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额……额，霍华德，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姜悠硬着头皮说着。

    霍华德深深地望着她，表情显然在说这句话没有一点说服力。

    “霍华德，你……你看出来这里是哪里？”姜悠继续岔开话题，只要我嘴硬，谁也别想让我承认，你是托尼的爹也不行。

    “好好，”霍华德好笑地应和了两声，心说直接逼迫女士不是他的做法，但他敢肯定自己会让她会说出来的，他有这个自信，把目光转向自己新组装的东西上面，又选出几个规整的金属棒子，“九头蛇的实验室……”

    他转过头，盯着姜悠开始演戏，故意重复话题，“噢，九头蛇，九头蛇知道吧？没听说吧？”

    “呵呵，”姜悠傻笑，脸部肌肉有点僵，有点拼演技的意味，心里咯噔一下，该死，又是九头蛇！

    “就是纳粹的核心研究部门，”霍华德指了指四周和面前的东西，“最新超前的设计理念，有阿尼姆的手笔，你看这一块，算是他的一种‘签名’。”

    姜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螺母和金属连接的部分，上面并没有留下什么字迹，“签名？”

    “就是……”霍华德明白姜悠没懂，换了一种说法，“惯用方式，他在处理这类别的武器设计上有个人的……可以说组装习惯或者说搭配，别人不会像他这样做。”

    “原来是这样……你也有？”姜悠恍然大悟。

    “我？”霍华德wink了一下，笑容满面，晃动着肩膀，脚步跺了跺，缓解寒意，躬下身捡起一块将要处理的长条金属板，把它转过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见上面有看上去像花纹一样的纹路，“我直接留名。”

    姜悠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才看清上面是他名字的缩写，目光往上移动，是霍华德自恋自信又傲气的笑容，傻傻地点头附和，“那你……你现在是在？”

    霍华德放下金属板，继续鼓弄着这堆金属器械，“一种想法……”

    “什么？”

    “等我设计出来你就知道了，我可是天才发明家，”霍华德答道，手里的活没停，漫不经心地继续说，“对了，你记忆有恢复么？记得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

    “呃……我只是普通的……也许服务生？”姜悠回忆着二战后女性能有的工作，开始编造，“至少我的记忆里是在做这些。”

    “噢，宝贝，不可能，”霍华德挺直背，抬起头，无奈地笑了，脑海里回想起他曾经那些和众多服务员美好的爱恋，“你很‘特别’，看起来并不像，我‘认识’的服务员里没有这么灵活的脑子。”

    “你这是偏见吧。”

    “噢，抱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感觉你更像是某些特殊更酷的职业。”——毕竟，你还是佐拉的实验品。

    “不知道，也许我只是见识太多，防备心严重。”

    “哈哈，”霍华德敷衍地笑了，还是不肯定说。

    场面顿时有点安静，只剩下霍华德在那里敲敲打打的声音。

    “霍华德，有些事我还没办法说出口，还没有理清一个头绪，记忆混乱，其实，其实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姜悠尝试透露点信息，她必须小心翼翼，无法确定之后是否还会有变化。

    霍华德偏着头，眼眸和姜悠“深情”对视着，又一次没有结果。他挑挑眉，手拿着个东西绕了过来，站定在姜悠面前，诚恳地说着，“安娜，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不过，”说完，把手里的东西往她身边一放，“试试。”

    姜悠错开眼神，看清身旁的东西，吃惊地瞪大眼，“这是……椅子？！”

    “你脚上没有穿鞋子，这里温度太低了，一直站在冰面上冻着容易受伤，先坐下。”霍华德扶着她坐下，“这里还没有发现可以生火的材料，也不适合生火，只能先委屈你，忍受一下，我会想其他办法，这里不应该这么点空间，至于其他，别担心，我在，我们会出去的……”

    姜悠呆呆地坐下去，椅子尽管看上去不那么标准但是很稳，看着霍华德一边帮着她团起脚，一边拉着要滑落的毛毯把她裹起来。

    霍华德接着走回到刚才的地方，又拿起“同款椅子”，有点奇形怪状，走了过来，他放在姜悠身边坐了下来，“现在我们缺少点关键的东西。”

    “什么？”姜悠裹紧毛毯，她看不懂霍华德在弄的东西。

    “能源，”霍华德搓了搓手，“这地方没有供氧，我计算过，这个空间现存的氧气能供我俩的时间不多，我需要制造出供氧的机器……不过，”他转过头冲着姜悠安抚地笑笑，“也许等我把那边的冰除掉就能找到点东西。”

    姜悠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另外一边只看得出形状的冰坨子们。

    “这地方如果佐拉参与了设计……”——是那架飞机，他能找到史蒂夫！

    姜悠瞅着霍华德的眼睛逐渐发光，他整个人因为情绪变化像是亮了起来，他在想什么？在这个惨烈陌生的环境，这个状态有点诡异，“霍华德……你还好？”

    “好？当然好，甚至有点惊喜，”霍华德背靠在椅背上，身体一晃一晃的，“倒是你？”

    “我？”

    “阿尼姆.佐拉，研究基因计划，”说到这件事，他满脸严肃，沉吟，“他说是实验是当初约翰.施密特要求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他的队员说测到能量波动，她会不会受到那玩意儿影响，还是说她也用过血清？否则如何解释她的身体快速的修复能力，这样的情况，他只在史蒂夫身上看见过，“或许你知道‘超级士兵’计划？”

    “听说过，”姜悠皱眉，有点没明白他嘀咕的内容，点点头，之前收集过情报，也有电影铺垫，“在民众里有一定‘讨论度’，不过有些忘记……你知道的，我的记忆。”

    “只是这样？”霍华德不甘心，“你还记得在海里之前的事情吗？被人……或者某架飞机……”

    被空间宝石拉来的，姜悠腹诽，轻轻摇着头，“没有，记忆缺失，其实我不记得佐拉，你那会儿说……只是没想到我是他的实验品。”——这是实话，她在他这里明确确认安娜就是佐拉的实验品。

    “那么，你……认识史蒂夫.罗杰斯吗？”霍华德不在意姜悠在佐拉事情上的心机，扭转身体往前倾，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上扬，带着点期盼。

    “美国队长，谁不认识，怎么？”这个表情，姜悠恍然大悟，他以为自己和美队一样的实验，也一起坠机，“我记得一些舞台上回忆、报道，这……”

    “只是这样？”

    姜悠没有立刻答话，有点不忍，但不得不说安娜的过往有没有和美队产生关系，她真下不了结论，“目前记忆里是这样，我不确定，怎么？”

    “史蒂夫注射过一种血清，那种血清佐拉也研究过，‘超级士兵’计划。”

    “你怀疑我也注射过，我被做的是这种实验？”姜悠疑惑道，当时九头蛇基地遗留的材料显然是基因变种、杂交，没有迹象表明是往超级士兵上培养，“不可能啊……”

    “哈，”霍华德笑得意味深长，身体往她那边凑得更多一点，接着又一副抓到把柄的样子，“这个时候普通人只知道美国队长，不会知道什么‘超级士兵’计划，这不是广而告之的消息。而且你显然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注射了血清。”

    姜悠的表情垮了下来，她没有说话，神情渐渐严肃。

    “你昏迷的时候，身体指标异常，濒临死亡，现在，”霍华德继续说着，他抬起手上下一挥，示意她的身体，他有些遗憾，“除了体力虚弱，整体恢复良好。本来你的四肢严重冻伤，正常人应该会被截肢，但，瞧，那会儿自己吃了麦片粥吧。”

    该死，她用已知消息揣摩，必然出错。

    霍华德见她的神情变化，趁热打铁，“还有我们现在出现在这里，我记忆没出错的话，你还可以变脸？”

    他竟然看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姜悠累了，和他说话，随时得注意有没有坑，她收起期期艾艾的表情，恢复正常。

    霍华德有点蔫儿，转回了身体，背靠在椅背上，“实话说，我提前醒过来了。”他看到了冷静且镇定的姜悠，顿时发现自己小看了对方。

    “霍华德，其实是我是从未……”

    未来那个词还没有说完，一股强烈的能量冲击着她的身体，刷地遍布全身，姜悠明显感觉到撕裂的痛感冲上头顶，她闷哼一声，紧紧抱住头，毛毯滑落下。

    “安娜，怎么了！你！”霍华德迅速站起来，蹲在她身前，惊讶地看着姜悠浑身突然泛起蓝光，他刚触碰到她的手臂，还没有感受像火苗一样的蓝光，只觉得又是强烈地拉扯感，眼前骤黑。

    该死！

    姜悠在心里咒骂，她睁开眼，熟悉的窒息感，眼底有隐隐的蓝光在浮动，四周是冰冷刺骨的海水，身体条件反射已经屏住了呼吸，双脚开始蹬水，还没等她看向海底，眼睛不顾疼痛，陡然瞪大，与她相隔不到两米处，OMG！霍华德！他跟着过来了！

    霍华德连着灌了几口水，身体不停地往下沉，深海的压强让他浑身都痛，但比起溺水带来的恐慌，痛都不算什么。他慌乱地四肢扑腾，该死，他怕极了水，窒息感和无处可抓的虚无感，这里可以轻易要他的命。

    姜悠使劲用力地向他那边划水，但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手腕上的拉扯感很明显，角度的问题让她没看到手镯上的空间宝石在一闪闪地发光，加上她的所有注意力被霍华德异状吸引。

    霍华德的情况很糟糕，明显他不会游泳，可是他能动！只有她自己不行！眼看他后背屁股都已经触及到海底，手脚的划动越来越小，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海底那个虚影魔方闪着蓝光，难道因为它？她拼命地把身体往下面沉，以移动不了的手腕为轴心，绷直身体，另一只手拨动着海水调整方向尽量往前够，身体成功旋转，终于，她抓到霍华德。

    在失去意识边缘的霍华德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反手扣住姜悠的手臂，身体顺着力气的方向往上浮起来，求生本能让他靠近姜悠的身体，接着整个人抱紧她，像无尾熊一样扣紧。他的身体由外到内被大力挤压着，能感觉到毛细血管在不断破裂，极度的寒冷已经开始夺取他的生机，痛感又将他从迷糊中拉醒。

    姜悠被他猛地一搂搂得差点岔气，吐出一口气后忙憋住，收回手搂住霍华德的肩膀往外拨动，试图让他松一点，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求生本能在那里，他只会越扣越紧。糟糕！这样不行啊，两人下一秒同时往下沉，慌乱中她单手按到了海底，激荡起一层灰。

    这时，撑住海底的手上面戴着的手镯放出蓝光，甚至照亮眼前霍华德的侧脸，她感觉到细微能量波动，忙偏过头，视线有些模糊，姜悠想收回手，倏地，宇宙立方“啵”地一跳，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看见它从手镯上脱离出来，恢复原状，恰好掉在那个虚影上重合。

    姜悠呆了两三秒，没等她细想，糟糕！霍华德晕过去了，他快不行了！她快哭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火光电石间，她伸出手抓住宇宙立方，顾不得那么多，穿梭空间就穿梭空间，多来几次，总能获救，再次激活身体里异能，掌心的宇宙立方刷地缩小重新镶嵌进手镯里，蓝光流转，能感受到其中的能量流转，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涌入手镯，她能感受到手镯里的“线路”被空间宝石的能量全部布满，不对劲！她的异能被增强了！

    又是一股非常剧烈的拉扯力，那种力道将霍华德从昏迷中痛醒，下一秒他俩消失在海底。

    “砰！”互相抱紧的两人从蓝光撕裂的半空中出现，重重地摔在冰面上，空间闭合，他们回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霍华德松开抱住姜悠的手，转过身疯狂地咳起来，撕心裂肺地咳，咳到后面甚至开始呕吐起来，只不过呕出来的都是海水和胃酸水。

    “咳咳！霍华德！你，你没事吧！”姜悠有经验，锤了自己胸口几下，咳出海水，身体因为寒冷狂抖着，她爬直身朝前，不停地拍打着霍华德的后背，帮助他吐出海水。

    “呕……咳咳……呕……”霍华德咳得整个脸胀得通红，单手撑着冰面，另一只手锤着自己的胸口，终于反胃感止住了，他也吐不出什么，喘着粗气缓解肺部的疼痛，眼前模糊一片，得救了，整个人无力地将要摔下去，被姜悠眼疾手快扶住。

    “霍华德！”姜悠用力拉住他的手臂，费力把他扶正，半搂住他的身体，他的体温太低了，身体抖得厉害，她不停地说着，“不行！你的体温太低，衣服湿透了，快脱掉外套，它结冰了，霍华德，不能睡，听见了吗！天啊！你清醒点！”

    姜悠扶住霍华德坐起来，让他脱掉结冰的外套，可是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并不容易，他太冷了，溺水更是耗掉所有力气，连坐直都有些困难。

    “听我说，霍华德，醒醒！别睡，答应我，嘿！别这样，please！”姜悠费力帮他脱掉外套，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霍华德虚弱地眯着眼，无力地眨着眼皮，眼神迷离，意识模糊，嘴唇开始发白发乌，姜悠皱紧眉，必须给他升温，她无意识间空着的手反手一甩，等她反应过来，不远处的毛毯就被指尖飞出的蓝光卷了过来。

    异能恢复正常了？！能正常使用能量了？！她调动异能，能量在身体里流转，眨眼间，体内寒气散发驱除，她恢复了。

    她快速打开毛毯裹住霍华德，摊开空着的手，掌心凝聚起一团小小的蓝色光团，熟练地将它分细转化，一缕丝状的蓝光随及流动飘下，瞬间附在霍华德的衣服上，下一秒，他像是蒸桑拿一样，白色的蒸汽从他全身散发出来，冰冷的衣服全干了。

    “霍华德！醒醒，别吓我！”姜悠不停地呼唤着，隔了好一会儿，霍华德惨白的肤色开始缓缓变正常，打着寒颤僵直的身体也不再抖动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跪坐在自己脚后跟上，单手搂紧霍华德，另一只手在自己同样也干掉的衣服口袋里摸索，眼睛一亮，“还好还好，没掉，”忙掏了出来，“应该还能吃，”手忙脚乱地撕开皱皱巴巴的纸，是那会儿船员为了套她话给的巧克力，虽然泡了海水，她用能量蒸发水汽的时候，连带着把它也弄干了，但这个时候了，有这种高热量食物就不错了，“霍华德，咽下去，对，你缺少能量，醒了吗？”她看着霍华德微微挑起的眼皮激动地唤着，他并没有清醒，只是吃下了东西。

    起码过了大半个小时，手里的巧克力差不多都给他喂了下去，姜悠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一点，愧疚感压得她心里发闷，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回升，这是转好的迹象。她的能力恢复正常，手里蓝光飞出，身下一圈的冰面被切割干净，全金属地板露了出来，这地方……

    “好时？”霍华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他哑了，咽了咽喉咙，甜味，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终于清醒了过来，发花的视线渐渐有了焦点，耳边是姜悠激动的声音，“下次得让他们改进一下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