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女

    草长莺飞便是十年倏忽而过,襁褓之中的婴孩已到垂髫之年。

    “爹,爹,你就准我拜师学艺去吧。令吉门已经开始招收弟子了,隔壁家的王二牛、前院的李桂花都拉着我叫我去呢。”一女童拉着一中年男子的胳膊撒娇道,二人似是父女。

    那女童,肤白似玉,眼眸璀亮,有如星子落入湖底,唇不点而红,眉间一点火红花钿,端的明艳动人,只是说话便显出了几分顽皮样,破坏了几分高雅气质。

    “不行,不行,你一黄毛小儿去那么远的山上做甚,拜师学艺哪里不能学!想学什么爹教你。”男子语气很坚决又带着些不耐烦,似是被此种场景烦扰过许多次。

    “老顽固。”女童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待她爹反应过来拿鞋丢她,便赶紧跑开。

    男子气的胡子直抽。

    待女童跑远,男子目光幽深,思及十年前的过往。

    他抱的女童离开时,碰到了三波来自不同势力,都是搜查今日所生的婴儿的人。

    抓住后,便当场杀掉,不顾及在场的爹娘,罔顾人伦,肆无忌惮。有的爹娘当场昏倒,有的抓住锦衣卫的手臂,要与其以命相搏,口中道,还我儿来,更有无数爹娘不敢与这鹰犬相较,只白白哭瞎了双眼。

    吓得他那时的酒几乎醒了大半。

    他意识到自己手上这个可能是大麻烦,却见其黑眼珠滴溜溜的望着自己,稚嫩可爱,他心中软成一团,虽只不到半日,却舍不得丢弃。

    随后带着她偷偷出城,一路东躲西逃,最终逃到了这西南偏远之地——易宛城,安下了家。

    此事已过十年,可他每每回想起,仍是胆战心惊。

    这孩子的身份怕是大有来头。

    ——

    “你爹是不是还是不让你去学啊?”这是隔壁杀猪家的幺儿王二牛。

    “你爹怎么那么固执啊!我跟二牛的爹娘都不管我们去拜师学艺,我爹娘还夸我懂得帮衬家里,夸我上进咧。”声音隐隐有些骄傲自豪,这是前院卖馒头家的闺女李桂花。

    “我爹虽然管我是管的严了点,可是他也是真心为我好担心我。”女童抓了抓辫子下意识反驳到,这是刚才跟她爹吵架的姜星沉。

    “你爹一直不松口,可这弟子大选之日不等人啊。”李桂花叹气道。

    “实在不行,我就用我前几日买的迷药将我爹迷晕,然后再偷偷跑掉。等到地方了,我再给我爹去一封信。到那时,我已拜师,他也不敢怎么样”姜星沉手撑着脸道, “你别看我爹成天对我管东管西,看着凶巴巴的,可是他从来只是嘴上说两句,他从来不真罚我的。”

    姜星沉越讲越有底气。

    “行,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卯时,村口桂花树下,我们汇合。”姜星沉拍板。

    王二牛和李桂花平日里就对姜星沉唯命是从,此刻听其发话,自是忙不应的点头。

    ——

    姜星沉晚间归家时,她爹满是狐疑地打量她道, “你这个小鬼头,不会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吧。别想着去参加什么弟子大选,好好待在家背你的《千字文》,也别想着偷跑,你要是跑了,我就放你铁牛叔家的大狼狗去捉你,回来再把你腿打断。这几日,你不许出去玩,好好在家给我看书。”

    姜星沉毫不畏惧,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就不喜欢看书,您天天拘着我看书,再不让我出门玩,我都要长毛了。龙生龙,风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您说您一届习武之人,怎么偏想着自己女儿当状元呢。”

    男子道, “你娘才高八斗,是镇上有名的才女,你怎么就没继承到你娘半分的娴静和知书达理呢。”

    说完,目光看向厅堂立着的牌位,似有软化。

    姜星沉捂住耳朵敷衍道, “又来了,又来了。我娘好,我娘万般的好,我娘就是那谢道韫在世,是李清照重生。”

    男子本在出神思故人,听得此话,回过神来, “啪”地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 “皮猴,你就知道跟你爹顶嘴。赶紧洗漱睡觉去,明日夫子的课,我再听到夫子跟我告状,说你上课睡觉,我一定拿棍子狠狠揍上一顿。”

    姜星沉被她爹这一掌打的生疼,龇牙咧嘴道, “还不是夫子讲课声音太催眠,我忍不住。”

    男子作势又要打,姜星沉赶紧灰溜溜地跑走了。

    ——

    第二日,学堂里。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学堂整齐的读书声响起,夫子捋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

    “砰嗵”一道突兀的声音,原来是姜星沉在打瞌睡的头撞到了课桌上,每个人都拿着书挡在脸前,夫子先前倒是没发现。

    夫子气冲冲地走到了学堂的最后桌,用戒尺狠狠敲在桌面上“姜星沉,你又在睡觉,今日是你这个月第几次睡着了,你说说,你说说,我这次必须要告诉你爹,让你爹狠狠地揍你一顿。”

    夫子姓黄,虽然老古董,可是性子温和,从不舍得体罚学生,却被姜星沉气成如此,可见其顽劣。

    夫子罚姜星沉站起来,姜星沉便站在学堂的最后面,旁边的学子似有耻笑意,姜星沉却浑然不在意。

    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飞到了刚刚她做的梦里。

    梦里,她脚踩一柄重刀,腾云驾雾,最后落到了一处大山上,她跳下刀,在那密林中行走,似是在寻些什么。

    突然她抬头向那头顶看去,举刀便挡,一大群黑压压的魔鸟遮天蔽日,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竟来到了她的头顶上。

    那魔鸟便四散开来,将她围成一团,攻击她。

    她奋力砍杀魔鸟,那重刀挥刀下去,便掀翻了几只鸟头,然魔鸟众多,她虽拼尽全力却仍力有不逮。

    随后,便是梦醒了。

    再然后,就是夫子气怒的脸。

    “《木兰诗》是我国哪朝写的诗歌啊?方才我讲过,姜星沉,你来回答。”夫子冷不丁的提问。

    “啊?啊。宋朝。”姜星沉才回过神来,但语气斩钉截铁,丝毫不得虚。

    “南北朝,南北朝!姜星沉,你回去把《木兰诗》给我抄十遍。”夫子气的胡子都不顺滑了,有些毛躁。

    “是,夫子”姜星沉闷闷不乐回道,心想,今天玩的时间又缩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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