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得了吧，比这糟糕的场面你都见过，”托尼的战甲还没有脱卸成功，只能偏着头对着一脸震惊的小辣椒说道。
“这些都是子弹孔吗？！”小辣椒难以置信地说着。
“所以呢？”托尼看清她的表情，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机械臂们从不同角度根据他的设计依然认真地在脱卸他身上的战甲。
“托尼，你……你在发疯，发疯！明白吗？！”小辣椒皱紧了眉，不停地摇着头，她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托尼就是那个人，她的声音在颤抖，完全被吓到，那些弹孔，可怕的弹痕，新闻里那个不知名的势力，“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托尼，你在乱来！”
“嗷，”托尼的脚被狠狠地扯了一下，痛感让他有些站不稳，但声音很是坚定，“这是我想做的事情。”
“不……”小辣椒一时接受不了，“你疯了，托尼！”
“e on！”托尼有点生气，小辣椒竟然不理解他。
“不，托尼，你……不……”她不断后退，完全接受不了，红着眼眶，匆匆离开。
“嘿！嗷嗷！”看见小辣椒的离开，托尼的心沉甸甸的，他不认为自己是在发疯，罗迪也不理解他，因为‘职业’关系，也不想知道战甲的存在，以为他又是在炫耀，“哼……嗷！”他自嘲着，但拆卸战甲的感觉太难受了，程序得修整，还需要改动，他吃痛地嗷嗷叫着，注意力虽然被转移，但心里的难受依然存在，“贾维斯！你过分了！”
“先生，我说过你越乱动越痛。”
姜悠坐在杂货铺的椅子上，背紧贴着椅背，椅子的两只腿因为身体后仰而翘了起来，她的脚跟搁在桌角，身体达到平衡，稳稳地定在那里，怀里放着一包薯片咔呲咔呲地吃着，视线无限放远，无意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耳边充斥着他们不停交谈的声音。当语言习惯改变，以前觉得很有催眠效果的英语，现在听起来变得很是日常，连违和感都没有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白天店里生意不错，也没人来捣乱，人来人往间，内心的感觉很奇妙，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候。视线有些朦胧起来，模糊掉店门口来去行人们的长相，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家一样，世界如此平凡又和平。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是当下她是放松的，不用研究异能，不用在意宇宙魔方，不用想回家的路，只是平凡的、静静地看着人来车往，看着天色慢慢变化，这样的情景安抚了她长久以来焦躁的心。
然而还没等她享受够，忽然，她感觉到什么，猛地跳了起来，椅子砰地落地，她迅速往厨房的方向跑，路过柜台，连续按了三次隐藏的响铃，这才冲进厨房。下一秒，身体蓝光一闪，空间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她整个人消失在厨房里，接着街对面一直停靠着的面包车里走下来一人，快步穿过车流，出现在店门口，他脱下卫衣的帽子，正是之前那个扮演店主的手下，他视线快速扫过四周，很自然地走进杂货铺，坐在柜台收银的位置，手放在鼠标上，面部表情变化，完美地拉挎着一张脸，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如果是我，我也会觉得你疯了，”姜悠还是出了声，原来到了这个时候，钢铁侠的起点，托尼他应该不是很好。她又一次出现在这里，正好听见小辣椒和他的对话，要不是剧情加身，单从波茨的角度来看，这位富豪确实玩疯了，不要命地发疯。
托尼听见声音刷地扭转头，语气不善，“呵呵，所以你也一样这么看我？嗯哼？！”
“托尼……”姜悠又听见他这熟悉的腔调，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这种自己受了伤条件反射也要推开所有人关心的习惯已经有些概念，所以她直直地望着他，等待他的恢复。
看着熟悉的人出现在自己身后，托尼其实心情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个人救了自己，她的支持和理解，给了他很大的力量，陪伴自己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只不过现在的他处在人生路的重要路口，呵，就算是无所不能的托尼.斯塔克，依然会无措。这样复杂的心境他竟然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听见姜悠叫他，他有些回神，这样想着，阴沉的脸上表情慢慢变好了许多，来历不明的神仙教母又怎样，现在他也不是一个人。
托尼看了过去，“好吧，啊嗯，不不不，等等，等等……”他勾起了嘴角，连忙出声止住了姜悠的动作，已经看见了她手中凭空出现的蓝光，“贾维斯，关掉记录，这位女士出现的信息全部删掉。”他的左手手臂战甲被完全卸下来，让他有足够的活动角度看着姜悠，摊开手，“嘿，亲爱的，我知道的，你别又毁我家的电源好吗？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还很需要电源和贾维斯。”
姜悠举着的手掌中间，蓝光团旋转着，她的确正要控制住贾维斯和断掉电源。
“好的，先生，已经从服务器中删除，”贾维斯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好，女士，我是贾维斯，上次你删掉了我的一部分代码。”
“噢，抱歉，贾维斯。”他果然发现自己来过了，姜悠放下手，讪讪地错开目光，手中的蓝光消失，她抿了抿嘴，开口，“托尼……”
“没关系，”托尼挑挑眉，打断她的话，他尊重她的隐私，“你是神仙教母，过了十二点就消失，不应该留下痕迹，瞧，我都明白。”他插科打诨道，背部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拉扯，“嗷！嘿，贾维斯，轻一点，我头一次……”
姜悠有点愣，没想到托尼没有追问，她还在绞尽脑汁思考什么样的借口能够暂且稳住他，没想到托尼轻飘飘地一句话，这事情就岔开了？
不，托尼显然因为心情不是很好，姜悠往前走了几步，转到托尼的正对面，望着高台上和机械臂们混战的他，战甲还在冒烟，外表上布满弹孔，靓丽的金红色如今看上去很是斑驳。
“嘿，托尼，你还好吗？”
托尼的脸色看上去很沉重，眼眸里没有一点笑意，拆下来的战甲零件堆在一旁，弹痕比想象中多，她环顾四周，工作室整体布局有了变化，玻璃门都被拆空了，边缘残余着碎裂网络状的碎玻璃，这是被他拆的？姜悠收回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来，这段时间他过得也很艰难。
“不能再好了，”托尼扭动着身体，嘴里念叨着，神色没有变化，身上还围绕着火药残余的味道，随着咔嚓一声，另一只手的战甲也成功拆卸下来，他吃痛地活动着手腕，“贾维斯，程序修改，紧身设计不好用，”转过的目光正好对上姜悠满眼的关切，忽略不了的注视，他耸耸肩，“what？哈哈，神仙教母，我没事，瞧，我不能再好了……”
姜悠并不相信，双手抱肘在胸前，依然望着他。
“不过，你果然一点不吃惊我做出的战甲，很酷吧！”托尼心里一暖，让自己笑着，转移话题，明亮地大眼回望着姜悠，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她在担心自己，他一直在想是什么契机她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一定是有规律的，现在看来有一部分肯定是因为自己。他这样想着，心莫名没那么沉重，自然地挑挑眉，眼神骗不了人，现在也只有她见到自己的作品是这样的反应，欣赏又感慨。
“吃惊什么，”姜悠回过神，看着已经带着笑容的托尼，意识到他并不愿意说，那自己又何必追问。她暗自吸口气，注意力转移到新一代马克战甲，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亲眼近距离看钢铁侠初代战甲，这不是透过荧幕看二次元电影世界里的零星片段，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摸到，感觉到，甚至能闻到上面的机油味和火药味残余，这一切真的是魔幻又真实。原来，亲眼看到，是这种感觉，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感，又和剧情对上的契合感，“我就知道！和电……”她笑着仰着头，双眸对上他的视线，差一点就说出战甲和电影一模一样的话，话头一转，“我就知道你会做得很好！你把它升级了，托尼，你真的是天才呐！”
托尼抿嘴笑了，眼睛亮亮的，好吧，他很吃这一套，“这次没带芝士汉堡？”
姜悠好奇地摸了摸战甲，无声偷偷地笑着，她摸到钢铁侠正儿八经的战甲了，不是山洞里的简陋版本，而是真的高科技战甲，材质、细节、功能完全升级，她感受着金属特有的冷感，哇噢，说托尼是天才真的不是恭维。
“嘿！”托尼见她没在意自己的话，出声打断，正要说什么，“嗷！贾维斯！”机械臂们成功地卸下装甲上衣。
“先生，你再叫我也没有用，这是你写的程序。”贾维斯尽责地说着。
“啊？”姜悠收回手，注意力从战甲上移开，“你说什么？”
“上次，你来过，还带了芝士汉堡，”托尼叉着腰，身体前倾，手指在小笨手面前抬了抬，小笨手立刻停下动作，甚至冲着姜悠捏了几下自己的三个爪子，像是打招呼。
他微微低垂下头望着姜悠，“所以这次来，什么也没带？嗯哼？”
姜悠松开手臂，冲着小笨手打了打招呼，有些尴尬，当时她的手段太粗暴了，那么明显的痕迹，肯定能发觉到，嘴里却说着，“你不是说没有双份芝士的汉堡不能称为汉堡吗？”
“这你倒是记得，”托尼又解放出了一只脚，还剩一条腿的战甲没卸载下来，只能再忍受一下，“话说，你知道我很多事情，”他目光明亮又深邃，“但我却不知道你的事，你不愿意留下痕迹，我明白，你有自己的顾虑，不过，女士，你得告诉我一点点基本信息吧。”
姜悠抿了抿唇，沉默着，这不是他第一次试探性地问话，她总没有正面回答。
“托尼，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
托尼不以为然地摊摊手，“嗷！”急促的惊呼，最后一片战甲被卸完，他蹲下身，T恤被汗湿，能隐隐看见健硕的肌肉，轻巧地从高台上跳下，近距离站直在姜悠的面前，四目相对，两人相隔不过二十厘米，能够互相从对方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微微蹙眉，“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姜悠同时开口，她错开目光，勾了勾嘴角，“我？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你呢？”她重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托尼努了努嘴，嘴角下压，挑眉，表情里全是复杂的情绪，“well，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他转过身，往工作台的方向走去，伸手从桌上抓起一卷胶带，对着自己的手指缠起来。
“但，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姜悠朝着小笨手走了几步，小笨手转了转自己的圆盘，它的智能程度不比贾维斯差吧。
“嗯哼，”托尼边缠着胶带边笑，“需要我帮忙？”
“不，我自己可以，”姜悠果断拒绝，她对着小笨手虚晃了几下，小笨手跟着歪歪自己的圆盘，钳状的爪子又捏了一下，然后回归正常状态，“它真棒！”
“它很蠢，”托尼已经抓着果蔬汁喝起来，看着姜悠逗小笨手，带着笑意说着，不得不说语气里有点小得意。
“我害怕改变，”姜悠转过身，慢慢朝着托尼走过来，她害怕改变主线剧情，后续会变得无法控制。
“哇噢，神仙教母，你赢了。”托尼放下水杯，“但下次见面，我还是会问你同样的问题。”
“下次再说，”姜悠走到他身边，从桌上角落边发现一包蓝莓干，伸长手从里面抓了一把，正好视线对上电脑屏幕，几台屏幕上都放着不同的信息，有些是照片，照片内容显然不是很好，还有些窗口是报告，还有些是一长串银行数据。
“我造的武器被卖去那些地方，”托尼从她手心里拿了几颗蓝莓干扔进自己的嘴里，眉头紧锁，“你看到了吧，是阿富汗那个组织。”
姜悠快速扫过几块屏幕，眼睛一亮，她从里面读到一些关键信息，有意思，军火售卖清单里有熟悉的账户或者人名出现，“这是战甲满身弹孔的原因？吓走了小辣椒。”
托尼撇撇嘴，“我停了军火研发，没想到，董事会现在……算了。”
“我明白你想做什么，”姜悠记下一些数据，这才转过身，和他同方向站着，腰顶着工作台边缘靠着，她还是开口了， “托尼，你没有怀疑过奥比？”
托尼猛地转过头，目光相对，有些不相信，但见到姜悠认真地表情，像是想到什么，站直身，绕过工作台，走进围了一圈超薄电脑屏幕的办公桌前，坐到椅子上，双手交握托着下巴，沉默了几秒钟，开口，“贾维斯，读取公司服务器。”
“好的，先生。”贾维斯应答，所有屏幕弹出相同的多个窗口，黑色背景下全是快速刷过的代码。
姜悠嚼着蓝莓干，转过身，她要是有个贾维斯就好了，得多省心啊，正这样想着，衣兜突然一阵震动，她微微侧着身，掏出手机，新的信息，莱恩这家伙终于回信息了。
“哟，神仙教母，想知道托尼.斯塔克的号码么？”托尼见她凝重地盯着手机屏，眼神微眯，还是为数不多的最新款。
“我有，”姜悠条件反射地答道，突然反应过来，“我有……你在身边，还要什么电话号码。”
“嗯哼，”托尼敷衍地哼哼。
“嘀嘀！”系统响起警告声，所有屏幕都弹出红色的警告窗口，托尼坐直身，双手放在键盘上，曲面键盘被激活，亮了起来，他快速敲击起来。
“先生，服务器换了防火系统。”贾维斯的声音响起。
托尼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没隔多久，警告解除，他停下敲键盘的手，快速浏览新打开的页面，脸色沉下来，“你说得对，奥比……”
“让小辣椒帮忙，她不是在公司？”姜悠收起手机，面对着托尼站直身，“托尼，好好跟人家说，她会理解你的，而且你不是对她……好吧，她难道对你不重要？”
托尼偏着头，抬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姜悠，没有说话。
“好了，”姜悠被盯得有点发慌，莱恩的信息也在提醒她，自己还有问题没有解决，“我该走了，”她激活手链节点，浑身开始泛着蓝光，“托尼，相信我，你不是一个人，也相信你自己，你的决定没有问题。”
下一秒，姜悠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先生，”贾维斯开口，“神仙教母……”
“没关系，”托尼仍然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至少她不是我的幻觉，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