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她

    陆琮予一进府就扫到檀琤珈纤纤背影,朝水榭后面走去,未等他上前,就看着她与另一位小姐交谈,直到那位小姐走后,他才上前,“怎得坐这儿?”

    檀琤珈刚打算起身去找找黄静柔来了没,这陆琮予往她对面一坐,也没看她,人盯着荷花目不转睛,望着他今日这身淡蓝交袍,颇显温润,慵懒惬意。

    这个亭子人烟稀少,看来是在远处瞧了一会儿,“想来,就坐这儿了。”可不是嘛,若不想来,又为何来。

    陆琮予不知刚那位小姐,与檀琤珈交谈什么,他那个角度刚好是看得到檀琤珈侧脸,没见人不悦,应当不算不愉快,试探一番,果真如此,哼笑一声,随后他视线才落在檀琤珈脸上,“昨儿郡主不原谅,今日微臣亲自道歉。”

    很好,看来这人已经开始慢慢在意她了,只是还不够,“陆世子,要单纯来道歉的话,可以走了。”她捕捉到陆琮予眼神的一丝紧张。

    檀琤珈正想着如何侧面帮那南雅月一把,不管人是不是受了良王妃的意故意过来寻她的,总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良王妃生辰,在景园办了场曲水流觞,郡主不打算瞧瞧?”陆琮予说的故作轻松。

    檀琤珈猜有三分不着调 ,五分漫不经心,只有两分是想同她一道,也罢,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一把南雅月,“走啊。”

    曲水流觞,回环弯曲,流水淙淙,轻拍石湾,便听铃声脆脆,羽觞轻轻浮溪上,缓缓转弯,酒杯漂到谁的跟前,谁就畅饮一杯,适龄男女隔溪交坐。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良王府嫡七小姐才情如此高超,在下真是佩服佩服。”一男子隔着溪涧,朝对面女子倒杯示意。

    “工部吴尚书家的小儿子,惯会调侃人的。”南雅晴作为良王府七小姐,平日里有空就在各位官家公子哥面前露脸,为父母着想,看哪家儿郎最能倒戈良王府,就嫁给谁。

    南雅月坐在末端,羽觞都不会轮到她这儿,悄悄把一旁点心放到手中净帕子内,折起来,准备等会带着给她小娘吃,丝毫不在意旁人做甚,只在意她这种行为不要被别人看到,不然她那嫡母又该欺负她小娘了。

    不巧这正好被檀琤珈看到,没等南雅月包好,所有人都起来给檀琤珈施礼,倒是给人吓出几分慌乱局促。

    对于这种场子,檀琤珈基本可以说隔一段时间就经历一次,实在是都城中隔段时间不是婚宴,丧宴就是各种邀她打马球,踏春等,小时候看到年纪比她大的朝她行礼,也不习惯,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波澜。

    陆琮予只微微朝人几位王府世子颔首,他父亲是侯爵,他是候世子,自无需朝人行礼。

    俩人来的晚,从高处顺着坐下来,就剩着低处位子,有人上前献殷勤,一一被拒。

    檀琤珈坐在南雅月一旁,瞧着旁边还有空位,想着待会黄静柔过来可以坐,陆琮予走到她对面入座。

    南雅晴起身站在高处阴了阴脸,她那日也在城门,没看到陆琮予,听到一些传闻,说陆琮予冷言冷语,拒人千里,她都怀疑她眼花了。

    这人雅致淡泊,长发浅浅用发带束着马尾,言笑吟吟,与一旁不知名的小公子交谈甚欢。

    檀琤珈从坐到这儿,不少人冲她打量,坐在末端的南雅月不自觉低下头,生怕别人觉得她扰了兴致。

    “雅月妹妹,七姐姐位子让给你,你去上头坐。”南雅晴姗姗过来在南雅月身边柔柔说着,恐怕人不知她待庶出妹妹好。

    南雅月也不敢跟嫡姐姐犟,乖乖起身走开,她日后还得接着在她嫡母那讨生活。

    “郡主坐这儿,恐是良王府招待不周了。”这会多了点娇滴滴的味,听着让人纠不出错误。

    南雅月这一闹,视线大都拢在此。

    檀琤珈眼神闲闲,“那七小姐觉得本郡主坐哪儿算招待得当?”不经意再把问题抛回去。

    南雅晴已将她的位子让给她那庶出妹妹,她把人从这遣到高处坐,还有说词,两位贵客坐低处,哪有她这个主家做高处道理,当下再把人撵下来就是她行事不妥,脸红窘,手拧着帕子,尴尬笑笑,“郡主坐哪儿都好。”

    刘常作为刘少府家的儿子,生平最看不惯南雅晴这种娇柔不堪,自以为把都城男子玩的团团转,殊不知只是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敢表露罢了。

    伸手拍拍陆琮予的肩膀,“世子爷,您与福乐郡主婚事如何?”女孩子家家年少不经事,偶尔有行止跳脱无伤大雅,刘常觉得若郡主与陆琮予亲事不成,那么他就还可以在郡主及笄当天也上门提亲,至此刘府便可平步青云。

    陆琮予先是看了看檀琤珈唇笑齿薄与南雅晴不知交待什么,心骤然降到谷底,他明明是想和她一起坐下来唠唠的,这人居然和旁人相谈甚欢,手里茶盏都快捏碎,平心说:“我不喜欢她。”

    陆琮予神色收的好,让人看不出是生气,只当人是真的不喜欢而已,刘常松了口气,若陆琮予真的答应娶,那他的好梦也就破碎了,他今日回府得赶紧让他父亲准备聘礼去,在一旁沾沾自喜。

    檀琤珈想到个绝妙法子,能帮上南雅月,委声同南雅晴交谈,陆琮予说的她听到了,只是这人她确实该冷冷,完全把自己同陆琮予那句话隔绝开来,毫不在乎,“若七小姐当真觉招待不周,那不如我们两个来比个彩头如何?”

    南雅晴一直坐在这儿,不知在良王府一个偏僻小亭里发生过什么,檀琤珈就是看中这点,开了口,从自己发间把两支粉玉簪子拔下,这两支是她最普通的玉簪子,一点花样都没有,只是粉玉上乘,多少人望尘莫及。

    连南雅晴房里也不过一支,檀琤珈却拿来赏人。

    南雅晴视线早被两根簪子挪了去,“两支簪子当彩头?”话虽这么问,心里却希望如此。

    檀琤珈点点头,“我们两个猜猜看,这羽觞会落何处?猜准了这簪子就给那位饮酒的,怎样?”

    陆琮予在对面一杯两杯三杯下肚,觉不得酒酿辛辣苦涩,看着少女完全不在意,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就是想谈琤珈在乎在乎他,不成想这小没良心的。

    渐渐,陆琮予也平静下来,他这么些天说的都是拒觉她的话语,这小姑娘次日依旧可以缠着他,究竟是不在意他,还是不在意他是否拒绝。

    南雅晴原以为是谁猜中就赏给谁,她眼前人居然说的是谁猜中就赏给那个饮酒的,心里不禁失落,面上还是欣然答应,她是主家,福乐郡主说如此,那便如此,恭维:“郡主开心极好。”

    “既然这样,那这第一回就从这低处开始吧。”檀琤珈低眸浅看水中倒映着的陆琮予,身姿挺拔,面色平静,风卷花落于溪水,身影掀起涟漪,心里讽笑:就接着装吧。

    南雅晴一听是从低处开始,心致高涨,差人拿来新的羽觞,灌半杯酒,置于水中,“郡主,可以开始了吗?”

    风过则随波逐流,风停方可继续,檀琤珈等到风停后才示意开始。

    不出她所料,羽觞一动不动,稳稳浮在南雅晴眼前,自古水往低处流,没有水往高处回的道理,这是良王府,即使她同南雅月交谈,当下无人看到,可世上无不透风的墙,若想帮的不留痕迹,也需收买南雅晴这个嫡出小姐,这样才不会为难待会收到簪子的人。

    更不会被看出端倪,这羽觞在低处不假,若有风还是可以掠过四五位人眼底的,旁人只会觉得是天时地利。

    萤火拿着其中一支递给南雅晴,看得出来人很高兴,畅饮了那杯羽觞酒,拨弄着那支粉玉簪子,看够了抬头别在她自己发髻中。

    陆琮予看的云里雾里,檀琤珈的两支玉簪子拿掉,只留着一根银簪子,他看到了,是身后的丫鬟把头上的拆下来,别在她发髻中的,不知人又在搞什么名堂,一脸气鼓鼓的又饮了杯酒。

    他见惯人带玉簪子,头遭见人带银簪,眼眸迸射轻轻恼意,觉得别扭,弦上月就该享受最好的一切,轻微瑕疵都不行。

    “七小姐,第二回从高处开始吧。”檀琤珈待南雅晴点头后,才让银烛拿着新羽觞去高处。

    越往上走,众小姐,公子目光纷纷在银烛身上,从高处她们都有机会,若能得到彩头,日后或赠给欢喜之人,或自用,都绝佳。

    最上头坐着的正是南雅月,还是未敢抬头,作为庶出从小被压着长大,事事落于人后,只一点就是心不盲,尾处那么大的热闹,她没敢看,甚至银烛在她身旁俯下身子还挪了挪位置。

    一路上来,银烛观察过这里曲水流觞构造,说九曲回肠不为过,若想羽觞落在头一个人,难度甚小。

    这曲水流觞与其说良王府拿来给众男女寻乐趣,不如说是为了府上寻些能说会道的学子,培养出来来年参加春闱。

    正好给了檀琤珈帮人机会。

    银烛把羽觞轻置稳稳当当才松手,也稳妥落在南雅月眼前,“恭喜这位小姐。”把与簪子递给她,银烛起身离开。

    南雅月身子前倾,想看看檀琤珈,实在她这位子不站起是看不见尾巴处的,低头摸着这支粉玉簪子,这是她只见过她嫡姐带的东西,想不到她也可以摸得到,心里不胜感激。

    “十七小姐,这粉玉簪子,别看样式普通,这可是全都城多少姑娘想要都得不到的。”坐在第二位的女子露出满眼羡慕,醋意频频。

    南雅月微微惊讶,不是惊讶这簪子,而是此人是政王府嫡出二小姐南满,与良王府不对付,居然能为一支簪子朝她这个庶女说话,恭敬万分:“南二小姐说笑了。”

    “十七小姐,怎得不见你那嫡出哥哥?”南满扫了一圈没看到。

    南雅月摇摇头,“回南二小姐话,我也不知道。”

    南满也没再难为人,庶出不知道也正常,她想着南雅晴在这儿招待,那她哥哥想必是在他处招待。

    檀琤珈事儿已办妥当,跟南雅晴道了别,提前离开,她得去寻寻她那好朋友去,也不说来找她。

    黄静柔陪家人过来,就看到南清羽从皇宫赶过来,身边还有几位皇子,她就在身后默默跟着,见人落单,她才提步上前。

    “清羽哥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赏荷啊?”小心试探。

    南清羽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也就把旁人支走,负手而立,“我想听听静柔妹妹找我做什么?”

    黄静柔讷讷怔在原地,居然早被发现了,那她不就像个跳梁小丑,鼓起勇气,“我有事问你?”

    她很佩服檀琤珈那般跳脱行事,她身为皇后娘家,谨言慎行,喜欢人也不敢大胆去追,侧瞥着南清羽侧脸,棱角如雕刻,浑身散着贵气,颤颤巍巍:“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紧接着她问了第二个问题,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没等人回答:“若没有,可以试着喜欢我吗?”

    说完看着满湖荷花舒气,横竖都是一刀,她也看开了,若人不喜欢她,不管她在努力,也是住不进人心房的。

    南清羽自上次被檀琤珈搂着胳膊,举止亲昵开始,就想着一个问题,他对这妹妹是何感情,他愿意倾尽所有,给妹妹最好的,思考过后得知是亲情。

    他这妹妹正好是在他非常想要妹妹时,出现的,他愿意养着她。

    可黄静柔,十岁初遇,少女粉糯糯的,眸中烁着好奇问他问题,后来偶尔在宫宴上得见,俩人对上视线,少女就快速移开,殊不知他也在看她,躲开他时,脸颊泛着红晕。

    南清羽身处大皇子位,南晋元虽不说,也不明着提点他,那些簇拥二三皇子的大臣还是对他虎视眈眈,若他的心意敞开,不知要给黄府添多少麻烦。

    眼前荷意浓卷,他的睫毛忽上忽下,遮挡眼底,“静柔,我没喜欢的人,绒绒只是我喜爱的妹妹。”南清羽转过身,四周看了看,他的随从在远处看着,不会有人走近,“我也是喜欢你的,可否请静柔一起陪我装作平常,那样黄府才不会陷入更深的泥潭中。”

    南清羽不想藏着掖着,他并非不想与喜爱之人长相守,就目前而言,很难,聊表心意,只为让对方宽心,更不想说决绝之话伤对方心意。

    黄静柔见人这久不说话,以为等不到回答,她的心意也会像满湖荷花,只夏独开。听闻此言先是怔在原地,脑袋空空,后是低头笑笑。

    这世间恐没有比心意互通更让人开心之事。
新书推荐: 文道圣尊:开局气炸圣人 NBA:我打球就是为了钱 白鹿忘机 我留不住他 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 全能神豪:让美女受益我加倍回报 离婚前妻倾国倾城,容总看红了眼 顾四爷,你的小祖宗又进局子了! 给世界一点亡灵具装铁骑的震撼 夫人要炸城?薄爷又去拉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