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越往北走，气温明显更加得冷了，西伯利亚地区的景色跟地势有着很大的关系，这里地域广阔，人烟稀少，自然风光的景色很是震撼，也难怪这里暗藏着很多组织的秘密基地。姜悠换了当地的衣服，戴着帽子，领口高竖，遮住大半张脸，这会儿她扒着松子，当地森林特产，饱满又大颗，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屏幕里的宣传片，这是难得用英文配音和字幕的视频，到了这个地方她又一次发现语言不通果然是走到哪里都不顺利的必然条件，尤其在还有特殊目的的情况。

    她要去的几个地方都在西伯利亚森林里，具体位置无法描述，从地图上来看，不靠近最出名的那几座城市，位置很偏僻，或者说就是无人区，只有卫星地图可以定点，交通完全不确定，因为这片区域的公路基本都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周围延伸，要往森林里面走，需要熟悉森林的老手，猎人或者巡逻队，否则一般向导根本拿不下来。

    这片广阔的森林里矿产、物产极为丰富，油气存量惊人，考察队这次的目标也是在里面，但根据他们和当地政府的协议，只会定点前往事先说好的地方。姜悠则是自由活动，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现在，虽然考察队配备的车自己可以单独用一辆，但“安排”的向导兼司机有些不符合她平时的用人习惯，单单现在表面上看到的问题，口音十足的英语就让她太费心，还有当自己提出要去森林里的某些地方，他热血有点过分，似乎熊、狼这些生物都是小意思，深层次的东西她还没有来得及挖掘，这会儿尚且无法确认无人区里的情况，花钱让这样的人跟着，最后会如何，真不好说。

    “狄金森小姐，我们走。”身后突然传来雄厚的声音。

    姜悠愣了一秒，转头地瞬间表情真诚，噢，新名字还得再熟悉一下，她顺势收拢装坚果的纸袋，扶了扶有点盖住眼睛的帽子，“出发了么？亚历山大。”

    满脸胡茬子，鬓角灰白，带着鸭舌帽，壮得跟熊一样的向导亚历山大单手抱着个大纸袋站在她身后，正呼呼地挥着空闲的手叫她。

    “我们得赶快点，”亚历山大声音洪亮，这个不大的接待中心都能听见他的话，不过好在这地方够偏僻，这个时节没什么外国游客过来，大部分人都去另外一边看贝加尔湖，接待中心连工作人员都看不到，只有姜悠一人坐在沙发上休息，开了这么久能有一个休息和加油、补给的城镇很不容易。

    “今天得赶到下一个镇，不然我们今晚要开夜路，我倒没什么，”亚历山大把装满食物的纸袋往后备箱塞，几瓶小瓶装的威士忌露了出来，他合上车盖，然后探出头对着姜悠说道，“狄金森小姐怕是不能承受。”

    “是啊，这地方太冷了，”姜悠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一脸愁苦的模样，“但愿天气一直都好。”

    “这倒是可以放心，这个季节除了冷了点，糟糕的天气不算多，”亚历山大也坐了进来，他没有用安全带捆住自己壮硕的身体，启动汽车，油门猛地一踩开了出去。“今晚到了镇上，明天一早就可以进林了。”

    姜悠的身体惯性往后靠，她拽了拽安全带，单手将腿上险些滑落的坚果纸袋捞了回来，“亚历山大，你每年去几次无人区？”

    亚历山大单手抓着方向盘，脑子里回忆过去，“数不清，你明白的，‘我的工作’。”他在工作这个词上用了重音。

    “有意思，你们的‘工作’放在森林里，”姜悠继续剥着松子，脑子里回忆这边各方势力的分布，其实亚历山大是情报网提供的可用名单中之一，她不擅长背名字，尤其俄罗斯人的名字更长，他的名字最简单，“不是一个方便的地方。”

    “‘客户需求’，他们从那里来，”亚历山大抬眼，示意天空的方向。

    “呵，”姜悠笑了，倒是忘了，亚历山大所在组织还做黑市生意，不缺技术支持，“这样说来的确不错的地方。”

    “不过我们更多还是这样进去，‘猎手家的小狗不怕虎’，”亚历山大用俄语说了一句谚语，自己又用英语翻译了一遍，圆鼓鼓的眼睛很明亮，像是想了很久，“狄金森小姐是‘她’手下？”

    姜悠抿着嘴，脑子里还在想这句谚语的情境，“什么？”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见亚历山大意味深长的表情，反应过来，原来在这里，“我没明白。”

    “算了吧，”亚历山大一副我早就知道模样，“虽然很多年没见到，但能找到我，除了她……你知道的，时间可真长，没人知道我是……”

    姜悠眯了眯眼，这人见过安娜，但他认不出这张脸？她把剥好的松子塞进嘴里嚼着，含糊地说着，“我只是来考察石油的。”

    “啧……”亚历山大不以为然地出声，接着用俄语念叨了一长串，“没关系，不承认，呵呵，找到我，多少年了，这是要重启情报网，谨慎一点……”

    姜悠一句话都没有听懂，但悄悄用藏在袖子里的珠子录音，待会儿听翻译就知道他在念叨些什么东西，“什么？”

    “没什么，”亚历山大喉咙一阵咕哝，单手揉了揉脸，“我们还要起码3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你可以到后座睡觉，狄金森小姐。”

    “呼吸，”奥巴代亚捏着按钮，扶住托尼的头，慢慢将他扶着靠在沙发上，“放松，放松。”

    托尼瞪大双眼，脸上青筋暴起，双目充血，整个人完全动不了，失神地望着前方。

    “你还记得这个小玩意儿吧？”奥巴代亚带着耳塞，举着按钮对着托尼说道，“可惜当时政府没有批准，暂时麻痹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用到，噢，托尼。”

    奥巴代亚捏着托尼的下巴，使他僵直的脸转了过来，脸色惨白极了，“当初我想杀死你，我还非常担心，”他边说边从旁边的工具箱里取着东西，“怕我杀的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他捏好工具，对准托尼胸口的反应堆，“但是，你看你活了下来，”工具对准反应堆按下，“这是命中注定的。”

    “唔！”托尼痛得闷哼，反应堆被截断。

    “你要下完最后的金蛋。”奥巴代亚扭转工具，卡扣的声音，反应堆被成功取出，满脸得逞的笑容，迎着托尼愤恨的眼神，“你以为你相处的点子就是你的？”

    托尼心中愤恨涌起，果然还是晚了一步，大意了，他没想到父亲的老伙伴真的会做这么绝。

    “你父亲帮忙建造了原子弹，如果他像你现在这样抱着不放手，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奥巴代亚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拔出反应堆，“真漂亮。”

    “嘟嘟嘟嘟……”衣兜里的震动唤醒后座躺着的姜悠，她迷糊地望着漆黑的车顶，天黑了，她睡了多久，打了一个哈欠，意识回笼，双手摸向口袋，真睡着了，咦，车停了？他们到目的地了？“我们到哪儿了，亚历山大？”

    前方亚历山大没有开口，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嘴里不停地说着俄语。

    “什么？”姜悠从缝隙看了过去，车内没有开灯，看不清他的情况，她狐疑地瞄了眼手中手机的来电显示，一边按下放在耳边，一边坐起身，等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神情瞬间变得严肃难看，全身的肌肉紧绷，身体本能防备。

    “悠，托尼有危险……”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呵，fine，真巧，我也有了，你看着办，林，按之前说的办。”姜悠冷冰冰地说道，还能听见林担忧地追问，但她的手指已经切断电话，这时，车门被拉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额头。

    “嘿…………冷静，冷静，先生，先生……”姜悠出声。

    一只壮实的手伸进来，果断抽走她手中的手机，接着又是一堆听不懂的俄语，这次不是一个人在说话。

    他们的车不知何时停在一栋两层建筑前的空地上，周围停着几辆吉普车，很有包围的样子，眼前的建筑看上去像是旅店，门口能看到迎宾用的植物，楼顶上装着霓虹灯招牌，只剩下一个俄文单词亮着，空地路边竖着一根灯柱，为这个停车场样子的地方提供光亮。昏暗的灯光照射整片区域，周围没有其他建筑，远处黑漆漆的一片全是森林，公路上更没有车辆经过，周围地面白茫茫的雪反射着光，反而让姜悠看清楚情况，他们车的周围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俄罗斯壮汉，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健硕的横肉和块头足以可以分辨其中的杀气，其中两名已经把亚历山大压下了车，现在是轮到她了。

    姜悠觉得喉咙发紧，刚睡醒的脑子因为肾上腺素的剧增而变得异常清醒，血液也沸腾起来，她跟着做着投降的姿势下了车，朝着旅店大门口的方向走去，这片区域地面上的雪被扫过，只剩薄薄的一层雪花，留下乱七八糟的脚印和水渍，看来人很多，“嘿，是要钱么？老板们？先生们，我有钱，我可以给钱……”话音未落，后背猛地受到冲击，“啊！”她短促地尖叫，身体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面冲了几步，她的话不得不停下，目光扫过旅店，大门开着，里面亮着灯，几个依稀可辨的身影站在里面。

    “闭嘴！往前走！”身后一个壮汉几步跨到她身后，狠狠地捏住姜悠的肩膀，咒骂着俄语。

    “噢噢噢噢！我听不懂啊！老大？老板？大哥？啊！痛！”姜悠稳住身体，痛叫着，边装弱求饶边用英语说着，肩膀的骨头像是要被捏断，脸一下子因为痛苦涨红，她盘算着用异能。

    “嘿！你们干什么！”已经被压着走到门口的亚历山大回过头，他的双手被绞在背后制住，身体被压制住，他强扭伸着脖子冲着姜悠身后的男人狂吼俄语，“我要杀了你们！杂碎！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亚历山大像熊一样的力气显然只有两个壮汉是压不住的，他没有理睬太阳穴边的枪口，反而想要挣脱桎梏往姜悠那边冲，三人纠缠扭打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都是一样壮硕，姜悠凝结在指尖的蓝光不得不收回，太险了，她出手一定会伤到他。

    她忍着疼痛，想要挣脱开身后壮汉的钳制，往前走，但没有成功，只见亚历山大挣脱开另外两人的压制，身影显现，姜悠瞬间想要出手，先解决外面的人再说，但事与愿违，旅店冲出一人，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猛地一按。

    一阵高频率的不可分辨的声音传出，姜悠的力量一下子消散，只觉得脑子刹那空白，四肢僵硬没有了感觉，耳内嗡鸣剧痛，太阳穴狂跳，血液凝固的感觉，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往地上摔，前方挣扎的亚历山大像是被切断电源，直接晕了，砰地一声摔了下去。她强迫自己身体的异能运转起来，倏地，力量游走身体各处，痛苦消失，往地面倒的身体恢复控制，火光电石间，双手撑住地面，没让自己的脸擦地受伤破相，蓝光在指尖冒出，但还没等她出手，三名荷枪实弹的大汉已经抬起亚历山大走进旅店。

    “damn，”姜悠低咒，不得不又一次收起力量，松掉力气，整个人砸向地面，她闭上眼，装晕过去，随及一直站在身后的两名大汉一人抓住她的手臂，架起她的身体，身体悬空，整个人被其中一名壮汉抗在肩上，像是一袋大米往旅店里面走去，他健壮的肩膀顶住她的胃，想吐的难受感一涌而上，大脑充血。

    姜悠耷拉着头，摊着身体，强忍住不适，刚进旅店，一股热浪袭来，里面一个男人用俄语不停地说着什么，又有人用英语说着什么，她眯缝着眼，差点没忍住身体本能。

    因为她看见了熟人——考察队里那名研究物理的教授，稀少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还有伤痕，正瘫坐在地上，双手被扣在身后。

    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