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黎温元自是知晓他与相府的关系早已恶劣到势同水火的地步了,他已多年未曾踏进过相府大门一步。

    昨日成婚的,是相府公子与长公主这两个身份,在各方压力的作用下,若他不回相府走仪式,婚事便无法如期举行,他才不得已回到了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地方。

    他定是不愿在此久留,可黎温元不想理会他的意愿,她还要留在相府办些事,断然不会随他走。

    但若是箫煦北走了,留自己这个新婚娘子一个人在相府,那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是以,他也必须得留下来。

    “箫煦北,我想住相府。”黎温元放缓语气,带着些许商量意味地对着箫煦北说道。

    她的声音清浅中夹杂着柔和,没有了平日里的命令口吻,如三月春风滑过箫煦北心田,令他欲罢不能。

    黎温元对他冷漠惯了,偶尔一次的好脾气让他近乎本能的想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把控着箫煦北的心思。

    二人对视,箫煦北看到了黎温元眼底的坚定,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在黎温元面前,脾气总是极好的,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这么多年以来,他对黎温元的爱意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在无尽的惶惶不安、嫉妒胆战中,终于在昨晚雪崩了。

    他觉得昨晚的自己定是疯了,因嫉妒燃起的熊熊烈火烧掉了他的理智。

    现在想来,殿下若当真要逃婚,早便走了,又岂会等到昨夜,以她的能力,早些天定能做到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昨日收到消息,纳兰玉泽那位霁月清风般的人物居然在街上喝得烂醉如泥,丢了好的大的人,被纳兰家的人抬回去打了三十戒鞭。

    箫煦北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是为何,他知道那人在殿下心中的地位,是以当时怕极了她会不顾一切的离开。

    不过现在看来,殿下似乎尚不知晓此事。

    他对昨夜的鲁莽后悔不已,看向黎温元时,眼底的愧意又深了几分。

    那她昨夜又为何会出现在相府最偏僻的边角院呢?

    “老臣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二人进到正厅,丞相和丞相夫人都在。

    “不敢当,您是长辈,合该本宫向您请安才是。”黎温元热络的虚扶了下只是微微拱手的丞相箫景垣。

    “殿下切莫折煞老臣,您是天之血脉,凤凰衔珠而生的公主,岂能拜我这半截已入土的枯木。”他讲话时,显得十分和蔼可亲,似乎那位在明台高殿纵横风云四十余载的权臣与他毫不相关。

    “哈哈,相父好口才!不过,今日就让本宫尽一次晚辈的本分吧,您且赏脸喝本宫一口茶。”说着,黎温元接过桑榆递来的茶,双手奉给了两鬓斑白却依旧精神抖擞的丞相大人。

    箫景垣淡定接过,放于嘴边浅浅抿了抿。

    他打心底里认为长公主在他面前谦卑点是应该的,她和皇帝都年纪尚小,成不了气候,只能仰仗自己。

    此番尽管她心中不喜,不还是得嫁到相府吗?虽嫁的是个他最讨厌的娼妓之子,但也好歹是他的血脉,与箫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他像是才刚看到箫煦北还在旁边,勉强挤出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向箫煦北例行公事地道了句:“你今后要好好照顾殿下。”

    箫煦北没予理会。

    一旁的丞相妇人面色不善,嘴巴微张,像是要叱喝箫煦北的目无尊长。

    被丞相眼疾手快的扯了扯衣袖,她便又偃息旗鼓了。

    在箫煦北封将之后,箫景垣是有意与他修复父子关系的,主动在家谱上加上了他的名字,可在箫景垣为箫煦北办的接风宴上,箫煦北当众宣布要与箫家断绝关系,打了箫景垣一记响亮的耳光。

    自此,那因利益纠葛生出的一丝微弱至极的父子之情便也断干净了。

    黎温元出声打断了这对便宜父子的剑拔弩张。

    “相父,本宫与阿煦商量好了,我们想住在相府,这样方便你们加深对彼此的了解。皇兄让本宫试着修复一下您和阿煦的关系,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梁相互打架,那房子岂不是要塌了,是以,无论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家里的和谐,皇兄与本宫都希望相父可以早日放下对阿煦的芥蒂。”

    箫景垣和箫煦北都纷纷愣了一下。

    箫景垣惊讶于箫煦北会同意住在相府。

    箫煦北则是惊异于黎温元话语中对自己的亲昵,‘阿煦’!!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虽明白她只是在箫景垣面前装装样子,却足以让他骤然一喜。

    箫景垣轻咳了一声,问箫煦北道:“煦北,你愿意住下来了?”

    “嗯。”箫煦北冷冷道。

    箫景垣眼神没在箫煦北身上多做停留,转头对黎温元道:“殿下,您既已与煦北成婚,以后相府就是您的家,想住就住,就还是栖凤阁吧,您昨夜住的地方,那里本也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若煦北肯认我,我自是愿意与他和和睦睦的,这下可真是皆大欢喜,一家团圆喽。殿下,您就是我们箫家的福星~”

    ……

    一番客套,互捧臭脚之后,黎温元回到了栖凤阁。

    箫煦北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黎温元身后,像个粘人的大尾巴。

    黎温元不愿搭理他,摸了本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他似乎也不觉无聊,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黎温元旁边。

    亦如他给黎温元当伴读时那样。

    东榆进来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碍于箫煦北在,只默默地站在一旁。

    黎温元放下书,同东榆走了出去,这次箫煦北识趣地没再跟过去。

    东榆是个太监,进宫时碰巧赶上黎温元出生,便跟了黎温元。

    黎温元出宫立府后,让他当了长公主府的管家,算得上是黎温元最信任的人之一。

    在箫煦北眼中,他虽摸样俊朗,却是个太监,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黎温元就回来了。

    她走到桌前,执起了笔。

    箫煦北看到黎温元神色不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本能促使着他探头看了一眼桌面。

    纸上赫然是令他不安的字迹:师兄亲启,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一别之后,两地挂念……

    箫煦北强行压下醋意,不能再发疯了,他不愿让黎温元更加讨厌他。

    他试探着问道:“殿下,发生何事了?”

    黎温元冷冷瞥了他一眼,回道:“呵,明知故问,你不是都看到信了吗,也该猜到了吧,我不信堂堂镇北将军消息会如此闭塞。”

    箫煦北道:“他是纳兰家捧在掌心的嫡次子,断不会下狠手打他,只是想让你心疼罢了~”

    黎温元放下笔,正色道:“箫煦北,不要试图用你狭隘的心胸去揣测纳兰家,他们用上千条清规养出了满门灼灼君子,戒律堂只认规矩,不识身份。二师兄也断然不会幼稚到通过伤害自己让谁心疼。”

    黎温元话音刚落,箫煦北脱口而出道:“是啊,他们是君子,我心胸狭隘,那我明确地告诉你,这封信你绝对送不出去。”

    黎温元差点就脱口而出:那就试试,你以为本宫这个长公主是吃闲饭的!

    她忍住了,她并不觉箫煦北当真能拦得住她送信出去,但那定会费些波折,双方都落不到好处。

    在达成目的之前,得适当的采取些怀柔策略才行。

    黎温元作出一副颇为委屈的样子,解释道:“我只是想写信同二师兄讲清楚,让他自己珍重,再没别的意思,你信我,我即嫁给了你,便不会再与旁人纠缠,平白地叫人耻笑。”

    箫煦北觉得自己是真的贱,一点也见不得黎温元服软,这不,他又不暇思索地回道:“我自是信你的!”

    最后,这封信当然是畅通无阻地被送往了宜州不归山。

    三日后*

    箫煦北每天卯时起身练刀,寒暑不歇。

    这天,他只练了一个时辰,便早早地放下刀,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后立于檐下,等着陪黎温元回门。

    黎温元养的兔子见箫煦北久久不动,壮着胆子跑到他的腿边拨弄了下他的衣摆,又一溜烟跑开了,见他不为所动,一群兔子围了上来……

    半个时辰后,黎温元打着哈欠走了出来,长公主平时都是将近巳时才起来,可今日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得不起的早一点。

    看到箫煦北后,黎温元在心底感叹道:“此般非人哉的作息,难怪他能位列天下四将。”

    她上下打量了箫煦北一番,在心底‘啧’了声,招手让他进了房间。

    扔给他一件绣有精致鹤纹的墨绿色长袍和一个白玉腰带。

    “换上,堂堂驸马怎可穿的如此寒酸,给本宫丢人。”

    箫煦北从小被当作下人养,未曾受过世家礼仪教养,他又久处偏远边疆,同一帮兵痞厮混,潇洒惯了,并不甚在意衣着。

    黎温元本不想管他,但在外人眼里,箫煦北和自己已经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丢人自己也跟着没面子。

    黎温元转身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箫煦北速度很快,黎温元觉得自己才刚站到外面,箫煦北就出来了。

    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箫煦北的气质一下子就有了质的飞跃,英武中多了些儒雅,刚硬中多了些柔和。

    黎温元瞅了瞅,又给他换了个束冠。

    二人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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