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守则6. 如果剧场突然开始上演木偶剧《捉迷藏》,请立刻藏好,确保不要被公主找到。Ps:你只有三次机会,请珍惜。

    安迪原本被掐得有些虚脱了,瘫倒在原地直喘粗气。直到他被格林的一声“跑!”给唤回了神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朝着一开始来的方向跑去。

    该死的,这木偶公主力气真大,简直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

    安迪脚步有些虚浮,在快要跑到控制室的时候,终于扶着墙停了下来。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脖子上有种紧紧的难受感,感觉好像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握着自己的脖子似的。

    正当安迪站在原地忍住自己干呕的冲动时,音乐重新响起,充斥了整个剧场,空灵得像是从地底传来的歌声。

    安迪心头一紧。

    这也就意味着,格林用掉了第二次机会。如果再被木偶公主找到,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最坏的结果。

    现在,第三次游戏开始了。

    不能再等了。

    照着自己刚才的设想,得赶快赶去控制室、让这个游戏快点结束才行。

    安迪不再停留,强打起精神朝着控制室跑去。

    **

    格林迈开双腿在黑暗中狂奔。

    凭着刚才的记忆和身体的敏锐度,他勉强可以跑出自己平时一半的速度。

    他跌跌撞撞地跑道楼梯口,靠着第六感大踏步地跨下阶梯。

    然而这毕竟不比平时,人在黑暗中的感觉会产生偏差,转弯时,他一脚踏空,勉强抓住栏杆维持住了平衡,还是在墙角重重地磕了一下。

    “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仿佛是骨头被活活折断了似的。

    格林觉得自己眼冒金星,他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很快便闭上了嘴——他脚下踩上了软软的地毯,他明白,自己已经来到了一楼。

    音乐刚好放完一段,在两段曲子的间隙里,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股子令人汗毛战栗的感觉又来了。

    尽管一楼光线昏暗,所有的观众还是都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精准地对着格林所在的方向,直楞楞地盯着他。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二楼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听得格外分明:木偶公主还在二楼找寻着,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到一楼。

    格林定了定神,尽力地去忽视那些观众们的注视,抬脚朝着自己刚才在厕所里就打算好的目标走去。

    音乐声再一次响了起来,短短的几步路程,格林已经走得冷汗直流——很难说是因为刚才的疾跑,还是他心里发毛的缘故。

    一路上,观众们都一直安静而执着地看着他。

    他每走出一步,人们的脑袋都随之偏移一点儿。无论格林迈出的步子多小,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实在是叫人无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二楼忽然传来了“咚”的一声,随之是砰砰的敲打声。

    格林的心也随之一跳:不知道是不是木偶公主找不到他而在无能狂怒了。

    不管怎么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木偶公主似乎已经越来越焦躁了。

    想到这儿,格林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朝着自己刚才就决定好的目标——主舞台走去。

    是的,格林的目标,就是去到主舞台后面躲着。

    二楼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供他躲藏,而一楼则有所有的观众在为木偶公主充当眼线。

    而这恰恰是破局的入口:既然无论格林躲在一楼的什么地方都能被他们找到。那么,如果观众们的视线一直看着正前方,木偶公主便不会认为格林在一楼。

    要想让观众们的视线朝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格林自己走到他们的正前方去。

    凭着帮忙筹办返校节舞会的经验,格林猜测,舞台后头应该会有道具间或者准备室。自己只要进到里面,然后捱过这最后的几分钟就行了。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到左脚的脚踝上一阵凉意拂过。

    “是冷气开得太足了吗?”格林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但他还是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有了这些天的经历,第六感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稍作停顿,猛地转头向着身后看去,一切都不正常得很正常。

    依旧是黑茫茫的一片,隐约可见座位上的一张张苍白人脸。乒铃乓啷的响声仍在二楼持续,木偶公主也没有下楼来。

    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音乐声的曲调似乎越来越尖利了,叫人听得心里很不舒服,里面的怨念似乎有实体似的,化作冰冷的寒意在整个剧院飘荡。

    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他略一思考,决心不再停留。

    他刚打算转身,忽然发觉自己无法移动自己的左脚。

    那股子冰冷的感觉又来了。

    有完没完了……格林用力地凌空踹了几下,试图解脱脚上的束缚。

    谁知这一踹,竟然踢到了软绵绵的实体!

    格林心下一惊,低头看去,差点叫出声来——一双惨白的手,正趴在地面上,像游蛇一般,准备再一次移过来握住格林的脚踝!

    格林心下一阵恶寒,连忙后退两步,却不想猛地撞上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一楼昏暗的光线,所以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撞上的是人,而不是木偶公主。

    那人苍白着一张脸,不声不响,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格林。

    这熟悉的、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像那些坐在座位上的观众一样……格林瞥向了一旁的观众席,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过道两侧的观众,竟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们那宛如黑洞一般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格林,朝着他走过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看,只见有几位观众已经趴在了他脚边的地上,他们的两只手臂,直直地朝着格林的脚上抓来!

    ***

    安迪回到了控制室。

    这里还保持着刚才被自己翻乱的样子。

    老旧的音响设备依旧在运转着,安迪冲上去想要把音乐加速放完,却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懂这种旧式设备的操作。

    他手忙脚乱地在操控室里翻找起来,很快,就被他翻出了一本灰扑扑的操作手册。

    我现在现学这些……还来得及吗?

    他站在窗户边,犹犹豫豫地想着。此时无意识地朝着一楼望了一眼。

    看清了一楼发生的景象后,他心下立即一惊,随后滚过一阵恶寒:观众们竟然都动了起来,而且动作很僵硬,活像一具具被人操控的木偶……等等,被观众们围在中间的,不就是格林吗?!

    安迪觉得自己头皮都快炸了。

    虽然搞不懂格林回到一楼去干嘛,但是很明显这些观众发现了他,并打算将他困住,好叫木偶公主能够抓到格林。

    “我得做点儿什么,无论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然后试着拨动了台面上的第一个按钮,音乐立刻变得嘈杂起来,随即发出刺耳的尖啸。

    安迪赶忙将按钮拨回到了原位。

    幸好,那些观众们似乎也被这杂音给搅乱了动作,茫然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回到了原位。

    格林抓住时机,三步并作两步地大步朝着主舞台跑去,然后消失在了帷幕后面。

    安迪松了口气。

    “好小子格林,原来他是想躲到舞台后头去……聪明啊,这下子观众们会自然而然地看着前方,就是木偶公主来,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一鼓作气,又去试了第二个按钮,然后专心地听着音乐的动静。

    “他不作声响,我也不声张,直到你找得眼泪汪汪……嗞嗞……”

    按理说,应该要唱下一句了,“他探出了头我笑着招手”……然而预想中的歌词却没有响起来,而是再一次地重复,“他不作声响,我也不声张,直到你找得眼泪汪汪”。

    安迪后悔得恨不得把设备给砸了——糟糕,音频竟然往前跳了十五秒!也就是说,安迪将格林的困局又延长了十五秒。

    这一下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彻底不敢乱动了,而是老老实实地拿起了设备旁边的那本小小的操作手册,试图寻找可以快进音乐的按钮。

    算了,反正格林已经找到了藏身之处,木偶公主应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我慢慢找也来得及的吧……正当安迪心存侥幸地想着,楼梯边,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木偶公主正一顿一顿地,快步地走下楼来。

    “格林啊格林,希望你已经找到了一个完妥的藏身之处……”安迪默默地祈祷着。

    那边,木偶公主已经将二楼搜了个底儿朝天,丝毫不见格林的踪影。所以说,格林确确实实是已经来到了一楼。

    但是所有的观众却直直地看着前方,怎么回事?难道格林不在这儿?

    迟迟地找不到格林,而时间又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木偶公主越来越不耐烦,动作也渐渐地粗暴起来。

    她嘴里发出叽叽咯咯的机械卡顿声,一边走,一边扯起一旁的装饰帷幕,三两下将其撕了个稀巴烂。

    与此同时,背景音乐的童谣也随之变了声,变成了一声声荒腔走板的啸叫:“在哪里……你躲在哪里……”

    安迪的心砰砰直跳,他看着随着音乐变化而变得不断闪烁的音响设备控制面板。他想,他找到那个决定生死的按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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