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灾星

    我出生时便不被祝福,我是灾星。——姜星沉

    成元三年,九月初三,正是秋雨寒凉之时,加之天暗下的早,各宫的贵人都早早歇下。

    偌大的后宫,也只余三两昏黄灯火。

    然易宛宫内,却灯火通明。丫鬟奴仆皆都守在殿内候着。

    宁嫔正是生产之时,医女在殿内为宁嫔接生,宫女动作麻利地听从着医女的命令,递过剪刀、白纱布及热水。

    ——

    皇宫西北处,乃国师府,八星斗突显异响,颤动不已。

    国师被这异响惊醒,猛地坐起,眉头紧蹙,手中掐算不停,心中暗道不好,急匆匆穿好衣衫,连伞也不打,竟就冒着这凉透的小雨,径直入宫去。

    他直入皇宫,不待人报,便进上书房内求见皇帝。

    弘帝看到国师,笑道,“国师有何大事要禀报?竟如此急着见孤。”

    国师面上一片凝重开口道,“臣今夜听闻八星斗突然异响,心中甚是不宁。臣速掐指一算,竟大凶也,臣甚惶恐,特来向吾皇禀报。只是具体事宜还得臣于星台之上细细掐算,方才入宫求见,还请吾皇准臣用这占星台。”

    弘帝听后也是一脸凝重,又急着求结果,便道,“孤随你一同去。”

    ——

    占星台前。

    恐是秋雨风急,占星台帷幕上挂着的星图竟被吹落在地。

    见此,国师将星图捡起,神色愈加凝重。

    国师走至占星台星盘前,左手掐算一次,右手便拿笔在星盘复杂的星曜上画画写写。

    半个时辰后,国师停笔,半晌没说话。

    弘帝等不及,迫不及待凑近看,只见,星盘针指西南,辨得图上一十字:正曜隐退,凶曜杀机四起,杀破狼,出!其余的字符却是看不懂了。

    弘帝眉头紧皱。

    恰在此时,国师转身冲弘帝跪下,道,“皇上!大凶!天不佑我大魏啊!星象显示贼子已落于我大魏,此子不论男女,必克父克母,伤及国运,累及国体。只是大魏如此之大,今日降生又如此之多,不知是哪个婴儿才是那贼子。”其面色有如金纸,置于膝旁的手指微微颤抖。

    弘帝大惊,震怒,扶起国师,道,“此子既有伤国运,那便下令全部抓起来,全部处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孤这便下旨,派人将这日出生的婴儿全部抓走溺毙。”

    说完,弘帝大手一挥,不等国师反应,便匆匆隐入夜色。

    弘帝躬身相送,沉默良久,忽大叹一口气,道,“难道天真的要灭我大魏吗?”

    此间寂静,只余国师沉重绵长的呼吸声。

    霎时,西北天空,被一道亮如白昼的流星分割成两半。

    国师道,“贼星已落,贼子怕是也是降生了。”

    ——

    易宛宫,宁嫔已诞下一女。

    宁嫔卧于床榻上,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滑腻,大宫女在旁拿着手帕在给宁嫔擦汗。

    宁嫔经此鬼门关,脸上满是虚弱,开口道,“抱来给我瞧瞧。”

    负责照看婴儿的宫女流影抱过小女婴给宁嫔看,女婴眸子亮如星尘,见宁嫔望她,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很是健康机灵。

    流影待宁嫔看完孩子,便道,“娘娘受此生育之苦,累了一天,还是赶紧歇下吧,明日一早再来看小公主也不急。”

    宁嫔点点头,受此生产之累,她已是劳累至极,撑着看完公主,她便眼皮轻阖,悄然入睡。

    宫人们安静退下。

    这时,窗外一道流星滑落,拖着长长的尾巴,又“唰”地一下坠落地面,消失不见。

    只是宫人都忙活了一天,已是疲惫至极,无人注意到。

    ——

    弘帝先是回到上书房,给锦衣卫指挥使下了命令,命其出宫后带上全部人马连夜彻查今日出生的婴儿,一经确实,通通带走溺毙,务必一个不漏。

    锦衣卫领命离开后,弘帝还是感到不安,总觉得漏掉了哪里,眉头不展。

    弘帝的心腹大太监李公公凑近到弘帝耳根道,“宁嫔娘娘方才诞下一位小公主呢。”

    弘帝没得半点犹豫便派李公公去将这新生的婴儿溺毙,又嫌宁嫔晦气,让他将宁嫔一并处理了。

    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

    李公公领命带着一队暗卫浩浩荡荡地前去易宛宫。

    悄无声息,不惊动沉睡的宫人,李公公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这先前还是祥和安宁的易宛宫便如血池地狱一般。

    清点人数,奴仆将尸体都搬到大殿门口的空地处。

    李公公用帕子掩着口鼻,“三十二个,怎么少了一个宫女?还有那刚诞下的婴儿呢?快去搜查。”

    暗卫低下头,不敢与李公公阴狠的眼神对视,快步去挨间搜查,

    ——

    柴房内。

    流影手中抱着两个婴儿躲在阴暗里不敢出声,畏惧地看着窗外的血腥,看着那冰冷刀自宁嫔的脖颈划过,血流一地,刚刚还鲜活的人一瞬便没了生机。

    流影照看婴儿,因而未早早歇下,本欲前去行礼,却见李公公眼中的杀意。

    慌乱中,她抱起自己的孩子和公主躲入了柴房。

    流影本就是宁嫔未出嫁时的侍女,随宁嫔入宫成了宫女,主仆二人感情极其深厚。

    十月前,少时的邻家哥哥也入宫当了皇城侍卫,流影与他情投意合,不小心有染怀孕,正惶恐不惊,却惨遭渣男抛弃,她欲打胎,更想一死了之,幸得宁嫔发现的及时,护她周全,留住了这孩子,她的孩子只比宁嫔的孩子早十日出生。

    流影眼含不舍,先是亲了亲公主,又亲了亲自己的孩子,已下定决心。

    易宛宫已被暗卫重重包围,一只苍蝇都出不得,可是暗卫不知道的是,易宛宫的柴房后有一狗洞,出了便是宫外。

    流影将公主与自己的孩子交换了被衾,面含不舍,小心翼翼地将公主从狗洞中塞出,便抱着自己的孩子从那柴房之中悄悄溜出

    “唰”地一声,流影看到自己怀里的孩子脖颈处碗大的伤口,“唰”又是一声,流影看到自己的头掉了。

    流影双目圆睁,看见一个暗卫走过来背着光,眉眼分外熟悉,竟是那抛弃她的不良人的身影,她的双眼泣血,鸣恨而亡。

    那暗卫将流影与她怀抱中的孩子尸首拎过来,血迹在青石板上划出了长长一道。

    他回禀李公公道,“婴儿与那逃出的公主皆已处死。”

    李公公弯下腰,伸手打开那鲜红襁褓,又探及人中已无呼吸,确认婴孩已经死透,一挥手,“咱家回去向圣上复命去了,你们将这地方收拾干净了。”

    暗卫答是。

    流影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死不瞑目,泣血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昔日的情郎。

    ——

    狗洞外,襁褓里的婴孩未被这一墙之隔的动静惊醒,酣睡着。

    一个醉酒的男子路过,他喝的太多,站的不甚稳当,便沿着这宫墙走,歪歪扭扭的,走不成直线。

    突然,他一脚踢到了一处软物,未等他反应,那软物中便响起了哭声,惊觉这是一个弃婴。

    他抱起这个婴孩,酒气重的熏人,“原来是没人要的小可怜啊,这怕是宫里哪个宫女偷偷有染遗弃的吧。也罢,今日遇到了我,就让我们两个没人要的小可怜相依为命b”

    男子抱着青色的布衾,歪歪扭扭的出了宫墙外的那片林子。

    薄薄的日光已越过了地平线,黑暗血腥的那夜晚似乎也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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