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姜悠又一次跟着上了车，一段行程换了三次车，看来这次的谈话确实不简单。

    “安娜.莫亚，”弗瑞发动汽车，往右边开去，又沉声唤道，“姜悠。”

    弗瑞的声音自带气场，他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更有压迫力，姜悠猛地皱紧眉，这个称呼方式让她莫名有些不安，糟糕的不安感。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的余晖落在远处的云层上，晕染了那一片天空，而这里周围都是树木，要暗得更快一点。

    “局长找我……是想说什么？”姜悠的声音不受控地变得沙哑，她很想咳一咳，但感觉气势上会弱下来，索性一句话问完。

    弗瑞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无法用某个词语定义的人类，突然笑了。

    姜悠听见他的闷笑声，心里一阵发毛，她自我感觉转头转得很自然，实际上有点僵硬，这个环境配上逼人的气势，她已经在心里不断感慨，大佬不愧是大佬，特工头子，几十年的特工经验分分钟秒杀她这个半路出家的情报头子，值得她学习，只是‘boss，你这是笑啥啊？’

    弗瑞转回头，无视她的注视，专注地望着前方，像是并不熟悉路况，要仔细开车，否则会开错路，他答道，“还没到地方。”

    正当姜悠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一个方向盘猛打，车转进左方一条路，已经看不清路况，但能感觉到地面的变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内没开导航，他也没佩戴什么指示性的“小玩意”，外面全是树木，这是怎么记得路的啊？姜悠在心中感慨着，不得不说这样的颠簸让她走神了，从未想过和神盾局的局长在这样的环境里“相遇”，凭自己的奇怪之处，见面的地方要么是公司办公室，要么被带去神盾局总部喝茶，如今却在破旧的老爷车里（不知道有没有被改装过）会面是完完全全脱离计划之外的，她脑补的所有场景都报废了，陷入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哪儿的迷茫中。而弗瑞的超强气场和压迫力又不自觉地影响着她的心绪，让她心里毛得不行。

    啊，头疼，她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记路，根本不可能，两个金手指在手都不敢轻易使用，她敢肯定稍微有点端倪，自己绝对会出现在神盾局的实验台上，也许还有可能回到九头蛇的怀抱中。

    ‘姜悠，不说话，憋住，’姜悠开始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能让气势再弱下去，“谈判”还没开始，气势弱了，筹码也就少了，所以尼克.弗瑞是抓到自己哪些“把柄”，会“变脸”算一项，跨越空间算一个，和托尼有关算不算？还有什么，这些年自己的势力重新培养起来后，神盾局的防备等级是摆在头位的，毕竟那也是九头蛇的老巢，应该没有……‘God！尼克.弗瑞究竟还知道什么？！’

    忽然，车一阵颠簸，猛地朝上开了一段，身体往椅背上靠，又“砰”地磕到一处底盘，迅速往下开，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倾，眼前的景象变得开阔起来，弗瑞踩下刹车，车停了下来。

    湖？姜悠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深山里竟然有这么大的湖。

    “哇喔，看来我的记忆力不错，”弗瑞看着眼前这个蓄水量更加大的湖，感叹道。

    “啊？”姜悠刷地转头。

    “下车吧，”弗瑞把车灯开着，解开安全带，拉开门下车。

    姜悠只好跟着下了车，湖边的风不小，这个时节这个时间点吹过来的风还是有些冷，她拢了拢外套，跟着走向湖边站定。

    “好地方，”她由衷地感叹，四周都是森林，人迹罕至，就算光线不佳，依然能看清水质很好，天边的余晖已然淡去，只留下一点点淡红，黑夜的颜色在空中浮出，偶尔能见到远远的地方有飞鸟划过，照理说湖边更多鸟类，估计是天黑都回巢了。

    “好多年没来了，倒是没怎么变。”弗瑞也感慨道。

    姜悠懵了，她转头望向他，弗瑞确实一副怀念的样子，没有作假，这又是为什么？

    “我的记忆力不错。”

    姜悠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尼古拉斯.弗瑞局长？”

    “尼古拉斯.约瑟夫.弗瑞，”弗瑞笑着说道，“我的全名，大家都叫我弗瑞局长。”

    “弗瑞局长，”姜悠从善如流，她还是开口了，“约我到这么漂亮的地方是想谈什么？”

    “巴顿特工早上跟我报告，说你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到处没有你的消息，也没有你利用交通工具的痕迹，”弗瑞陈述事实，“下午，罗曼诺夫特工，和你很熟的娜塔莎却发现你在托尼.斯塔克的豪宅里，穿着早上你在自家房里的睡衣。”

    “很详细。”

    “克林特和娜塔莎都很优秀，只有他们能捕捉到‘安娜.莫亚’的行踪。”

    姜悠现在只能笑了，嘴角有点僵硬，“所以我让神盾局觉得危险了？”

    “不，如果是那样，我们不会在这里见面，”弗瑞否决，右眼紧紧盯着姜悠的眼睛，就算天色暗下来也能感受到里面的寒光。

    姜悠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面上很是镇定，声音却有点嘶哑，“然后？我的能力……”

    “我一直有个计划。”

    姜悠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微皱眉，沉声道，“复仇者。”

    弗瑞点点头，幽幽地说道，“那时候我认为我们完全不知道还存在怎样的跨星系威胁，单靠神盾局不足以保护人类，需要更多的英雄……像你这样的人。”

    “呵呵，”姜悠浅笑出声，约我来这里是为了招募我？怎么这么奇怪，“弗瑞局长的意思是——我？”

    “当然。”

    “说实话，我是个不定时炸弹。”姜悠挑眉提醒。

    “事实上，”弗瑞微侧身，认真地说道，“第一次发现你是‘预言者’……”

    “等等，”姜悠有点疑惑，“我什么时候……”

    “不记得那段录音了？你给托尼.斯塔克打求救电话，”弗瑞止住她想要辩解地动作，“虽然你找了完美的‘借口’骗过希尔，至少在我这里，这项能力是待定。”

    姜悠有点哽住，心怦怦直跳，她后续补了那么多操作进去，竟然没有瞒过去。

    “我们确实把你的级别提高了，”弗瑞解释，“你会改变自己的容貌，像现在这个样子，这跟我知道的——比较远的朋友能力很像，他们是天生的……”

    谁？天生的？OMG！她怎么忘了！斯库鲁人！姜悠想起来了，弗瑞他见过外星人，而且这种外星人好像还是能复制DNA的那种。

    呵，她知道自己见过外星人，这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就看是她的情报组织收集还是她的能力？弗瑞不动声色地想着，嘴上说着，“后来，发现是变异，属于你自己的能力。”

    “我以为这几项都足够让神盾局把我扣押？”

    “常理来说，是的。”

    姜悠疑惑了，她也侧过身，和他相望着。

    “我曾经跟人说过，有些时候，我们这种人会对某些事情有点直觉，做这种决定很难，”弗瑞转过头，望着湖水说道，“不过那就是人性。”

    “所以，你对我有什么直觉？”神盾局局长会相信直觉？！怎么想都很诡异，她怎么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好人，”弗瑞转回头，和姜悠对视，像是要盯进她的灵魂里，“你的消息从2003年开始截然不同，判若两人。似乎安娜.莫亚和姜悠是两种不同的人。”

    姜悠心中如落重石，空出一个深坑，拔凉拔凉地，她的脑子都快被砸懵了，但面上依然维持着扑克脸，她最擅长的表情，“也许失忆导致性情大变。”

    “所以，我们观察了你七年，”弗瑞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一切都像是新手学开车，如果是失忆，那么肌肉记忆总归在的……不管怎样，你做的不错，洗白所有生意，和异人族保持关系，跌跌撞撞走出了自己的风格，你甚至没有变成那位‘顾问’的傀儡。”

    “额，你是在……夸我？弗瑞局长？”

    “非常优秀，错处越来越少，能挖掘的信息也越来越少，”弗瑞继续说道，“同时我也同意神盾局一些‘采购’业务和你的‘公司’合作，借此也没发现什么端倪，说到这儿，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神盾局在你的组织里级别是？”

    姜悠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天彻底暗下来，一些星星点缀着天空，身后老爷车的灯光在这样的环境里反而照射地很远，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模样。

    “我想很高，你也不信任神盾局，hmm，well，希尔转达过‘总有一天会知道’。”

    姜悠吐出一口气，“这句话是真的。”

    “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知道很多东西的人，‘预言者’的身份再次被提到面上。”弗瑞背着手，“或者你的情报组织探听到什么。”

    “嗯哼。”姜悠心底的洞透着风，凉透了她，脑子胀痛的厉害，她猜不到尼克.弗瑞究竟想说什么，他是在观察自己的表情？

    “安娜.莫亚，你有能力。”弗瑞说得很诚恳。

    姜悠抿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说你的神盾局被九头蛇盘踞，该怎么表达，她想了想开口，“你不担心我的人在神盾局？”

    “你加入，有些问题就没那么重要，”弗瑞专注地盯着姜悠，试图看出她的异常。

    “弗瑞局长，”姜悠打断这个奇怪的对话氛围，她斟酌道，“虽然我第一次见你，但你这些话让我听上去很……非常奇怪。”

    弗瑞没有给表情，一脸正色。

    “你在试探什么？”姜悠扮起扑克脸，这样的对话再这样继续下去，今晚是要睡湖边。

    两人距离不过两米，在车灯之下就这么对视着，相互在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观察着，就这样僵持了起码好几分钟，谁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在夜晚里更加凝重和寒意彻骨。

    姜悠最先受不了，玩心理战她还差得远呢，她理清了思路，开口说了出来，语速加快，“你先列举我的‘预言者’，又提到我的‘变形’，最后提到我的‘消失’，中间穿插着对我的情报组织能力的试探，但我发觉这反而不是重点。”

    “我想你加入我的计划。”弗瑞的语气轻飘飘的。

    “事实上，复仇者计划不是被叫停边缘？”姜悠说出最近收集到的消息，“某些当权并不希望有这样一群从他们眼里看着是‘怪胎’的存在，加上备选钢铁侠处于‘发疯’阶段。”

    弗瑞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姜悠看明白了，她把娜塔莎那句提醒提了出脑海，因为我自己，因为今天发现“消失”的能力，尼克.弗瑞才会匆匆约见自己。

    “我明白了，重点是‘我’。”

    为什么？我的能力暴露，他没有列入危险，托尼.斯塔克钯中毒自毁倾向都被提高了危险等级，为什么是我就没有？

    “一段久远的记忆。”弗瑞勾勾嘴角，压低声音，“不介意的话，安娜.莫亚，我想问你，你认识霍华德.斯塔克吗？”

    姜悠瞬间瞪大眼，皱紧眉，这跟霍华德有什么关系，“谁……谁不知道斯塔克工业的创始者，天才……”

    “你认识他。”弗瑞斩金截铁地说，他清楚且肯定她的反应，这一刻，他确定是她，“我给你看件东西。”

    姜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向老爷车后排，拉开车门，从里面取出一只金属箱子，又合上车门。

    弗瑞大步走到姜悠面前，横起箱子，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按下指纹密码和机械锁的齿轮，“啪”地一声，箱子打开了，蓝幽幽地光印在姜悠的脸上，同时，让她惊讶到极点，甚至称得上惊恐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姜悠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她快要晕过去了，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

    “你认识吧，”弗瑞说，“宇宙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