」
你向前探了一步,「不是,我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
「金枪鱼蛋黄酱。」狗卷棘指了指中间的位置,笑道,「鲑鱼。」
中间吗?你拍照可从来都没有站过中间,因为中间的位置很显眼,用笔涂了会很难看,所以你拍团体照的时候也都是被安排在最旁边。
见你还在磨蹭,真希直接走过来把你拉了过去,「快点照。」
「哎哎哎,那老师我该站在哪里,你们不要我了吗??」
「你随便找一个地方站着就好了!!」
见你被拉过来站好,胖达抬起胳膊搭在真希和狗卷棘的肩膀上拥住,对还在发怔的你道,「看镜头。」
你机械式看向镜头,又因为表情太过严肃,摄影师冲你摆了摆手,「最中间的,笑一笑。」
真希戳你,语气大有一种威胁的成分,「笑啊,和我们照相让你觉得很委屈吗?」
「真希,你温柔点啊。」
「鲑鱼子。」
「小萘在学生证上笑的很好看啊,怎么现在不会笑了?」
吵吵闹闹的气氛和周围人的簇拥让你有一种做梦的错觉,在摄影师的示意下你再次看向了摄像头。
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时,会这么安心呢?
脸颊一阵发热,在倒计数声中,你由衷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单手抱臂,头微微朝着真希那边歪着。
这种集体归属感让你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他们真的好好啊,你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他们,不去在乎他们。
…
看到斗篷人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提了起来,狗卷棘的心也跟着被提了起来,他握紧拳头,手心里满是冷汗。
真希已经救下来了,为什么还不用控轨?
用控轨啊…为什么不用控轨……
胖达把真希放在旁边安顿好,“现在该怎么办?”以它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斗篷人动手的前一秒救到你。
“棘?棘?”
狗卷棘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他的视线紧紧的锁定着你。
为什么…还不用啊……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里面,内心的不安瞬间将他吞噬殆尽,害怕侵蚀着身上每一个细胞。
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真希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接下来的话让狗卷棘的心瞬间掉入冰窟,“…你没想过为什么那个人只控制住我,而没去管她吗?”
下一刻,斗篷人把那只聚满手心的黑色咒力的手打向你的心口。
本来堵在胸口出不来的淤血因为她的这一掌全部出来了,淅淅沥沥的落了一地,你甚至都没感觉到那一下的痛感就昏过去了。
狗卷棘怔怔的看着你从废墟上空跌落下来,如同一个被折了翼的天使,他颤抖道,「…不要……」
……为什么没去管你?
无非就是,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行动能力,即使被放在一旁不去管,她也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