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喝酒了。”

    “呵呵，一点点，”姜悠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她很喜欢这样的状态，知道自己喝了酒，在醉倒和清醒中间，舒服又可以忘却那些痛苦，心口暖暖的，她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都是带有温度的。

    “半瓶红酒？好像……”她偏头想了想，“也许一瓶，哈哈哈哈哈……嘿嘿嘿，我知道我知道……”

    “多少？！旁边有陌生人吗？有没有危险？”查尔斯紧张又担忧地追问，“你喝太多了。”

    “……没有啦，”姜悠难得撒娇，“很安全，我查看过，”天空那轮明月悬挂墨色的黑夜幕布上，清冷却看上去格外温和，“我很享受，查尔斯……这样的状态……你知道的。”

    “我希望在你身边，”但他找不到她，她说的地址没有她。

    “我有点累了，查尔斯，”姜悠从盒子里掏出一颗梅子，腌制过的梅子，塞进嘴里，带点酒味又有点咸，入口微酸回甜，“我想家了，那边有我的父母，我的朋友……”

    “你会回家的，”虽然他不明白哪里是“那边”，查尔斯调转轮椅，久违地拿起酒杯，倒了一点点酒，他很久没有让酒精影响自己的大脑，他已经重新接纳各种声音和痛苦，轻轻地推开门，穿梭在城堡里，来到可以看到月亮的地方。

    “嘿嘿，我也觉得，呃，”姜悠轻轻打了一个酒嗝，她猛地捂住嘴，接着笑出了声，天台没有人，她现在不用在心里和查尔斯对话，“opps，哈哈哈哈哈……”

    查尔斯也跟着笑起来，一双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美得惊为天人，只可惜没人看见，他喝了一口酒，他外公的存货，时间的味道，醇厚温柔又带着磅礴的热意，脑海里充斥着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在这一刻他似乎发现可以只听到姜悠的声音，仿佛眼前可以看到她看见的世界。

    “我曾经很普通，”姜悠顺势躺了下去，冰冷的地面让她没有觉得冷，微风，意识很清醒，但脑子这时候越发晕晕的，口腔里残存着梅子的甘甜，咸味退去后的甘甜，让她整个人都柔软下来，“现在感觉……感觉好不真实……我好矫情……”

    “悠……”查尔斯继续说道，“时间这条长河里，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很乐意自己遇见不一样的色彩，”他咽下一口酒，她身上这样的平和带来的力量让他也跟着心情很好，“有不一样的经历。”

    “查尔斯，”姜悠眼眶微湿，借着酒劲还是说出口，“谢谢你在，谢谢你出现，谢谢你听到我的求救……”

    查尔斯扬起的嘴角慢慢放下来，“悠，”这样的话让他很暖，他清楚她的一切，这里无疑是她的黑暗，“我很高兴认识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

    “不过，悠，其实一直想问，当初你怎么一开口就叫我‘教授’？”查尔斯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过去没在意的问题。

    “呃？”当初？哪个当初，那晚……她好像问查尔斯是不是秃头了，夭寿啊，姜悠的脑子有点懵，又忽然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嘿，查尔斯，不会影响你的颜值，你眼睛多漂亮啊，像大海，像蓝天，像宝石，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嘿嘿嘿……头发没了没关系……”秃头也掩盖不了颜值，姜悠自己肯定着。

    “咳咳……”查尔斯装咳道，“e on……不过，不得不说，我也是因为这个，当初不喜欢别人叫我‘教授’。”

    “哈哈哈哈哈……”姜悠畅快地笑起来，“查尔斯，接受现实。”

    “嘿，嘿，我正在接受。”接受将来的某天因为这群上帝的“礼物”耗尽心神而掉头发，查尔斯翻了一个白眼，想想有点不愉快。

    姜悠的脑子晕乎乎，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试着调用身体里的力量，感受它的流向，试着查尔斯教的方法，顿时，指尖凝聚起一小团蓝色的光，没有温度，但很有亲近感，这样的力量真的好神奇，她感叹道，我不愧是有金手指的人。

    倏地，眼前一片明亮，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她有点畏缩，她收起指尖的力量，垂着头，眨巴眨巴眼，拍了拍脸，啪啪作响，“嘶……”打重了，有点疼，她适应了光线，才重新抬起来头来，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这地方好闪呐。

    “你没死？”一个磁性的男人声音响起，声音有点哑。

    “啊？”姜悠有点迷糊，F**K，这酒劲上来了，她的视线有点模糊，“我活得好好的，死什么死……”

    不行，眼花了，她不自觉地调用自己的力量，顿时，整个人都泛起蓝光，视线在这一刻也清晰了，这是哪儿啊？她不是在天台吗，姜悠原地转着圈，轻声喊着，“查尔斯？查尔斯？你还在线吗？叩叩……”

    “咦？不是她？哇，蓝妹妹！”男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自言自语，接着又响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欣喜。

    “啥？”姜悠敲敲额头，回头看过去，视线渐渐有了焦距，嘴里无意识地说着，“蓝妹妹？谁？蓝精灵么？谁啊？”

    “哈哈哈哈……这个安排好！”男人兴奋地说着，他坐起身，从茶几上捞过酒瓶，又灌了一大口酒，接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毛毯褪下，露出他果着的上半身，线条分明的腹肌。他光着脚，摇摇晃晃地朝着姜悠走了过来。

    “托尼？”姜悠清醒了一点点，皱着眉，打量着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之前因为托尼挡着，这会儿随着他的离开，沙发上女人的胴体露了出来，一头金发披散着，姣好的背部在灯光显得会发光，连细微的痣都能看清楚，背线往下，一点赘肉都没有，“这是哪儿？”

    “我的女孩……”托尼抛着媚眼，脸上的笑容很是迷人，“蓝妹妹……”

    “蓝妹妹？”姜悠疑惑地偏着头，看着托尼靠近，哇，这身材不错，托尼.斯塔克的身材还真养眼。

    托尼停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全身冒着的蓝光，真有创意，他醉得不轻，理智早没了，性趣还是很高涨，“你用了新型涂料？磷？还是用了灯线？怎么做到平衡的，我的女孩，这可真漂亮……”

    姜悠垂下头，看向身体，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打了一个激灵，“damn！”她猛地退后了几大步，不停地拍打身上的蓝光，怎么回事，怎么消不掉！

    托尼眯着眼，皱着眉，看着“蓝妹妹”不停地往后退，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有点运转不起来。

    姜悠试着收回力量，但她感觉身体里都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像力量顺着血液遍布全身，怎么也没办法凝聚在一起，“冷静，冷静，姜悠，你可以的，不要着急……”她不断地安抚着自己，身上的蓝光就像是蓝色的火焰，点点火星掉落，她慌张地躬身想要捞住，但反应始终慢一点，来不及捞住。火星接触毛绒尖的瞬间，柔软的地毯从火星掉落点往周围辐射，几秒钟，整张地毯全都变成黑灰，扬起烟气。

    “哇哦！”托尼这下有些吃惊了，不停地跳脚往身后退，直到站在冰冷的茶几上，他的眼眸逐渐清晰，神情变得严肃。

    “啊！”姜悠一声短促的叫声。

    托尼刷地抬头，“蓝妹妹”不见了，他迅速扫过四周，什么都没有，蹲下身，伸出手，地毯的轮廓还在，但当指尖触碰时，倏地化为更细的灰尘飘散在空中。

    托尼的脸色变得凝重，他避开地面，踩在房间内的家具上移动，伸长手，拿起电话听筒，按下一个键，“总统套房刚刚有派人来吗？没有？！你们确定？一个女人，没有？调监控。”他放下电话，接着捞起自己的手机，“哈皮，你在哪儿？听着，我现在要你做些事情……”

    另一边，姜悠只觉得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漂着，眼睛有点痛，耳膜骤紧，她惊恐地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光亮，刚想呼吸，鼻腔涌进液体，她无声地咳了咳，呛水了！咸的！OMG，下一秒，求生欲让她反应过来，猛地屏住呼吸，捏住自己的鼻子，拼命地开始蹬腿，身边立刻有了变化，视线开始适应黑暗。

    她在海底！

    这样的认知让姜悠觉得身体痛得更厉害，强大的压力和窒息的恐惧，让她手忙脚乱，肺也开始疼了，海底有些发亮的生物被她的动静惊到纷纷游走。姜悠害怕极了，顾不得鼻腔进水和无意识喝进去的海水，冰冷的海水刺激着神经，她拼了命地往上游，使劲挣扎，然而并没有往上游多远，濒临死亡的爆发没有在她身上体现，开始喝了不少海水，于是氧气耗尽，从喉管到肺疼得厉害，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冰冷无力，身体不受控制，终于不得不随着海水飘着。

    我要死了吗？

    姜悠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想到，那是不是我能回家了……

    姜悠的身体飘在海中，一动不动，被惊到海底生物又重新聚集了起来，这时，她的身体放出蓝光，下一秒整个人消失在海底。

    “安娜！安娜！安娜！悠！悠！”

    时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声音远远地穿过大脑，从朦胧到清晰，是谁在叫她？

    “咳咳咳咳咳！”姜悠只觉得胸口被人大力地连续压着，整个人往上弹动，一股液体想要从喉咙里冒出来，陷入黑暗的意识渐渐有了光亮，终于她痛苦地咳了起来，连连吐了好多咸咸的海水，撕裂的疼刺激着她的神经，生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湿粘的头发贴着她的脖子，天台的风不小，她的意识彻底恢复，冷！好冷！。

    林边喊着边不断拍打着姜悠的背，她怎么会有溺水的症状，这是天台，怎么回事？还好救了过来。

    姜悠的听力渐渐回来，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着抖，发软的身体没有力气，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撕心裂肺地咳着，“我……”

    “悠！你怎么……”

    “这是怎么了？”简匆匆从楼梯口跑过来，她跟着林把姜悠从地上扶了起来，“安娜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湿透了？”

    姜悠觉得她快要把肺咳出来，满嘴的海腥味和血腥味，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这是怎么了？”简望着林问道。

    林摇摇头，她赶紧将外套往姜悠身上披，“天台风大，我们先下去。”

    姜悠止住两人的动作，“简……”

    “怎么？”

    “计划提前，”姜悠的牙齿打着颤，不能再这样了，她按住胸口，‘查尔斯！查尔斯！查尔斯！你在吗？’

    “悠？你刚刚怎么了，怎么突然没有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