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辛苦了。”
结束了入职大江户医院的第一台手术，萩丝在一众医护的道别声中坐上了真选组的公务车。
今天来接她的竟然是土方。看着副驾散落的文件袋，萩丝估计他是刚从警察厅回来。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诡异地沉默起来，萩丝索性直接坐到后排戴上耳机，打开了游戏。
游戏图鉴的地名列表中灰色遍布，只有【下町】一条是彩色的，萩丝点进地图，在下町还算热闹的街市上找了家咖啡厅，等待夜幕的降临。
……
上个月她回到江户，安顿好后就去了歌舞伎町看望登势婆婆，听她抱怨二楼的万事屋又拖欠房租。那会儿恰巧侍应生凯瑟琳和机器人小玉都不在，萩丝就陪着登势上了楼。
宿醉的卷毛老板躺在沙发上嘟嘟囔囔，浑身软得爬不起来，被登势直接丢下了楼。给他打工的两个孩子正在外接受委托。
登势在万事屋老板比脸还干净的钱包里只找到几张马票，不免大为光火。看到他桌上摆着一堆游戏卡带，索性直接拿走抵债。
而这款名为《白色巨O》的医疗主题模拟经营游戏，正是气头上的登势顺手塞给她的。
不小心从坂田银时家里带走这个游戏卡带后，萩丝还想过几天抽空把东西还回去。
但是包装上说，《白色巨O》采用的是宇宙最尖端的全息模式，不用头盔和营养仓，戴上特制的耳机就能进入游戏。凑巧的是，萩丝就有一套设备，是陆奥从宇宙给她寄来的。鉴于技术过新，能配套的游戏至今寥寥无几，没想到坂田银时家里居然藏着一款没上市的。
萩丝终究还是没压住好奇心，趁着周末连上了主机。
……
游戏界面上的虚拟时钟在太阳落山那一刻发出了报时声。萩丝望向右上方的任务栏，最新追踪任务果然发生了变化。
点开地图功能，原本简笔画一般的下町平面图变得立体逼真，并赫然出现了【诊所】的坐标。
避开了白天还算热闹的街区，萩丝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狭窄暗路方才找到一座二层小楼。
这游戏初始的医院甚至算不上医院。
楼上是住家，一楼是诊所，但如今显然都是空无一人。
一楼门前破败的招牌积满灰尘，歪歪扭扭地挂着，似乎一阵风吹过就会连着腐朽的钢铁支架摔下来。
透过早已破裂的窗户玻璃，萩丝清楚看见房间里的药柜空空如也，桌上丢着听诊器和血压仪一些起初的诊疗工具。拉开的布帘后是堆满医疗垃圾的病床，地板上则是一团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料，似乎是白大褂。
这时，游戏系统传来新消息的提示声，萩丝眼前自动弹出了一个界面：
【病人:0】
【声望：-50】
【资产：0】
【营业状态：停业整顿】
【建筑物等级：危房】
【前任经营者因为卷入销售非法药物事件而被通缉，目前跑路横滨中】
退后两步，看着招牌上的字，萩丝大感无语。她只好顺着墙边的排水管道爬上去，轻轻一扯，把招牌拆了下来。
萩丝事先阅读过游戏给出的背景资料，知道下町白天尚算热闹繁华，一旦入夜，这里就成了犯罪分子最爱的天堂，据警视厅统计，强盗、暴行犯罪率极高。
这也让在警察堆里长大的萩丝啧啧称奇，没想到一百多年后的江户也有这么混乱的街区。
为了避免惹祸上身，萩丝就近找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在巷口坐定摆摊，身体和大半个招牌都隐藏在黑暗里。
就算是再黑暗的组织也没她脸黑，再野的黑|道大哥经过，一般也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但萩丝一点也不担心没有病人上门，更不担心有不法分子过来骚扰——
因为在这条街上每隔五米，都被她设置了隐蔽的香蕉皮陷阱。
这么缺德的道具也是她从诊所的仓库发现的，前任经营者在资料柜里留下了大量的骨折病例，这让萩丝很难不怀疑两者有点关系。
果不其然，萩丝摆摊的第一任客户出现在了距离巷子口十五米的地方。看着一身黑的男人重重跌倒在地，她乐滋滋地跳起来，小心地避开另外两个香蕉皮陷阱，一路小跑来到男人身边，试图给自己的露天诊所打个广告。
下一秒，她的脑门就被抵上了冰冷的枪口。
“你是谁？”
……
琴酒的手肘抵在墙壁上，一手握着伯莱|塔，直指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左脚腕上传来的钻心疼痛此时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另一只手紧压着腹部，那里隐藏着一个伤口，足以致命。黑色的风衣遮挡住了不断渗出的鲜血。饶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失神，琴酒依然保持着警惕，手指在扳机上虚按，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
金发的年轻女人面对枪口，神情却算不上畏惧，但还是很给面子地举起双手，慢慢退后。
随着她的动作，一个破旧的招牌显现出来，借着月光，琴酒能隐约看见上面简单粗暴地写着三个大字——【黑诊所】。
女人也在这时停下脚步，朝他挑了挑眉：
“欢迎光临。你是想治骨折，还是……取子弹？”
……
五感被加倍放大也是游戏的一个设定，且玩家能够自主控制开启时机和强弱程度。真选组虽说打的是幕府武士旗号，但自成立起就全部装配了热武器，因此，萩丝刚到他身边就嗅到了夹杂着硝烟味的血腥气，迅速对他的情况做出了判读。
真不愧是治安排名倒数的下町街区啊。
见男人持枪的手臂微微落下，萩丝只当他默认。
打开地图看了看，萩丝准备带他找个能做手术的地方。她胆子就算再大，也不敢在空气潮湿、细菌滋生的暴露环境中给病人做清创取弹的手术。何况游戏有读取NPC信息的功能，枪口对准她时，萩丝就立刻读取到了这位名为琴酒的病人的职业背景——
过于特殊了。
倘若他死在萩丝这个没执照的黑医生手术台上，两人叠的buff估计能把警视厅吸引过来。
下町没什么正经酒店，萩丝只好带着这位阴着张脸的琴酒先生就近找了家灯光暧昧的lovehotel。
柜台后的老板娘要她们自己去屏幕上选房间，懒懒散散探出张脸，却被这诡异的女客吸引住了目光，忍不住吐槽：
“为什么会扛着那个东西来开O啊！”
萩丝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那个东西”，顿时沉默了。
她也不想的好吗！？
但是……这个游戏给得太多了！
她在登录游戏的第一天就看到了，成就奖励列表最顶端，赫然飘着一件闪着亮瞎人眼光金光的宝物——
金色止血钳！
这可是宇宙传说啊！
宇宙中没有哪个医生不渴望的传说之物！居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所以即使看到了公告末尾的“未完成游戏则无法解除绑定”、即使明知前方可能有坑……萩丝依然选择跳了进去。
……
现下她正处于初入游戏的第一篇章，主线任务标得十分明确：
【重建黑诊所！】
【祖传招牌不能丢，带上它去行医吧！】
“招牌”和“带上它”被标成了红色，萩丝不是没有试过把招牌丢在原地，但游戏会自动限制她的行动，连五十米都走不出去，更不用说退出了。
只有随身携带这块饱经风雨的破招牌，她在下町才能畅通无阻。
还好夜兔力气大，她扛着这么大一块招牌跑来跑去，最多也就是加顿夜宵补补的程度。
只不过，总是被NPC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甚至当面吐槽，实在也很难不让她觉得烦躁。
本来还想遮遮脸的萩丝恼羞成怒，冲到屏幕前选了个医疗主题的房间，一手扛着招牌，一手拖着琴酒进了电梯。
……
虽然见面就掏枪，但琴酒十分配合治疗。不但没有对萩丝从手包里掏出各种医疗工具的行为表示质疑，就连麻醉药不够的情况，他硬是一声不吭地忍完了取子弹、消毒、止血、缝合全过程。
二十分钟搞定。
创下新纪录的萩丝对自己十分满意，哼着小曲给他裹上纱布。刚打上结，这位病人就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沓现金丢在了床上。自己则重新穿上风衣，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本着第一位NPC指不定还有什么后续任务的想法，萩丝连忙也扛起招牌跟着出去，并试图再搭搭讪。两人从出门到坐电梯再到下楼，萩丝唠唠叨叨念了不少弱智台词，试图触发一些并不存在的对话，比如：
“夜晚的街道真是混乱啊！”
“我是刚来这里的医生。”
“好好开启新生活吧！”
……
可惜这个病人NPC装载的语言系统似乎比较低级，一路下来都对她的台词毫无反应。
或许因为这是第一个地图，相当于新手村，制作组不太可能投入太多资源去丰富细节，所以NPC才会显得不那么智能……吧？
老板娘还在看自己的电视剧，听到动静后伸出脑袋，见是他们俩，目光诡异地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又瞥了眼琴酒，最后充满同情地看了看萩丝，摇摇头：
“还是换一个吧。”
琴酒：……
五感被放大后，身旁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被萩丝一丝不漏的接收了。老板娘却只是打了个喷嚏。
幸好这时门外开来一辆保时捷356A，车窗落下，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看向他们。
……
琴酒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终究没有掏出来。他快步走向台阶下的保时捷。伏特加已经站在拉开的车门旁边——
“琴酒先生！”
扛着一块破旧招牌的年轻女人气喘吁吁地追出来，及肩金发挽成的丸子头因奔跑而散落。即使站在情人旅馆暧昧昏暗的灯光下，伏特加也能清楚看见她艳丽夺目的脸蛋，就算是和组织里的那位“女明星”相比，也丝毫不输。
不愧是大哥。
伏特加暗暗发出赞叹。
不过旅馆幽会为什么要扛着那种东西啊！
下一秒，他听见女人嗔怪抱怨的声音：
“店长说，半个小时的房费不收现金……”
“可是我又没有信用卡！”
伏特加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某个关键词。
“半小时”？
大哥他，居然只有半小时吗……
琴酒按着伯莱|塔的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