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大人们以为小孩学武只是瞎凑热闹,可渐渐地发现,小家伙们日日按时到了,虽说有些小埋怨,学的有好有次,但没一个退缩的。

    就连重阳日登高之行,都因乔师傅一句“一日不可懈怠”,他们就乖乖地留下练功,没有闹着要跟出去玩。

    天渐渐凉了,王府打发两个婆子送来了一箱新衣,一匣银子,一匣人参灵芝。

    李秀荣把衣箱收了,别的都不肯接,客客气气说:“这是王爷派下的差事,自当尽心尽力。外院的胡管事已经送来了一应花销,劳烦妈妈代我回个话:世孙一切都好,请世子妃放心。”

    褚懂听见有人来看他,横冲直撞跑进来,一见屋里就两个妈妈和四个陌生丫头,失望不已。

    李秀荣提醒他:“擦擦汗,缓一缓再倒茶喝。”

    赖妈妈急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要着凉的!粟家娘子,快去熬麻黄汤。小祖宗,你过来,妈妈给擦一擦。”

    褚懂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嫌弃地说:“别碰我,我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自己来了?谁说我要吃药了,我好好的,哪里都好。”

    李秀荣将手伸进他衣领里,摸了摸后背,点头说:“行了,去吧,别让高婆婆提茶壶,她胳膊伤着了。”

    “好。”

    褚懂一出去,年长些的曲妈妈皱眉道:“这伙食,总要讲究些才好,这才多少天,怎么瘦成这样了?”

    李秀荣笑道:“前儿带去见了王爷,王爷说长进了。”

    轮不到你们来废话!

    赖妈妈悄悄碰了碰曲妈妈,两人一对眼,让丫头们抱着匣子回去了。

    李秀荣巴不得她们不满意,回去告状把人接走。虽说这巷子两头都有兵将看守,巷子里住的人,又知道他是这么个活宝贝,不至于有什么杀伤掳掠的事,但孩子们好动,难免有些小磕小碰的。自家这两个都操心不过来,能少这一个尊贵的,她还能多活两年。

    可惜世子妃终究不敢得罪王爷,老妈子走了以后,再没人来。

    褚懂好似不那么在意娘对他亲不亲的事了,孩子们每日扎堆学武,再一块疯玩,热热闹闹的。这些声响,把对面法雨阁童管事的孙女冠珠也带上了,再过几日,又多了清霜院廖妈妈家的金童玉女。托了娃儿们的福,李秀荣总算知道了这对常被领去给王爷见见的宝贝龙凤的名字,一个是贺玲珑,一个是贺琅玕。

    粟骞喜欢看他们吵吵嚷嚷,打发松秋又去填了几个带轮的木马和一些别的玩意,又亲自动手给他们糊一些稀奇古怪的战旗,方便他们分战队,打明白仗。

    “娘,娘,冠珠要尿了。”

    春生抱起四岁的童冠珠,隔着门槛往里递。

    李秀荣接过来,带去屏风后小解,大声道:“你们不要跟过来,别人嘘嘘,是不能看的。”

    春生大声说:“知道了!娘,门槛太高了。”

    “对对对!”

    春秧总算想起漏掉了什么事,原先爹把门槛锯了一截,方便她的小短腿出出进进。前阵子接连下了几场雨,高婆发现门槛被虫蛀坏了一块。凑巧乔奇正轮休在家,感念他们常照看乔夏,就抢着修好了。

    谁家都是高门槛,人家辛苦弄好的,这要是开锯,多少有些不好。

    “知道了,娘想想办法。”

    李秀荣把冠珠还给他们,转头找松秋交代了两声,在门里门外都加了一块方砖给他们当台阶使。这样小冠珠也能轻松进屋了,她爷爷是王府要紧的管事,手里不差钱,特意买了个小丫头陪着她。不过,她家人见只是往粟家来,又不往别处去,且世孙身边都没人伺候,就没让小丫头跟着碍事了。贺家姐弟不太爱说话,也爱跟过来一起玩。

    粟家人口原不多,如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边院子太小,学武改去了齐椿住的棂星苑。那边最近又搬来一个给王府采瓷的庞监生,齐庞两家都人口单薄,因此这院子空了大半。这事往管着巷子的仪卫队报备过,同意乔奇来搬到此地,另批了一间空屋子给他们存武具,正正经经成了半个武馆。

    乔奇来被人牵连,从侍卫长上落下来,又稀里糊涂被推到了教头上,带一群娃娃练功夫,正正经经成了老妈子。

    夜里闲聊,李秀荣说:“今日瞧见他们师傅,看着十分愁苦,只怕是娃儿们不听训,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粟骞抚着她胳膊,闭着眼嗤笑。

    “正经点!”

    “是是是,我们家阿苗和春生都是乖孩子,洞悉也收敛了不少,鲁源就更不用说了。娘子不必担心,他不是为这个,他是嫌金凤凰招来的麻烦多。”

    “啊?你是说,那些孩子,都是为了这孩子来的?”

    “那是自然,要不然,从前怎么不见他们来交好?”

    “有道理,先前那边院门不轻易开的,如今一早就放了孩子过来。欸,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就算青梅竹马,彼此看对了眼,那将来也成不了事啊。王爷再怎么烦他,断不至于招个家生子回来做孙媳妇。”

    粟骞笑道:“傻娘子,他们哪里不知道。不必做正妻,照样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做妾?怕是疯了!这不是糟蹋孩子嘛。不行,我得看紧了,我家阿苗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人做妾,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粟骞沉默了一会,虚虚地问:“那要是做正经的王妃呢?”

    “也不行!你看看他们家,王爷算是好的,也有五六个侧妃侍妾的。再看看那位世子爷,前儿……”她再贴近些,悄声说,“我听她们说,在外边新养了两三个,光这大半年就有七八个。嫁去这样的人家,十天有八天要哭,你怎么舍得送她去受这样的气?”

    粟骞只笑不答。

    李秀荣掐他一把,放狠话:“我知道你们男人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粟鸿飞,你要是敢这样,我弄死你。”

    “不敢不敢,我只爱娘子这一个。别人长什么样,我……视茫茫,看不清,在我眼里,全是骷髅。”

    “呸!”

    “是我说错了话,本想玩笑一番,实在不妥。娘子恕罪,说来那位虎背熊腰,没有一点君子之态,哪里配得上我们阿苗。”

    “诶诶诶,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那就是个孩子,被一群糊涂人养歪了而已。虽说早前是有些痴痴肥肥,如今已好了许多,往后只会更好。小孩儿也要脸面,万不能让他听见这些。”

    “嗯,我记下了,你说,要带他入府去给人看看吗?这都大半个月没人问起了。”

    李秀荣又心疼起了那小子,惆怅地说:“刚来时莽莽撞撞,如今也体贴起来了,今儿还问我:婶子婶子,你的腰好些了吗?啊哟,我怎么才发现,他也叫起婶子了。”

    粟骞将手伸进她衣服里,不轻不重地按揉着腰,心疼道:“嫁不出去就养着吧,横竖她也不吃白饭,犯不着这样不顾自己,操那么多心。”

    “那也是个可怜孩子,我不替她操心,谁来呢?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毛病,你说那些人,挑三拣四的,到底为何?”

    思儿唇缺,生来招嫌,在家连条狗都不如。六七岁上,她爹嫌她不能做工,在家费米粮,喊价二两银子售卖。李秀荣看见了,怜她不容易,想买。思儿惦记家里还有娘,不肯卖,跪地求她收留做个短工。这一做就是十年,如今娘没了,在家碍人眼,朝打夕骂的,渐渐生了死志。她轻易不说话,能不露脸就不露脸,就连家里这些孩子都躲着,成日窝在杂房里做活。

    李秀荣做主将她买回来,就是想给她相看个人家,当干女儿发嫁。将来思儿生了孩子,有了牵绊,就舍不得走黄泉路了。只是即便她走远了,专挑那贫苦人家,又明说了有陪嫁,那些人照样嫌她没根没基。

    粟骞一语道破:“寻常人家娶妻,是为绵延子嗣,这是怕兔缺会传给子女。要不再等等吧,我听说北边有位补唇先生?,手艺精湛,能让人改头换面。我托人去打听打听,要是找着了,送去改一改。横竖如今不过十六七岁,再等上一等也无妨,到时多陪嫁几两银子就是了。”

    “真有这样的啊?那好,我不找媒人了。唉,我们那会,上炷香,说上几句话,跟爹娘一说,挑个日子,叫个席面,坐下来吃吃喝喝,这就成了。哪里知道姻缘这么磨人,将来一儿一女,还有得累呢!”

    粟骞嘿嘿,调笑道:“那是娘子慧眼识珠,挑中了,立马下手,我逃都没地方逃。”

    “我抢你了吗?呸,还慧眼识珠呢,分明是只哼哼的猪。”

    粟骞当即就扮上了,鼻子嘴巴贴过来,在她身上又嗅又舔,直哼哼。

    夫妻俩笑笑闹闹,把烦恼都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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