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嗷……呼…”姜悠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从开门到现在，她的精神都是恍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查清楚是什么人能用特殊渠道找过来且一开口的筹码就是瓦坎达的通讯技术。昨天夜里她根本没回家，直接在杂货铺里休息，杂乱无章的情报太多，以前能传到她这里的信息都是层层筛选过，这次为了摸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让人干脆把和女人有关联的信息全都打包过来，企图从中发现点东西。

    后来莱恩也回了她消息，简简单单一句：我自己处理。就打发了！啧，什么就自己处理了？还干脆关机不接电话，呵，莱恩这小子，瓦坎达的人了不起哦，是，有资本，随随便便就能用振金做硬币，科技领先真的是有话语权……她腹诽着，拉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奶锅放在电磁炉上，接着拖着步子走到冰柜旁边，取出一大罐牛奶，回到厨房。

    老实说，这个女人背景很“干净”，高校大学生，虽然肤色问题在这里免不了受些歧视和粗鲁对待，但这点放在她身上并不实用，开朗，朋友众多，成绩优秀，奖学金拿到手软，会多国语言，有点防身术，还热心公益，单单是救助性的NGO都参加了好几个，一些贫困地区的照片、视频片段看来，她是真心实意在做这件事情。另外就是还有个高大帅气在牛津读学位的男朋友。不缺钱，有理想，怎么看都是“三好学生”，不可能会和情报组织扯上关系，毕竟情报组织说着好听，实际上黑白两道通吃代表着大树生产在白天，缺是有很深的根长在黑暗里。

    姜悠拧开瓶盖，将牛奶倒了一半进奶锅里，点开加热的按键，转过身从冷藏室拿出面包和培根，单脚踢上门，一只手举起来从搁架上取下两枚鸡蛋，全都堆在料理台上，接着躬身从菜篮里掏出一颗生菜，走到水龙头下面，打开水，掰着叶片，放在下面冲洗。

    “啧……哎……”她轻轻感叹，这样一个女人通过不那么好说出口的“特殊渠道”买莱恩的消息，怎么想都说不通，莱恩是来自瓦坎达，这人说要提供的也是瓦坎达的技术，只有两种可能解释，要么她也是瓦坎达的人，和莱恩相熟，不知道他被救了，所以要买他的消息，可是莱恩不是回去过吗？那地方就算是08年，科技、信息也要发达很多吧，他入境，应该都会知道，相熟的人怎么会不清楚？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她是莱恩的仇人，并且是知道瓦坎达存在的仇人，不对，也说不通。

    “仇人找到我这里说要给我瓦坎达的技术，呵呵……”姜悠甩了甩生菜叶，水珠滑落，她自言自语着，然后把菜叶放在滤水篮上沥水。

    “呼……看来目标还是我……或者安娜，”姜悠念叨着，插上吐司机的插头，蓝光异能飞出，远处刀具被拔出，飞了过来，她随意抓住，开始切合适大小的面包片，塞进吐司机里，忽然，她抬起头，像是感觉到什么，刷地看向门外，“谁！”

    “嗨……”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店里响起。

    姜悠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在门口挂了close的指示牌，同时设下了异能线连接着自己，现在被人撞开了。

    “我们还没有营业，”姜悠放下刀，边扬声说着边往外走，左手顺着工作台边缘摸过去，停在一处，轻轻一按，厨房里那个黑着的电视屏幕亮了起来，屏幕里被划分成多个窗口多个视角，显然这是周围不同方位的实时监控，这会儿时间还算早，店的左边路过人并不算多，靠近主路的右边方向则要多出不少人，因为不远处就是一个公交站，每天这个时间都是行色冲冲的人们，他们大都是上班族。她眼睛微眯，异能如丝般飞出，遍布整个区域，目光始终停留在中间那个窗口里，视角里的地方是外面柜台，这会儿正站着一个往自己方向打量的女人。

    姜悠关掉屏幕，警惕着外面的动静，撩开布帘，开口道，“你是……”

    “嗨，我不是来买东西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梅.帕克，你可以叫我梅，昨晚彼得……我的……”梅笑着和从后面房间走出来的这位年轻老板打招呼，怎么感觉有点寒意，眼神好冷，她下意识声音越说越低，手臂不受控制地浮起鸡皮疙瘩，“你……你好……”

    姜悠走了出来，见到来人，脑子里迅速浮现她的细节，普通人，有点眼熟，没拿武器，没有威胁性，穿着一般，虽然有点旧，但看得出来很干净，这个打扮是上班族……噢，她想起来是谁了，接着笑着说道，“噢！你好！”

    警戒状态解除，背在身后的手掌轻轻一握，分散到四周的异能瞬间全部收回，蓝光一闪而逝，姜悠有些冷冰冰的表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是昨晚那位很有魅力的女士，那个小孩的家人，她刚刚说叫梅什么来着，应该是被自己的表情影响到，梅现在的反应有点怯怯。

    姜悠的笑容更加灿烂，真心实意地问道，“是需要买点什么吗？女……呃……梅？噢，你可以叫我安娜。”

    “没有没有，不是买东西……”梅有点局促，手不自觉地握紧纸袋，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昨天的甜甜圈……听说才1美元……”

    “哦，别在意，”姜悠明白她的意思，看她和小孩的打扮，并不是什么富裕家庭，“梅，别在意，说真的，我做的甜甜圈不怎么样，你看这些天我也没卖出去几个，对了，是不是很难吃？可以加蜂蜜的，我跟小孩说……”

    “没有，很棒，你做的甜甜圈很棒，”梅摆着手，连忙说着，“彼得现在这个年纪没必要吃那么多糖，对他的牙齿很不好，我们都觉得很不错。”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打折品。”姜悠继续说道，“这么早，是需要买东西吗？”

    “不，安娜，谢谢，真的很棒，甜甜圈，”梅的不好意思一下子被消除了，她笑着说道，“这个……”她拿出手中一直拽着的纸袋递了过去，“我也挺喜欢厨艺的，做了点核桃面包……想拿给你试试。”

    “哇，真的吗？”姜悠的眼睛都亮了，这才是正常交际嘛，在布鲁克林的家就是帮派的地盘，谁都知道她的地位，她又“沉迷”稳固地盘，基本接触的都是关系户。这几年她都过得什么日子，啧啧，没想到来到皇后区完全不一样了，她高兴地接了过来，“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大家都是邻居，我们家就在两个街区外，每天都会从你家店过，”梅见到姜悠的反应，心里那点局促全都没了。

    “那还得谢谢你们照顾我家生意了，”两个街区外，那边和教授家挺近的，姜悠边想着，混熟也许有点用处。

    “一定，噢！”梅突然看到墙上的挂钟时间，“不好意思，安娜，我必须得走了。”

    “总是因为工作，对吧，”姜悠了然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see u。”梅匆匆告别，走了出去。

    姜悠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这才看着自己手中的纸袋，核桃面包，那她是不是不用做早餐了，“啊，我的早餐。”她放下纸袋，往厨房里快步走去。

    牛奶已经烧开，她赶紧关掉，烘焙机里的面包片正好跳了起来，她本来准备做三明治的，培根都切好了，是要继续做？

    这时，门口的迎宾铃铛响了。

    她正站在厨房门口，直接转身撩开布帘，看见店里又多了一个人，小萝卜头，怎么回事，优惠卖个甜甜圈，这家人也太客气了吧，她笑了起来，“小孩，早啊。”

    彼得红着脸，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个同款纸袋，乖乖站在柜台前，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一样在哪里晃来晃去。

    “早……早……姐姐。”

    “你不上学？”姜悠走了出来，手肘撑在柜台上，见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如果谢谢的话，核桃面包，”她指了指手边的纸袋，“梅刚刚已经来过了。”

    “不……不……抱歉，”彼得一听核桃面包，局促感更加明显，还多了些慌张，“姐姐，你……能不能……”

    姜悠看着小孩的眼神紧紧盯着纸袋，有点没弄明白什么意思，“what？是有什么问题吗？”

    “梅很爱做吃的……”彼得很是不好意思。

    “嗯哼？”姜悠示意他继续。

    “可是……可是她做得很……”彼得垂下眼眸，两只手把自己的纸袋拽得更紧了。

    啥意思？姜悠仔细看着小孩的表情，又看了看纸袋，突然有点明白，她打开自己手边的纸袋，里面是一大块核桃面包，颜色有点深，伸手进去掰了一块。

    “不……”彼得抬眼就见到姜悠把面包往嘴里塞，忙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姜悠嚼了嚼，“哇噢！”F**k！真苦！她惊呼，眉头紧皱，看到小孩的表情，又立刻忍住了，咽了下去，“你家的核桃面包是……”

    彼得无奈地垂下头，点了点。

    姜悠放下纸袋，满口都是苦的，天啊，这面包是烤糊了吗？不对，这味道又不是糊味，人才呐，做出这种味道，梅自己没尝过么？外国人的胃这么强劲的吗？这时，她的目光停留在小孩手中拽着的纸袋，微微皱眉，“小孩，你中午吃这个？！”

    彼得眨了眨眼，又点点头，卷毛跟着晃了晃。

    “你校车几点？”姜悠无奈，还是开口道。

    “啊？”彼得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姜悠望着自己，“emm……ah，还有十五分钟……”

    姜悠瞄了眼墙上的时钟，抬起柜台旁的门，“进来，别愣着。”

    彼得乖乖地跟着进了厨房。

    姜悠先快步走到电磁炉旁边，拿出煎锅，开火，倒油，然后快速从碗柜里取出一个保鲜盒，“吃了早餐么？”

    “啊？吃了，”彼得没想到杂货铺背后的厨房比想象中要大，而且干净又明亮。

    姜悠洗了洗手，抓起案板上的培根往煎锅里放，立刻传出滋滋地煎炸声音和香味，另一只手抓着两个鸡蛋，轻巧地在锅舷一嗑，鸡蛋完美的落在锅的正中间，“柜子里玻璃杯，自己倒杯牛奶，那里，奶锅里……”接着又嗑了一颗鸡蛋，蛋黄和蛋液落在边缘已经成型的蛋白旁边。

    “姐姐，我吃过麦片……”彼得看见姜悠冷冷一撇，乖乖地走到碗柜边，拿出玻璃杯，然后走到奶锅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牛奶，牛奶是热的，他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怯怯又没有害怕。

    姜悠熟练地拿着锅铲给两个鸡蛋翻了个面，然后用筷子夹出煎得微卷冒着油花的培根放在盘子里，接着走到烘焙机边取出还有余热的面包片放在另一块干净的案板上。

    “要什么果酱？”她看了眼乖乖喝着牛奶的小孩。

    “啊？是给我的吗？我不用……姐……”彼得以为姜悠只是让自己喝牛奶，没想到是给自己做午餐？！看见她的表情，他终于鼓足勇气说道，“那……那我可以要酸黄瓜吗……”看见姜悠没有生气，他声音又大了一点，这个姐姐真好，又补了一句，“我更喜欢咸的。”

    姜悠笑了笑，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咸口，比较少见，“可以。”她拉开冰柜，取出冷藏室里的酸黄瓜，用筷子夹了一条出来。

    面包片铺好在案板上，加上一层培根，关掉火，倒出两个双面煎得金黄的鸡蛋在培根盘子里，夹出一个盖在培根上面，快速将酸黄瓜切成细条，铺在上面，“芝士？”

    彼得站在一边都看呆了，见识过梅姨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最后味道很糟糕的厨艺，便利店老板姐姐的熟练程度可以称得上完美，快速又好看，而且好有食欲，“啊……要……要。”

    姜悠切了一片黄油，夹在中间，盖上剩下一个煎鸡蛋，然后伸手抓起千岛酱淋在上面，均匀的用刀背抹了抹，拿起沥水篮子里已经没什么水的生菜铺在上面，再盖了一层培根，最后盖上面包片，压了压，让它紧一紧，接着用刀干脆地将三明治切成四块，“保鲜盒。”

    彼得放下喝干净的玻璃杯，放着水龙头地下冲洗干净，听见姜悠叫他，快速捧着保鲜盒站在她身边。

    姜悠接过盒子，将三明治整整齐齐地码好，盖上盖子，“拿着。”

    彼得接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有点多。”

    “学校有一起吃午餐的同学？可以跟他们分，这是学校的相处之道，”姜悠将之前切好的面包片又一次放进烘焙机里，“如果吃不完，你家人不是很晚下班吗，在晚餐前可以垫垫肚子。”

    彼得感动得眼睛亮亮的，“谢谢，谢……”

    “好了，小孩，你的校车还有三分钟就到了，你最好现在就走，”姜悠推着彼得往外走，“明天再还我保鲜盒。”

    彼得抱着保鲜盒，晕乎乎地走出店铺，看着店里的姜悠对着自己挥手，他是害怕姐姐吃到梅姨做的难吃面包才追过来，怎么带着三明治离开，糟了，车要来了，他愣愣地朝着站台跑了过去。

    姜悠见彼得走远，这才望着柜台两个纸袋发愁，显然这面包是不能吃的，新认识的邻居厨艺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