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姜悠压低帽檐，侧身避开人群，迅速推开一家漫画音响店的店门，一阵铃铛声响起，老板头都没有抬，她快步往前，穿过几大排货架，最后停在在后门处，看了眼监控角度，确定是死角，这才脱掉外套，换了一个面穿上，将头发放了下来，帽子扔掉，整个过程最多不过半分钟。

    后门推开，她的脚步没有停，边拨弄着头发，一边飞快地跑出巷子，转过巷口，跑进主路，视线迅速分辨四周的情况和方位，慢慢放缓步子，融入人来人往的行人中。

    天色很暗了，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云层压得很低，有点要下雨的兆头，路上的行人脚步也比以往快了很多。姜悠紧张极了，出了一身的汗，身后的追兵并没有甩掉，她刚刚走出去不足十米，前后左右都有亚当的手下窜出，在路边拦着人挨个查看。

    啧，要是学会变形术就好了，变回安娜原来的样子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可是她在查尔斯语音遥控下学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窍门，无法体会魔形女说的自然，就像是没有找到控制异能的开关。

    姜悠隐隐活动一下手臂，无声地咧咧嘴，小心将外套袖口扎紧，刚刚亚当那个变态开了枪，朝着她的心脏打出，还好这半年跟着林练习反应力，练拳击，子弹只是擦着她的手臂过去。那个危机时刻，她能感受到血液顺着手臂流到手腕，只来得及用T恤边角扯下来的布条缠住，以防万一，但以她现在身体的愈合程度，血应该止住了，就是痛感没有这么快消失。

    他果然全程盯着自己，那么林、简的压力就会小不少。姜悠想着，学着周围人的打扮，把外套穿的方式改了改。

    “站住！别动……”

    “你们干什么！我要报警……”

    “老实点，报警就报警，你敢吗？”

    “你们在干什么，侵犯我们的权利……”

    前方几个手下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正掀开一个女生的帽子，仔细查看，身后的行人出来阻止，争论不停，也亏这点小骚动，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姜悠，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过马路往对面走。

    “那个女的站住！”

    “还跑？！一定是她，追！”

    她刚过到马路中央，身后就传来追兵咋呼呼地声音，“damn！”姜悠没敢回头，身体打了个颤，脚步加快，成功抵达马路对面，接着迅速跑进之前就踩好点的巷子，等她再穿几个店铺后门，就能到达和简会合的地方。

    这大半年的努力在此一举。

    另一边，简从床上撑起身体，确认身旁的男人昏睡过去，无法推醒，迅速坐直身体，掀开被子就往房间里的柜子跑过去，“时间时间……晚了晚了……”现在距离之前预估的时间晚了不少，她有些慌乱地低喃着，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冷静，抓着衣服的手有点颤抖，但还是成功穿好衣服鞋子，一边拉开门往外走，一边快速确认了一下兜里的车钥匙还在。

    简警惕地穿梭在楼里，顺利从“工作场地”脱身而出，她什么都没拿，这些年从事jinv这项工作赚来的钱全都用在买孩子消息上面，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而且她也不想要现在的东西。

    晚风呼哧呼哧地刮着，空气里夹杂着毛毛细雨，且有下大的样子，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简小心留意着四周，她绕过帮派里的人，从另外一个小门走了出来，跑向小轿车的方向，手忙脚乱地做了一连串动作，最后成功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她并不是容易害怕的人，只是心里始终有点不舒服，却又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不过，或许是她多想了，简安抚自己，车速加快，穿梭在道路上。

    雨越下越大，如帘子笼罩着四周，阻挡着视线，简不敢开快，路上的积水渐渐多了起来，甚至在拐弯的时候有些打滑，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手心出着汗。

    怎么还没来，姜悠抬手看了看时间，迟了，简那边出事了？没有通讯设备真的太被动了，但她们也不敢用道上卖的设备，李的势力那么大，万一设备被监听，一切都毁了。她躲在垃圾箱的背后，忍受着垃圾的恶臭，心里慌得厉害，再等十分钟，如果简不来，就不能再等了，她只有去找林。

    “人呢？”简一脚踩了刹车，停在街口，自言自语道，“晚了点，就走了？！F**K！”她愤恨地敲了敲方向盘。

    “咔嚓，”车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戴着兜帽遮住样貌的人闯了进来。

    简惊吓地转回头，手里随手抓着什么东西就要往门口砸。

    “开车！”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哦……噢……”简定睛一看，收回手，迅速启动汽车。

    “怎么迟到了？”姜悠脱掉兜帽，摸了摸湿漉漉的额头，把头发绑了起来。

    “今天的客人来得迟了，”简匆匆解释，“而且药效起作用的时间要晚了很多。”

    姜悠皱眉，医生的药她测验过很多次，怎么会晚，“呼……我们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先去会合点！”

    “你呢，追兵？”

    “甩掉了，”姜悠咽了咽口水，但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亚当，她没有把握把亚当甩掉，“换了几次装，开快点，我担心林那边。”

    “我们要去林那里？”简边加速边问道。

    “不行吗？”姜悠压住心里的不安，这个时候她不能乱，“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先到会合的地方，如果林不在，我们再去拳场接她们。”

    “可是……”

    “可是什么，之前我们就说好，不管是谁都有一个小时的额外时间，”姜悠果断打断她的话，“而且，我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林和那些人有力量，对于我们只会有好处。”

    “好……”简想了半天，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和姜悠都没有抵抗帮派的武力，她偷偷藏了一把□□，子弹还很有限，想到这里，终于开口，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但是，一旦超过时间，我们必须走！”

    姜悠边应声边看了看时间，心里估算着。简加速了，她顾不得雨天路滑，现在的心像是在炭火上翻来覆去的烤。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雨下得很大了，这片荒地杳无人烟，自然而然连灯光都没有，旁边的公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在这漆黑的雨夜里只有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照亮四周，极目远眺，才能在很远的地方能看到另一个城区的灯光，如萤火虫般一点一点地闪着。

    雨水冲刷着地面，形成一个个浅坑，让本来就不好开的路变得更加艰难，简不敢开远光灯，一路颠簸地开到荒地中去。

    姜悠眯着眼，透过雨帘辨别地点和方向，余光监视着后视镜，没有追兵。她焦急地看了看手表，会合的时间快到了，按之前的计划，林重返赛场，一定会安排她和变种人比赛，帮派为了赚钱，也不会让他们连续比赛，只要噱头到了，最多两场，他们就会安排其他“选手”上场，那个时候林和变种人其中一个趁乱逃出就有很大的成功几率，尤其林身手好，而那些变种人压抑了那么久的异能。

    亚当和他那帮手下已经被自己引到了第八大道，地下拳场里林的比赛重开，一定会爆满，肯定也会抽调手下过去。现在就剩她们这里，姜悠边想着边示意简，简停下车关掉车灯，只留下车内一点点灯光，她摸了摸衣服夹层藏着的□□。

    “走！”姜悠重新套上兜帽，兜里掏出手电打开，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下车。

    简也抓起帽子戴上，关掉车内的灯，没有拔掉车钥匙，拽着手电，跟着下了车。

    “这边！”雨下得太大了，姜悠不得不大声叫道，现在的她脑子非常清晰，步子迈得很快，丝毫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而冰冷的雨水让她更加冷静。

    简紧紧追在姜悠的身后，神经绷紧，才跑出去不过十米，身上全湿了，“方……向对吗？”

    “什么？”姜悠没有回头，手电快速扫过几个方向，目光仔细分辨着前面的方向，没错，她们没有找错地方，就是这里。

    “我说……我们没有跑错地方吗？”简扯着喉咙喊道。

    “没……没有！快跑！”姜悠回头回答，倏地，神色变了，她冲到简的身旁，抓着她就往荒地深处跑去。

    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身后突然射来的光线和汽车引擎的声音让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拼命地往前跑。

    几辆汽车就那样忽然出现在荒地里，像是有人指挥一样，同时发动汽车，引擎声轰轰，先后打开远光灯，照亮这片荒地，姜悠和简的身影无所遁形。没隔多久，“嗖嗖”的声音破空而出——他们开枪了！

    姜悠顾不了那么多，脑子已经乱了，他们为什么在那个方向？！明明他们没有跟在后面，为什么会在那里？！就像是一直等在那里一样！为什么？！谁漏了计划？不！他们怎么知道会是这里！她拉着简不敢跑直线，各种改变方向，但人腿如何跑得赢汽车。

    “唔！”简的身体猛地往前一扑，连带着姜悠不受控制往前摔了下去，整个人扑进泥坑里，关节重重地磕在碎石头上，一阵剧痛。

    “简！简！”姜悠迅速爬过去，扶着简想要继续往前跑。

    简痛得脸完全变形，虚弱地说道，“我……我中枪了……你别管我，快……快……快跑！”她颤抖地从兜里掏出□□塞进姜悠的手心里。

    “坚持！”姜悠没有理会简的话，扶起她踉踉跄跄就往荒地那片芦苇方向跑，“你想想你的孩子，只要我们逃出去，我帮你找到孩子，我联系托尼.斯塔克，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

    然而，并没有跑出多远，简的枪伤比想象中严重，它带走了简的力气，她的腿渐渐软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亚当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拿着枪狰狞地笑着说道，他和他的手下们已经将姜悠和简团团围住。

    简已经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流失，消瘦的身体再也撑不住。

    “简！简！”姜悠忙抱住简下滑的身体，手中濡湿，“简，清醒点，简，不要睡！”

    “安娜……你……”简的眼皮开始无力，她反手抓住姜悠的手臂，“我……我撑不……下去了……记……记得……我们的交易。”

    “我记得！我记得！简，不要！不要睡过去！”姜悠抱着简，单手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让她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