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紫宸殿内,帝王拉着黎温元像个老妈子般的问东问西。

    “阿元,在相府住的惯吗?”

    “住得惯~”

    “可有人为难你?”

    “当然没有了,谁敢惹当朝长公主呀!我可是你妹妹。”

    “阿元……”

    黎温元打断了他:“皇兄,打住~ 我们去用早膳吧,出门前没吃东西,现下饿的前胸贴后背,你刚下早朝,肯定也饿了吧~”

    黎温舟笑了笑,打趣道:“敢情你是专程回来蹭饭吃的!朕还以为你会想朕,看来是朕自作多情了。”

    “皇兄,够了,别装了,你定也未想我,不过三天未见,被你说的像是我有十天半个月没回来了似的。”

    黎温元与黎温舟是孪生兄妹,感情甚笃。

    黎温舟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目光转向箫煦北。

    半开玩笑似的说道:“箫将军,朕可是记得你以前最爱跟在我们阿元屁股后面跑,她对你也是颇为照拂,念在幼时的情谊上,你也不能辜负她呀!记得一定要对她好点,否则朕饶不了你。”

    箫煦北郑重其事地回道:“请陛下放心,有我在一日,决不让殿下受半分委屈。”

    黎温元内心吐槽道:除了你,谁能让我有委屈受啊!装的还挺像。

    不过,国事已经让皇兄十分劳累了,她不想让皇兄再为她劳神,便以撒娇的方式附和道:“皇兄放心吧,他才不敢对我不好呢~”

    用过膳,黎温元便要离开了,她还要去皇陵祭拜父皇母后。

    临别前*

    黎温舟问道:“箫将军半月后便要回北境了吧?”

    “是。”

    黎温舟又接着道:“阿元就没必要跟着你去北境了吧?她身子弱,吹不得那边的寒风。”

    箫煦北顿了顿,回道:“但凭陛下做主。”

    帝王看似征求意见,但语气中没有丝毫可容商量的余地。箫煦北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

    依制边疆封将不可离开属地一个月以上,他已经离开半月了,再半月后,他必须回去。

    若殿下自愿跟去,陛下自是不会多言,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箫煦北很有自知之明,她怕是盼着自己战死沙场,永远不要回来和她沾边呢。

    折腾了一天,箫煦北又被几位同僚拉着喝酒去了,他本不想去,但无奈那些人都是兵部大员,管着他军队的命脉——粮草、军械,是以他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他不在,黎温元终于能安心做事了。

    池术带着她避开家丁守卫,来到一个落着锁的门前。

    池术是长公主府的侍卫统领,自幼跟着黎温元,武学造诣极高,甚少遇到敌手。

    黎温元也会些花拳绣腿,她幼时吃不了练武的苦,只学了些皮毛,谁也打不过,但翻墙足够了。

    二人利落的翻身进入院中。

    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弃小院,杂草丛生,石子遍布,就连院子中央的石桌也碎成了几块。

    但奇怪的是,门扉窗扇却都完好无损,按理说,这种木门木窗合该更容易被风雨损坏侵蚀才对,若长期没人打理,就算没有缺口,也该有些发霉的痕迹才是。

    黎温元预感这次应该是来对了。

    池术在前面探路,黎温元跟着他进入了室内。

    依旧是凌乱中透露着整洁。

    他们接连进了好几个房间,都毫无收获,最后,在一个类似于书房的房间发现了一个小隔间。

    打开门,黎温元与一个乞丐模样的老者对视上了。

    他眼神中充斥着沧桑,那张垂垂老矣的面庞上仿佛写满了故事。

    但他也只是在刚看到黎温元二人时露出了些许讶异,片刻后,他便当做没看到二人似的,低头自顾自地写写画画。

    黎温元直觉自己找对人了,她询问。

    “鹤月先生,是您吗?”

    那老者停下了手中笔,顿了片刻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温元公主,没想到最先找到这里的人竟然是您!老朽本以为你会是最与世无争的那个,看来这俗世终究是拉你下水了!”

    黎温元心下了然,看来是了,鹤月先生是父皇当年的太傅,自己幼时还被他抱过。

    他能认出自己也并不稀奇,自己与母后有七分相似,见过母后的人都能轻易认出自己的身份。

    黎温元淡淡道:“先生,我既生于皇家,此生便注定和“与世无争”四个字扯不上干系,这点,您该深有体会才是~”

    “是啊!要是我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又岂会……

    唉~ 造化弄人啊!”

    黎温元又道:“若先生愿意,我可以帮先生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只想在此了却残生。”

    这便难办了,黎温元原以为鹤月先生是被箫景垣囚禁在此的,没曾想人家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父皇曾讲过,他这位授业恩师是个最重情义不过的人,将忠孝节悌礼义廉耻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对付这种人,最重要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怀柔做到位了,叫他做何事都是无有不从的。

    “师祖~ 先生是我父皇的恩师,晚辈合该唤您一声师祖,还望您不要嫌弃晚辈愚钝不堪。”

    许是想到了自己那位得意弟子,鹤月看向黎温元的眼神添了几分和蔼。

    “公主说笑了,要是连中三元的天纵奇才门下有个愚钝不堪的弟子,博雅那不归书院的招牌岂不是砸了。”

    “哈哈,那晚辈权当您是在夸我了。不过,晚辈有个疑问,您为何会被丞相囚禁在此处?”

    “那老朽也有一问,公主为何会找到这里来?您方才既唤我作‘师祖’,便该遵着师礼,先回答我的问题。”

    黎温元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弟子礼,开口道:“父皇临终前嘱托我和皇兄定要找到您,他无法为您养老送终,便由我们替他,我……”

    鹤月颤声打断了黎温元:“等等,……等,你……说什么!你父皇已……已经不…在了吗?”

    鹤月忽然扑上前来,紧紧抓住黎温元的胳膊,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黎温元微怔,没想到父皇的死讯会让这人如此激动,倒也不枉父皇对他时时挂念。

    池术迅速上前按住鹤月的肩膀,意欲将他眼中这个老疯子从自家殿下身边移开。

    但黎温元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他只好作罢,转而用眼神死死盯着这老头,一旦他做出任何对黎温元不利的动作,池术就会上前撕碎他。

    “是的,我父皇于去年年节之时驾崩。”

    鹤月眼神逐渐呆滞,似是被抽干了力气,却突然又疯狂起来,几乎癫狂地将这个狭小的屋子内的一切陈设都毁掉了。

    黎温元被他的狂态吓到了,但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他一生无妻无子,倾尽心力地辅佐着皇室,三十余岁时收了当时不甚受宠的一个冷宫皇子为徒,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听父皇说,鹤月先生是拿他当亲子看待的。

    但父皇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愿听从鹤月先生的建议只当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他从小受尽了冷眼与苛责,一心只盼着登上那至高位,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俯首称臣。

    无数次争吵之后,鹤月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压上了自己的一切,陪爱徒走上了那条满是荆棘的路,他们无法回头,身后只有深不见底的悬崖魔窟。

    万幸的是,他们赌赢了。

    不幸的是,鹤月发现他的宝贝徒弟似乎不再那么需要他了。

    受不了猜忌与挑唆,鹤月离开了,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过燕都。

    但谁也没想到,他自始至终根本就从未离开过燕都,而是在这方寸之地被囚了十几载。

    黎温元这次找到他其实算是误打误撞,她本意是调查相府,谁承想,池术效率太高,顺藤摸瓜连带着鹤月先生一并给找到了。

    她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抚了抚额,心里叹道:“这动静……相府的侍卫要是没发现,怕是都聋了!”

    池术和她对视,心下了然,一个手刀,劈晕了鹤月,扛起人便溜了。

    ********

    箫煦北暗道自己定是喝傻了,竟看到长公主站在巷口朝自己招手,似乎是在……等自己。

    他回头望了望,大街上除了自己,就剩些飞鸟了,半个鬼影也看不到,那就……是在…等自己吧!

    他夹紧马腹,瞬移到了黎温元面前。

    “吁~~”

    箫煦北翻身下马,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裹住了黎温元。

    “殿下,入秋了,夜里容易着凉,你…出来怎也不加件衣服?”

    他本想问“殿下是在等我吗?”,又不想显得太憨,便转了口风。

    “着急出来接你,忘记加了。”

    语毕,黎温元主动牵起箫煦北的左手,拉着他往相府走。

    箫煦北心脏漏跳了一拍,于百万军前也面不改色的箫大将军此刻内心慌乱非常。

    他佯装镇定地跟着黎温元进了相府。

    “所有人,眼睛瞪大,都给我守住,一个苍蝇也别给我放出去喽!”

    家丁侍卫们都举着火把,相府一时间亮如白昼。

    箫煦北蹙了蹙眉头。

    黎温元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听说是府上丢了东西,丞相正在安排大家捉贼呢~ 我刚住进来没几天,人生地不熟,怪害怕的。”

    箫煦北闻言紧紧地回握住了黎温元的手,柔声道:“有我在,无需害怕,先回房间吧,我陪着你。”

    一阵风吹过,黎温元瑟缩到箫煦北怀里。

    心悦之人突如其来的亲近轻而易举的摧毁了箫煦北所有的防线,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栖凤阁*

    箫诀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堵在门口,东榆一脸嫌恶地拦着不让他们进。

    “诸位若要搜查,还请稍等,殿下同驸马出去了,奴才可不敢擅自做主让你们进主子的居所。”

    这箫诀是相府二公子,任礼部侍郎,为人嚣张跋扈,好男色,还曾试图轻薄东榆,任东榆脾气再好,对他也没好脸色。

    箫诀被拂了面子,怒道:“一个阉人竟敢在本公子面前拿乔,我看你是活够了,来人,将他给我捆起来!”

    “本宫看谁敢动他!”

    “拜见长公主殿下~”众人齐齐跪道。

    箫诀纵然平日里一副混世魔王的做派,但也不敢在当朝长公主面前太过放肆。

    “殿下,今日府中进了贼,如今尚且不知那贼人去向,父亲让我来您的院子看看,恐贼人惊扰到您。”

    “那倒不必了,本宫这院子周围布满了皇家暗卫,时时架着弩箭,贼人来了定能将他射成筛子,或许……现下正对着二公子呢!哈哈,开个玩笑,莫要当真,烦请二公子转告相父,不必为本宫劳神。”

    箫诀扭头望了望院内,感觉阴嗖嗖的,似乎真有弩箭对着自己,他下意识想赶紧离开此处,但想起父亲的吩咐,坚持道:“还是让侍卫进去检查一下吧,这样好让父亲安心。”

    黎温元厉声道:“怎的,二公子莫非是怀疑本宫私藏了那贼人不成?”

    箫诀拱手道:“微臣不敢,还望殿□□谅父亲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

    “好啊,你带人进去查吧!”

    “谢殿……”

    “慢着,本宫还没讲完呢,若是二公子今夜在本宫这里找不到那贼人,该当如何呢?”

    长公主当惯了发号施令的那一方,怒起来后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在场的人噤若寒蝉,低下头装起了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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