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加州豪宅的工作室内，托尼穿着长袖T恤，胸口的反应堆亮着，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移动，用来给战甲升级的各种材料的投影浮在半空中，他正在对随着指尖的操作变换着大小的结构体进行细节调整和角度校对，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环绕在四周，他微微晃着头，完全没有发现小辣椒输入密码走进来。

    “托尼，”小辣椒踩着高跟鞋进来，穿着整齐的职业装，精美的胸针，显然是准备出席很重要的场合，她扬着声音，习惯地举着文件夹说道，“贾维斯，静音，托尼，距离股东会开始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e on，小辣椒，嗯哼，”音乐停止，托尼听见她的话，但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很忙，好吗。”

    “你必须出席，OK？托尼，这很重要，公司有了大洗牌。”小辣椒走近，将文件夹打开递过去，“你需要知道变化。”

    托尼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他反而站起身朝着身后空中悬浮着的零件投影走过去，一旁站立的四具战甲泛着金属光芒。现在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他双手在其中一个零件的投影上，两手拉开，零件顿时放大，蓝光下能清晰看见细微构成，只是总有哪里设计不对劲。

    “托尼……你应该知道这次的股东会有多重要。”小辣椒耐着性子继续劝到。

    “嗯哼……不过是增加一些新股东，换掉一些野心家，”托尼快速地拨弄着空中的各种零件，指尖不断地划过，都不是他想要的，然后停了下来，选中眼前这个一个，熟练地放大调整和结合，一心两用，他转过头，冲着小辣椒眨眨眼，“再说，钢铁侠的名声，你看到，股东们应该更高兴，更放心，至于新股东，是的，yeah，他们很有眼光。”

    “奥比戴亚的离开对公司的冲击力并没有完全压下来，只是因为你放的火，”小辣椒看到托尼看过来的目光，解释道，“钢铁侠的出现，几个月的运营，这段时间很火爆，我承认，但很多人还是观望状态，都在盯着我们，包括军方，托尼，拜托了，你忘了我们之前讨论的吗？记得吗？”

    托尼皱眉，偏着头，漂亮的眼睛往旁边看，像是在试图挖掘几个月前的记忆，胸口突然一阵闷痛，打断他的回忆，他深呼吸几次，痛感又消失了，没有刚刚的感觉。

    “托尼，你在听我说吗？”

    “嗯哼？噢，那又怎样？”他注意力又回到手中的活上，中毒初症状，痛感有延长，需要去检查一下了，“有吗？说过吗，噢，不，小辣椒，你一定是记错了。你总是这样，小辣椒……”

    “OK，OK，fine，托尼，我放这里了，”小辣椒投降，她把文件放在他的操作台上，“还有今年斯塔克工业的计划，我们需要讨论。”

    “无聊，这很无聊好么，”托尼撇撇嘴，余光瞄见小辣椒要生气，立刻改了口，“讨论，好，过两天好么，大方向不是进行得很好，你看，等马克二号更优化，还需要担心吗？”

    “托尼……”

    “小辣椒，你得出发了，不然要错过股东会。”

    小辣椒深吸一口气，“托尼，我还是希望你能参加。”

    “嗯哼，”托尼垂着头，手里画着图，敷衍地哼哼。

    “先生，你有钯中毒的症状，你需要……”贾维斯的声音在小辣椒走后才响起。

    “噢，噢，老贾，小问题，”托尼止住贾维斯的话，指尖抓着一团蓝色投影往操作台走，“不是很严重。”

    另一边，姜悠的“地堡”实验室里，实验室特有的白炽灯晃得姜悠的视线一时有些发黑，她偏过头，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盯着医生手里干净利落的动作，不得不说专业人士操作各种检测仪器的手法看着很赏心悦目，如果这不是对自己“检查”，对自己的研究，那会更好看。

    医生挥了挥手，示意她检查做完了，一副驱赶的样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眼镜，注意力回归到刚出炉的数据上，感觉很是严肃，有点肉的下巴都看上去绷紧了。

    姜悠坐起身，早习惯这老家伙的态度，慢条斯理地逐一扯掉身上的贴片，连续几声滴叫的电子音，随及周围仪器上的数据、曲线全部归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的动作，顺着他的操作来回在各种运行的仪器上打量，试图看明白一些东西，然而这时，不苟言笑、甚至看上去有些阴郁的医生僵硬的表情有些松动。

    她眯了眯眼，寒光外泄，看来医生又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哼，这次不挖点什么出来，白浪费了这段时间贡献的血和金钱。

    自从得知安娜身体还有其他金手指，那个有关跨越时间的超能力，姜悠就在想现有的研究技术能否从自己的身体上发现点什么，奈何，缺少可靠的资源啊，动用了情报系统，收集起来的信息很符合漫威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科研方面厉害点的人物或者技术，要么掌握在神盾局手里，要么就是存在□□上某些不能轻易动的家族里，还有一些TOP级别的则属于九头蛇，一些“隐士”自己玩还分别不出来水平或者“专业”不对口，比如另一个绿色的布鲁斯，剩下的人物就是长期生活在公众视线里的存在。

    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就是在悬崖边上行走，她还没有自信到认为有了金手指就能横扫世界，万一哪股势力发现她的秘密，不只是这几年所有心血被毁，很有可能会被抓走搞人体实验或者挖陷阱被利用，别说回家了，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

    可是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了，如果她能够操纵金手指，大概还能苟一苟，甚至利用它们找到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但是，姜悠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它。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更大麻烦，她没办法估计。五年了，她只摸索出来空间宝石的部分使用方法，激活手链能带她打开一定的空间，到达指定地点，前提还是托尼召唤她，有前端过程，她才能准确使用，贸然自行使用又会困在空间里、太空里或者跑到海里，天知道她去过多少次那片冰冷的海里和太空，放科学家身上怕是欣喜若狂，在她身上就是无能为力，没有安娜的记忆，没有了查尔斯，金手指摸索的路上并没有那么好走。

    如果猜得没错，自己手上的宇宙魔方就是托尼老爸霍华德在海底捞出来那颗，现在应该在神盾局和九头蛇共同关注和研究下，同一个时间里出现两颗空间宝石，还没有冲突，从正常逻辑和科学角度上来看怎么都不对劲，她能想到解释的原因只能是安娜的超能力。

    那么她的跨越时间金手指又体现在哪里？不让宝石冲突？

    想到这些，姜悠很是憋闷，心里沉甸甸地，自己现在就像是怀揣着钻石却拿不出来，如今神盾局盯着她，不出意外里面的九头蛇也看着，还有情报生意里那些弯弯绕绕，道上的竞争对手，这些都让这颗钻石变成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完全不可控的感觉太糟糕了，她需要有人能帮她搞清楚规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交易在前，能相信的只有医生。

    啧，神盾局里面是不是还能挖掘一下，或者神盾局的对手，她记得鹰眼被控制的时候找了不少科研人员，是不是能提前拉起来试试……

    “医生，如何？”姜悠腹诽着，接着开口问道，最近隔一段时间她就接受一次检查，医生一直都没有告诉她结论或者说发现。

    “哼。”医生又无意识地哼哼，双眸放光，双手拿着印满字符的A4纸来回看，又像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快速取出最新的样本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我记得几年前，你说我能力爆发，”姜悠从床上下来，走到医生身边，但保持一定距离，这个怪老头可不是那么亲和力十足，单看这些年他研究的那些“特效药”，黑白两道都趋之若鹜，客气点总还是有好处，她的语气带点咨询的口吻，“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医生依然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显微镜，手上的动作不停，顺手抓过一张纸，刷刷地在上面写着东西，姜悠眯着眼看过去，当然，完全看不懂。

    “当时说我的DNA特别，还能浮空……”她继续试探，“有没有其他……”

    “不，”医生终于抬起头，刚刚看到的数据变化，让他热血沸腾，如今满目的疯狂，“你是奇迹！”

    “哈？”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快速愈合，变形，基因突变……哇哦，你真的是宝库！”医生的声音越说越大，甚至激动起来，身体因为情绪变化而颤抖，驼背像是都要被拉直，脸上的肌肉都被他的情绪调动，扭曲着，看上去很是癫狂，“上帝啊，你的基因太美了，它们赋予了你更多的能力……”

    姜悠站直身，全身绷紧，冷静地听着医生的话，这样状态的他太少见，终于愿意透露点东西，“这意思是……我的基因有变化？”

    “是的，你的数据时刻都在变，”医生兴奋得有些诡异，“你看，这是这段时间的曲线表，这些数据……噢！瞧！这里，还有这里！你的代谢速度比常人快，所以你的愈合能力也快，你的基因不是普通人的基因，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自己基因突变，但刚刚发现一种可能，不然序列不是这么排的，瞧瞧，我估计，emm，如果，我有个想法，大胆的想法，有可能你是融合了外星人或者能力异常人的基因，呃，em，或者，或者，或者在胚胎时期受什么辐射影响，或者……”

    他激动地解释着，也不管姜悠听不听得懂，突然，还没等姜悠开口问问题，他的话越说越小声，目光变得深邃，猛地想起什么，狂喜的表情没有褪去，反而像是发现什么宝藏，眼睛瞪大，亮得有点渗人，“你说你没有父母？”

    “啊……应该有吧，只是不记得，”姜悠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寒，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嘴上却说着，“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你知道？”

    闻言，医生皱起眉头，脸上的皱纹很明显，他像是回忆起什么，“这种现象，不可能……这不可能……对不上……”

    “什么意思？医生？”姜悠见他的表情不对，追问道，“什么对不上？”

    “什么都对不上！”医生转身扑向桌上那一堆报告上，似乎想起的东西对他的影响更大，不停地从里面挑出他想要的资料，“数据……当时说过……老师说过……想起来，快想起来……”

    “什么？”姜悠向他走进几步靠近，话说一半，他是知道什么？他这个反应不对劲，因为什么？安娜有父母？不对，她有特殊能力？不对，他明明一直都和顾问有“合作”，甚至在自己被抓那个时候就知道有这种能力，那会儿顾问还在找安娜的踪迹，只是无论是顾问还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用的是空间宝石，什么意思难道说还是因为基因突变？他现在在找数据……

    姜悠托住下巴，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猜不透，摸不着头脑，找不到原因，“医生？”

    面前医生的背又驼了下去，他抓起笔，重新在纸上写写划划。

    “你忘了我们的交易？”姜悠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这才开口，当初他们合作就约定好，她提供资金支持，他负责研究，“我付了钱。”

    “没忘，”医生冷冷地开口，声音有些哑，似乎因为他的情绪影响，“我需要实验，证明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我的身体怎么了？出问题了？什么叫对不上？”

    “不，你的身份，”医生抬起头，目光幽幽，“我有点怀疑，你的……由来……”

    “什么意思？我的能力？”姜悠没听懂，“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有特殊能力？”

    “我们这个圈子流传过一个‘传说’，二战时期纳粹做过‘试验’，当然，据说试验没有成功……”医生摇头解释道。

    姜悠屏住呼吸，她听懂了，看来还是金手指，结合时间点，难道是血清？美队那种？代谢比常人快，但没听说血清能带来超能力，美队没有超能力，“什么试验？”

    “一个计划。”医生回忆道，“我的老师提到过，他只看过一份报告，很多细节也不太清楚，只说是改造人类，但后来失败，因为战争急迫性，不少研究都转为开发新武器。”

    真是美队那个实验？难道……安娜是超级战士，电影里没这个桥段，不是只有美队成功了吗，还有其他人？

    “美国队长？血清？”姜悠试探地问道，医生的来历果然不简单。

    “不是，”医生摇头，“在那之前，美国队长的实验正常来说，算是成功了，各方面数据都是证明。”

    “还有？！”姜悠震惊地脱口而出，一方面发现医生知道美队实验的数据，另一方面竟然还有改造人类的试验，所以医生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之前就调查过，不属于九头蛇，安娜的情报网查出来也只是很普通的研究之路，后来亚裔身份被排挤，他自己出来搞研究，混到□□医生。

    “实验和试验有差别，老师说，在那之前的那次试验纯属凭空想象……”医生难得话多，他在回忆当初在老师那里听过的话，话音一转，“你隐瞒了我真实年龄吧。”

    姜悠的心里震动，他看出来了？！面上表情不变，“什么意思？我没有身份，黑户，年龄只是大概的数，医生，这也谈不上隐瞒。”

    “不！你的代谢程度比常人快，加上特殊的基因突变，你应该比实际看上去老才是正确的！”医生厉声反驳，手上动作还是不停，像是在核对数据，“是的！这样才说得通！那么有可能……”

    “是吗，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无法证明你的猜想。”

    “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医生开始絮絮叨叨，不停地拉扯头发。

    “医生……”姜悠试着开口，再获得一点他所谓的猜想有关的信息。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姜悠探过头，透过小隔窗看出去，是莱恩，见她看过来，莱恩指了指手腕，示意她时间。

    “啊……”她反应过来，朝着医生说道，“我先走了，你慢慢研究，有什么变化跟我联系。”

    医生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整个人埋进一堆看不懂的数据里，他把很多样本都拿了出来，口里还在不停念叨着。

    姜悠皱了皱眉，会是什么样的人体试验，让医生这个反应，而且给她的感觉太不好了，安娜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具身体遭遇了什么？

    她一定要弄清楚。

    “时间不够了，”莱恩见到姜悠锁门出来，急忙说道，“斯塔克工业的股东会，这次还请了一些党派人士……”

    “知道了，怎么是你来通知我，顾问呢？”姜悠扯了扯领口，脑子还在回想医生说的试验，纳粹，那百分百就是九头蛇的计划。

    “他去大学了，谈合作，让我盯着你。”

    “安排人，我要去趟公司，”姜悠和莱恩快步走着，空旷的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戴着眼镜有些畏缩，走进才发现是亚裔，她的肩膀扣起来，双手抱着文件夹在胸前。

    好眼熟，这张脸，姜悠见到来人不断靠近，还没等自己开口，对方却像是见到什么吓人的场景，猛地停下脚步，垂着头站在一边，身体还有些发抖，支支吾吾地问着好，“你……你好，安娜……”

    “唔，”姜悠颔首，擦肩而过之后，狐疑地问道，“她是谁？怎么可以出现在这层，而且这个方向，医生的实验室？医生不在意？”

    “新助手，”莱恩回头看过去，只看到女人的背影，“珍妮，虽然不爱交际，但专业度足够，很早就在李的实验室。”

    “珍妮？她在害怕什么？”她听过这个名字，姜悠努力回想着。

    “李那时候给我们注射抑制剂，当初布鲁斯……”莱恩挑挑眉。

    “噢，我明白了，不必送了，”姜悠止住他的话，话题一转，“我自己去公司，你今天没课？”

    “课外实践。”莱恩无奈地翻个白眼，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莱恩，你不要让我变成唠叨的老妈子，好么？OK？”

    “fine……”莱恩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