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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二合一)

    城门口。

    今日起得大早,赶着进城的百姓们却破天荒都站得离城门远远的,空出门前好一大片地方。

    而那空地上却罗列着一排排的囚车。

    正是赵小二、乔年和黄九郎三人押送进京的那批江南犯官。

    “他们都是什么人呀?”有不知情的百姓询问道。

    一个断了一条腿、每日守着城墙根儿乞讨的乞丐闻言忽然大笑道:“哈哈哈,苍天有眼啊!你们这群贪官污吏,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们也有今天!爷、娘,九妹还有清嘉村的父老乡亲们,你们沉在河底的冤魂,终于可以闭眼了。”

    清嘉村?什么清嘉村?众人见到乞丐痛彻心扉、状似癫狂的模样,都不由唏嘘感叹,却更加疑惑了。

    不等他们再追问,一个黑黄干瘦的汉子忽然挤出人群,扑到队伍末尾一辆囚车前,指着里面披头散发,身戴重枷的人问道:“刘仁义?你可是盱清县的县令刘仁义?”

    刘仁义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刻遇见熟人,诧异抬头,将这黑瘦汉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可他的反应却证实了他就是刘仁义,黑瘦汉子一拳就砸在了他脸上。

    痛得刘仁义的眼泪鼻涕齐流,嗷嗷大叫。

    黑瘦汉子却还不肯放过他,一步迈上囚车,拳头像雨点一般砸在他身上。

    原来那刘仁义本是江南一个中县盱清县的县令。他所在盱清县近河,且县内水系发达,风景秀丽,便被知州赵文华等人看中,选做了围湖造田的地方。

    可是这样一来,就苦了县里的百姓。

    本来因为那地方好,靠河吃河,百姓生计虽艰难总不至于饿死。

    谁知这刘仁义竟贪得这么狠!朝廷拨下来修河、筑堤、清淤的银子,他半点不剩,全私吞了。以至于当那年,天降暴雨时,整个盱清县瞬间就被水包围了。

    偏偏他为了保赵文华等人的良田,还下令给他们围出的湖泄洪。

    可怜百姓们拖家带口,拼死拼活才将逃出生天,还没站稳脚跟,转眼就又被滚滚而下的洪流再次冲散。黑瘦汉子就眼睁睁看着父母妻儿被洪流夺走,他不要命地冲上去,可是最终也只是抓住了母亲的一片衣角。

    更别提紧跟而来的瘟疫、饥荒和瞒报……

    盱清堂堂一个人口过万的中县,最后死的只剩下几十个人。

    这黑瘦汉子就是那几十人之一。

    而他之所以能活下来,还是他突破重重围堵,顶着一身伤病,和灾民一起进京告御状,快要冻饿而死时,遇到了司马珏。

    司马珏把黑瘦汉子和许多流民都安置进司马家别院,为他们请医问药,还四处收集证据,要替他们申冤。

    黑瘦汉子全家十余口人,死的就剩他一个,更别提一个村子里的人了。从此,黑瘦汉子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复仇。司马珏于他而言,就像从天而降的神明,是他绝望人生里唯一的光。

    可是,就在司马珏人生最光鲜的那一天,在他高中的那一天,在黑瘦汉子和灾民们也凑了份子要给他送一份贺礼的那一天,传来了司马家抄家的消息。

    司马将军一家四口菜市口斩首那日,哭晕过去的人除了司马瑛,还有这个黑瘦汉子。

    六年了。

    黑瘦汉子死等,苦等,咬着牙熬着命,等了六年。

    这才终于等到老天又开眼,传来皇帝要查办江南水患窝案的消息。

    他从此便日日等在城门口,就等着让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鬼偿命的这一天。

    可是,可是,他的司马将军啊!

    却再也回不来了!

    “哇,痛煞我也!痛煞我也!”黑瘦汉子一面暴打刘仁义,一面放声痛哭。

    其哭声之惨烈悲痛,让围观的人全都忍不住跟着落下了泪。

    已经走到他身边,就要去阻止他的士兵们,都停下了步子。

    他们明知这囚车里装的都是什么人,不用想也知,这汉子定是被这群贪官污吏荼毒至深的人。

    士兵们回头去看赵小二等人,三人全装没看见。

    士兵们便也不动了。

    打吧打吧,剩下一口气就行。

    如此开了头,待城门打开,这一行队伍往刑部驶去,早有闻讯赶来的灾民百姓并许多游侠儿拦在路边,挎着烂菜叶子、臭鸡蛋,悉数往赵文华等人身上招呼。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进了刑部大牢,一个个都没了人样。

    可是,没有人在乎。

    刑部尚书尚旻、大理寺卿李延年和左都御史季元正三人都等在刑部,闲杂人等全被摒退。

    竟是要立刻三司会审。

    眼见的刑部大堂摆开架势,旁边值房里一个倒茶水的老头儿,趁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

    老头儿也不走远,拐过几条街,找了个小吃摊,要了一碗馄饨,吃完就走。

    那摊主来收钱时,却在馄饨碗下面看见了一张小字条。

    摊主立刻叫来儿子,一番吩咐。

    一炷香后,赵府后巷下人出入的小门打开,有人接了纸条进去。

    赵璃的外书房里,黑压压坐了许多人。

    赵璃满脸病容,时不时咳嗽几声,却仍强撑着坐在上手。

    邬漠满身狼狈,跪在当间。

    他负责安排码头截杀,却功败垂成,还留下一堆活口,如今那些刺客全被带进了刑部大牢。旁人都被抓了,只剩他一个人逃脱。

    面对赵党中人的指责与痛骂,邬漠一言不发。

    赵璃眸色深沉地看着他,良久才道:“李延年可有说他们为何这么急着开审?”

    “因为圣上只给了相爷十日期限查明元凶。”

    “李鹤都死了,他李延年怕什么?”赵璃那日举子宴上,病急乱投医,说出了攀咬的话,当时就后悔了,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且他也实在没法了,只能用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方法把大家都绑在一起。

    邬漠听见这话,藏在官袍下面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赵璃果然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他。

    如今他这把刀也没用了,赵璃要拿他怎样?

    赵璃又看了邬漠很久,目光接着从在座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哪知这些人适才还焦头烂额嘈杂不休,此刻迎上他的目光却个个回避,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了。

    赵璃垂下眼,决定还是放过邬漠,毕竟这次的事不能只怪邬漠一个人,毕竟他已无人可用。

    “起来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案子一天没结,咱们就没输。”赵璃说着,竟然起身亲自扶了邬漠起来。

    邬漠受宠若惊,抬起头,眼含泪光地看着赵璃道:“下官愧对相爷!”

    赵璃甚至宽容地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还年轻,来日方长,你先回去,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消息还要靠你。”

    赵璃此言一出,刚才还把邬漠骂的狗血淋头的众人才想起来,邬漠的身份十分要紧,不由讪讪的,纷纷找补起来。

    邬漠内心毫无波澜,面上却做出感激涕零模样,擦干眼泪,转头就探听消息去了。

    待邬漠离开,赵璃才沉下脸道:“你们一个个都给本相稳着点!赵文华他们毕竟是外官,杀几个不妨事。咱们不一样,少了咱们,这皇城里的衙门,看他怎么转起来。”

    众人连连称是,内心却不敢苟同。三年一次春闱,朝廷缺什么也不会缺官员。

    “罢了,尔等先回去,各司其职。本相亲去刑部,不信他们能拦着我。”赵璃摆手赶人道。

    其实众人见码头截杀失败还被人抓了现行,早就想走了,此刻如蒙大赦,争先恐后退出。

    离开赵府大门不远,众人便三三两两相约着去了旁处。

    玉上陂,二楼雅间。

    缪博超推门进来,雅间内已高朋满座,竟是赵璃外书房的原班人马。

    “侍郎大人您可来啦!大家都等着您救命啊!”

    “是啊是啊,相爷他、他……咱们只能靠您了!”

    “事到如今,他不仁我不义!只要侍郎大人开口,我等唯侍郎大人马首是瞻。”

    ……

    缪博超也没想到这些人倒戈得这般快,茶都顾不上喝一口,直接问道:“你们就不怕他赵璃还藏了什么杀手锏?”

    众人皆默了默。

    良久,一个须发皆白的官员率先开口道:“人老了就是不行了。赵璃还有什么杀手锏,他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心都泡软了,才遇到点事就乱了方寸。如今已自断其臂,先是开罪钱太后,断了大义名分。后又杀了国师,自毁一员猛将。更是一意孤行把绝杀重任交给邬漠这个两面派。事已至此,不谋大事,却还心存幻想说什么要去刑部旁听?他赵璃这条船势必要沉了,却还非要拖着我们大家一起。老夫一家上下百余口人,陪不起啊!”

    年老官员的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心有戚戚,都跟着抹泪哭诉起各自的不容易来。

    缪博超终于动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咱们便不为自己,为了妻儿老小,也不能陪着他赵璃在一根绳上吊死。”

    众人点头不迭。

    “水至清则无鱼,咱们是贪了,但只要咱们肯把贪的钱吐出来,再首告他赵璃,肯定罪不至死。”缪博超说到此,环顾众人神色,见有人听见退赃,就面露犹豫。却无一人对首告赵璃之事提出异议,心底不由冷笑。

    “而往后的事,哪怕他赵璃供出再多,都是他这个主犯在往咱们身上泼脏水。陛下英明,既然说了不株连,肯定不会牵连太广。”缪博超顿了顿接道。

    这句话却恰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当日申屠景说出“株连”二字时,众人心里都在想这个“株连”到底是指什么?

    如今看来,当是如缪博超所言,乃陛下给他们的暗示,让他们早点弃暗投明,回头是岸。

    “不过,咱们也不用急,可以两头下注。”缪博超又道。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两面三刀之辈?听见他这句话,比适才许多话都让他们舒心,个个喜上眉梢。

    “若只是揭发赵璃从前罪行,咱们可能还比不过他赵文华。”缪博超冷眼打量过在场每一个人,见众人都敛容静听,这才压低声音道,“按说赵璃虽糊涂了,却绝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人。狡兔三窟,他一定还有后招。只要咱们探听出他的后招,再提前告诉皇帝,定能立下大功。”

    大家眼睛越发明亮了,各自在心里打起小算盘。

    缪博超见状,不得不提醒道:“打蛇不死,必受其害。现下是危急存亡的关头,正该我等勠力同心,且不可彼此拆台。”

    “侍郎大人说得是。”

    “侍郎大人多虑了。我等断不至如此短视。”

    “哈哈,正是正是。”

    “难得侍郎大人肯给我等指点迷津,我等绝对不敢拖后腿。”

    ……

    被缪博超一语道破心思,众人急忙剖白心迹。缪博超却没心思听他们废话,摆摆手,又嘱咐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剩下的人各自敷衍两句,也都走了。

    因为危古死了,导致囚龙大阵彻底失去作用,因而被申屠景派出来到处听壁脚的壁虎妖十分乏味地张嘴,打了个哈欠。

    这些官员,背叛来背叛去,算计你算计我,全被人皇猜中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某个被壁虎妖盲目崇拜成无所不知,算无一策人皇的平平无奇傀儡皇帝申屠景,猛地打了个喷嚏。

    吓得跪地汇报的李延年急忙恭维了句,“陛下长命百岁!”

    申屠景好笑地看他一眼,揶揄道:“没想到李爱卿还信这个?怎么,你们都觉得朕该见他一面?”

    却是李延年他们提审赵文华,结果本来承诺供认不讳的赵文华,却不肯说了,只说有天大的秘密,却只能跟陛下亲口禀报。

    本来李延年等人绝不肯替他传报,可是申屠景下了命令,必要他们赶在赵旭砍头前公布赵璃的罪行。眼瞅着后日赵旭就要斩立决了,李延年他们拖不起,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这个,臣以为,听听也无妨。”李延年试探着道。

    “哼,朕给他脸了。”申屠景冷哼一声,沉下脸道,“你回去就告诉他,爱说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记住,朕要赵璃罪证确凿,遗臭万年。”

    “遵旨。”李延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只觉得帝王威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待李延年步履蹒跚走出御书房老远后,才敢微微回头,看一眼那如巨龙盘踞的宫殿。

    一代雄主,终于觉醒了。

    “儿啊,爹尽力了!爹替你杀了赵璃和赵旭,申屠承佑就让他自求多福吧!这京城爹实在不敢再呆下去了!”李延年抚着右肩头,喃喃自语道。

    同时间,刑部大门口。

    赵璃面色铁青,看着拦在他身前的白脸小御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赵璃咬牙切齿地道。

    “再说十遍也是这话。里面正在审案,闲杂人等免进。”颜默身如青竹,直挺挺挡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

    赵璃气笑了,苍白的脸上难得见了血色,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本相乃户部尚书。”

    颜默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我知道。户部尚书属于三法司吗?管审案吗?有陛下御旨吗?没有的话,还请赵尚书回户部。再者,下官听说,赵尚书确实身负皇命,十日内要替赵大公子洗刷冤屈,找出指使他大不敬的元凶。莫非赵尚书已有眉目了?还是说,那元凶就在刑部里?”

    很明显,颜默后面的话全是在讽刺他。

    赵璃就要发怒,颜默身边又走来一个抱着厚厚一摞案卷的人,不是席方平是谁。

    席方平静静站在颜默身边,不说一语,态度却十分明确。

    赵璃的怒火像被捅破了的皮球,一下子就泄了,他深深看了面前二人一眼,转头去了后宫。

    慈宁宫。

    钱太后听太监说赵璃求见,整个人都愣了愣。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哀家了?”钱太后喃喃道。

    “母后说什么?”听说赵文华等犯官进了京便赖在慈宁宫不肯走的申屠承佑问道。

    钱太后忙道:“没什么。宣他进来。”

    赵璃再进慈宁宫,四周景物和摆设都没有变化,就连上手腻歪着坐在一起的钱太后与申屠承佑二人还是那般亲密姿态,可是他却突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你求见哀家有何事?”钱太后开门见山道。

    十日之期马上就到,赵璃本心急火燎,可被钱太后这一问,却忽然不想说话了。

    “我病了,你可知道?”赵璃冷不丁道。

    钱太后蹙了蹙眉,飞快扫视申屠承佑,见他面色如常,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立刻道:“赵尚书还请自重。”

    “自重?他都把刀架在了旭儿脖子上,你却只会叫我自重吗?”赵璃赤/裸裸道。

    申屠承佑还在场,赵璃便这般说话,简直是半点活路都不肯给她留了,钱太后脸都黑了。

    申屠承佑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坐直身子,冷斥道:“放肆!胆敢对太后不敬,来人掌嘴。”

    赵璃呼吸滞了滞。

    钱太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申屠承佑竟敢这么说,慌忙阻拦道:“佑儿,赵相他是太心急,失了分寸,却罪不至此。”

    申屠承佑也只是想敲打一下赵璃,便就坡下驴收回了命令。

    赵璃却忽然冷笑一声道:“太后娘娘,您当他为什么非杀旭儿不可?这是杀鸡儆猴,也是昭告天下。我若连亲生儿子都护不住,更遑论旁人?旭儿人头落地之时,便是我赵璃命归黄泉之日。你我可有承诺,太后娘娘就不怕步了臣的后尘吗?”

    钱太后看着赵璃冰冷的目光,再听他这话,吓得猛地打了个寒战。

    “你胡说!他不敢!他不会!”钱太后色厉内荏地道。

    “不敢?不会?就因为孝义人伦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当初布阵的时候,太后娘娘是怎么说的?半年前太后娘娘又是怎么做的?带钱家丫头进宫时,太后娘娘又是怎么想的?”赵璃说着一步一步靠前,待他停下时,距离钱太后已不足半米。

    钱太后被他吓得够呛,本能地攥紧了申屠承佑的胳膊。

    申屠承佑痛得直皱眉,见自家母后怕得厉害却并不打算开口。

    他不知道母后曾与赵璃有何约定,但他知道那个约定很有可能是让他当皇帝。

    所以哪怕明知钱太后此刻处于极端劣势,申屠承佑也不准备开口,他要静观其变。

    钱太后受不住,结巴地道:“我、我,哀家,都是你教唆的哀家。皇儿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

    “呵呵。”赵璃冷笑一声道,“那想必当娘娘被幽闭冷宫再不得出后,也能体谅陛下的苦心。”

    钱太后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

    不可以,不行,她绝对不能被关进冷宫。

    她知道计情那些先帝妃嫔在冷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曾经那样残忍地折磨过她们。如果她一旦踏入冷宫,她一定生不如死。

    钱太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仿佛陷入某种梦魇。

    申屠承佑冷眼旁观,过了盏茶时分,见钱太后还挣脱不出,这才道:“赵相好手段!只是何苦拿来对付一介妇人?”

    “不若直说,你此来求见母后,所图为何?”申屠承佑终于大发慈悲将钱太后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边安慰一边问道。

    见状,赵璃眯了眯眼。

    “不知荣亲王是否知道臣与你母后曾想扶持你登基?”赵璃垂下头,看似恭顺地道。

    来了,终于来了。申屠承佑等的就是赵璃这句话。

    “曾想?”申屠承佑反问。言外之意是问他现在就不想了吗?

    “臣初心未改,只是太后反悔了。”赵璃立刻回答。

    申屠承佑给钱太后拍背的手,突然没收住力气。

    “咳咳。”钱太后猛咳两声却也突然回过了神。

    “赵璃!你莫想在我母子之间挑拨离间。我究竟为何反悔,你不知道吗?你若一心一意,何故勾搭耿飞鸿?事已至此,你还是认输吧!”钱太后肃容道。

    “认输?”赵璃抬起头,脸上全是疯狂,“你还当这是咱们两个人在下棋玩吗?我若认输,便只有死路一条。你是要逼死我吗?”

    钱太后心肝颤了颤,眼前这个同自己纠缠了2二十多年,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忽地心生悲凉。

    钱太后也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无力地摆摆手道:“你走吧!念在咱们昔日情分,哀家会劝皇儿,尽量留你性命,至少,我钱家不会赶尽杀绝。”

    赵璃万没想到钱太后狠心至此,喉头又传来一阵痒意,熟悉的铁锈味蔓延在唇齿间。

    赵璃抬起头,深深看了申屠承佑一眼,转身离开。

    赵璃走后,钱太后秉着的那口气也泄了,挥手让申屠承佑离开,自回寝殿歇息。

    申屠承佑不紧不慢出了慈宁宫,果然在宫道拐弯处碰见了等候在此的赵璃。

    申屠承佑勾了勾唇角,和赵璃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仿佛恰巧偶遇似的,二人擦肩而过,宽大的衣袖交错。

    申屠承佑手心就多了一张纸条。

    待他坐上轿辇后展开,才发现那赫然是一张敬事房记档,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何年何月何地申屠霸宠幸丽美人。

    申屠承佑疑惑不解,翻过来,却在背面看见了一行生辰八字,竟和他的八字一般无二。

    电光火石间,申屠承佑突然明白了。

    他是父皇足月出生的遗腹子。可是论理该是钱太后受孕当月的敬事房记档中,钱太后根本从未侍寝。

    那么,他从何而来?

    申屠承佑一把攥紧了那份记档,忽又将它展平,从头到尾,一字字看了三遍,才投入轿辇内的香炉中,眼睁睁看它烧成灰烬。

    “去赵府。”申屠承佑一字一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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