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果真贤惠呢

    “我娘曾经说过,爱之深,责之切。公子对奴婢这般严厉,想必对奴婢给予厚望!”

    白墨断没料到她会如此大言不惭,冷笑道:“府内下人众多,却没有一个如你这般明知故犯。”轻轻押口茶,接着道,“上次赏月命你拿醉酒图扇,为何偏拿竹林图扇?这次命你拿蜻蜓逐水图扇,为何偏拿泼墨山水画扇?今日又故意打翻瓷瓶,这不是讨打是什么?”

    苏木棉刹那间心思百转:原来他交代清楚了。为何李婉儿只字不提,多追问几句,也只说公子只交代拿折扇,并无其他,害她以为白墨有意为难。说不定今日滑倒之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你作何解释?”头上方传来冷冷质问。

    能作何解释?没有证据,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苏木棉挺直脊梁,坦荡荡盯着那张仙气十足的脸,“奴婢这么做,不过是想多跟公子说几句话。公子这番样貌,天仙似的。奴婢日思夜想……想着……只要能多见您几面,即便被打死,这辈子也值了!”

    他看李婉儿眼神冰冷无情,好似并不喜欢端庄温柔的。不如下剂猛药,看他反应如何?

    她仔细瞧着,探究着,不肯放过白墨一丝表情变化。脸色煞白,像是愤怒,耳朵微红,又像是害羞。最起码不似对李婉儿那样冷漠。

    苏木棉有些得意的扯扯嘴角,有反应总比无视强。

    白墨脸色越发阴沉,骨节发白,紧紧捏着书卷一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实在想不通如此露骨的话,她竟说的如此坦荡。小鹿般清澈的双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竟没有一丝害羞扭捏。

    她!她竟然还冲着自己笑!大胆!胆大泼天!白墨只觉胸中怒意冲出喉咙。

    “滚!”棕色卷书砸在案几上,连带茶盏晃了几晃,溢出一小摊水渍。

    苏木棉识趣的滚了,来到前厅,见四下无人,蹲在白天跌倒的地方,细细查勘起来。她倒要看看是不是李婉儿搞的鬼。

    除了丝丝血腥味没有任何异样。

    不应该啊!平日里自个小心得很,怎么单单今日李婉儿来脚滑?这绝不是意外。

    苏木棉伸出食指在地上撵了撵,果然,有一块地方格外滑腻。用力撵了几下,凑到烛火处,食指肚格外的亮,指纹里夹了少量细细的白色粉末。不仔细看,当真看不清楚。

    这是——滑石粉。

    真的是她!

    “烛台好看吗?”

    低沉声音从头顶压下来,苏木棉冷不丁一哆嗦,忙转身跪下。该死!竟忘了他睡前有赏月的习惯。

    “你到底在做什么?”白靴移步向前,停在不远处,气势之大,宛如一双大手摁住她脑袋。

    苏木棉的头几乎抵到地上,只呈给白墨一个圆鼓鼓的后脑勺。

    “抬起头来回话。”他没好气道。

    苏木棉抬头展颜一笑,“回公子,奴婢只是在思过。”

    “思过?”

    “我娘常说,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来。奴婢瞧着这双笨手,气就不打一处来。碎花瓶奴婢已经收拾好,斗胆请公子赏与奴婢。时时警醒,谨慎小心。”

    白墨嘴角擒着一丝冷笑,“好。”

    苏木棉走后,从前厅梁上飞下一人,正是侍卫李铁塔。李铁塔将苏木棉来到前厅之后行为细细说与他听。

    “公子,这苏木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诡计多端,两只眼睛滴溜溜一直在您身上打转,一看就不是好人,定是穿越人。依属下看,也不必等她跟李婉儿明争暗斗露出马脚,直接抓起来……”

    白墨挥手打断,示意他不必再说。

    他向来公正严明,无证不信,知李铁塔性格直率,并没有怪罪,负手移步窗前,清风透窗扑面,白衣飒飒作响,浓密睫毛微颤,倒是真有些好奇,如果她是,会露出什么马脚?

    皎月逐云,时隐时现。

    苏木棉一瘸一歪回到住处,李婉儿正站在屋外竹林处等她。

    “妹妹回来啦!伤口可还忍得住吗?”李婉儿满脸担忧。

    “哎哟!疼呀!”苏木棉作势扶住腰,两条眉毛扭到一起,故意大声叫道,“疼得要命!婉儿姐姐,你是来帮我上药的吗?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李婉儿本意套她几句话就走,今晚白墨见是她铺床时脸色可是冷的骇人。她生来金贵,哪干过上药这种粗活。无奈苏木棉吆喝声越来越高,跟街头卖豆腐似的,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只好跟她进屋。

    苏木棉趴床上褪下衣裙,露出一大片血肉模糊的肌肤。李婉儿差点呕出来,忍住恶心边上药边柔声道:“妹妹,公子今晚心情如何?”

    “还跟以前一样,冷得跟三九天似的。”

    “那我就放心了。”李婉儿微微叹气,“今晚我去替你,公子好像不大高兴,我还以为他生我气了。”

    “怎么会呢?姐姐温柔贤惠,公子一向以礼相待,最看重姐姐了。”苏木棉不舒服扭了扭身子,“不像对我,非打即骂。就说今日那打碎的瓷瓶,我央求了好久,公子才勉强赏我。”

    李婉儿心下一沉,公子竟然赏她碎瓷瓶?公子可从未赏过她任何东西,无论她弹得再美妙,棋下得再好,从来都是一张冷脸。虽朝夕相处,总感觉像是隔了一堵冰墙。

    这庄户女,她凭什么?

    “哎,轻点轻点……疼疼疼……”苏木棉扭过头目光哀怨。

    李婉儿回过神来,急忙收回纤手,有些心虚道:“那花瓶不是碎了么?要来何用?”

    “刚让王婆婆焗好了,求她可是费了不少口舌。虽是残品,可怎么着也是公子的物件不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呢。”苏木棉故意压低嗓音,“不瞒你说,有人愿意出高价要买这瓷瓶呢。”

    “啊?谁啊?妹妹自个留着岂不更好?”李婉儿故作惊讶,心里却愤愤不平。她向来掐尖要强,这瓷瓶断不能落入他人手里。不然,今后她桃源县第一美人的脸面往哪搁。

    “唉,”苏木棉轻轻叹气,“起初我也不愿,实在经不住她三番五次央求,公子赏的东西务必给她留着。我也知能进白府,全凭运气。且不说木棉资质平庸,单凭脚大晦气,白公子也会嫌弃万分,木棉又怎配拥有公子的东西?”

    “怎么会呢?妹妹切莫妄自菲薄。”

    “要我说,桃源县能配得上公子的,非姐姐莫属。”苏木棉双肘支起身子,眨眨小鹿般清澈水灵的双眸。“若这样好的物件落入他人手里,妹妹心里真是不落忍。”

    “妹妹说什么呢。”李婉儿脸色绯红,“到底是谁要买这瓷瓶?”

    “还能有谁?我那非白公子不嫁的表姐呗。死活要给我五百文,不卖都不行啊!”苏木棉大声叹气。

    “苏曲曲?你跟她不是一向不合?”

    李婉儿虽深居闺中,外头的事却摸得一清二楚。苏招财苏旺财二兄弟隔阂深久,已十多年未上门。

    “毕竟是亲堂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什么合不合的。”苏木棉没心没肺道。

    李婉儿心底轻蔑一笑,谁不知道苏曲曲是嫌她家穷,唯恐避之不及,这会子上赶,定是因她入了白府。这苏木棉,原来是个拎不清的。当下掏出钱袋,摸出一两银子,扣入她手中。

    “之前我总说事事照应妹妹,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张口。妹妹心气强,抹不开面儿。今儿正好,这瓷瓶,姐姐要了。一点心意,妹妹拿去帮婶婶买些药吧。”

    苏木棉佯装惊慌道:“这……使不得使不得!姐姐对我这般好,我不能要……不能要!”

    李婉儿将钱重重朝她怀中一推,嫣然一笑,“再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

    苏木棉半推半就揣入怀中,两人又寒暄几句,李婉儿这才抱着瓷瓶欢喜告别。

    连着数日,白府风平浪静,李婉儿再没设计害她,大概齐被那晚“姐妹情深”打动。两人你来我往走动,倒像是一对“亲姐妹”。

    眨眼来到探亲日,苏木棉欢天喜地从账房领完月钱,心里盘算请个大夫,扯几尺布,给苏母添几件新衣,再买些荤腥,给她补补身子……

    刚出白府侧门,迎面撞来四五个丫鬟,苏木棉被推得一个趔趄。

    “仔细些,撞坏了轿子你可赔不起!”为首的大丫鬟颐指气使。

    苏木棉理理衣裙,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轿子,内心鄙夷,这阵仗除了李宅还有谁?

    果不其然,须臾,李婉儿聘聘袅袅走来。四五个丫鬟立马拥上前,拿包袱的拿包袱,扶手的扶手。

    李婉儿瞧苏木棉还没走,特意朝她点点头,柔声道:“虽与妹妹不同路,若妹妹不嫌弃,姐姐也可送妹妹一程。”

    “小姐,这怎么可以?您虽善解人意,也犯不着冲了自个运势。您瞧她的大脚,实在晦气!”

    “红菱!”李婉儿生气打断。

    “奴婢实话实说!”大丫鬟撇撇嘴,“脚这样大,也不知怎么地就进了白府?小姐,您不知道,外面都传着呢,苏木棉狐狸精转世,偷摸给白公子灌了迷魂汤……”

    俩人一唱一和,话接话,生怕说不完似的。

    苏木棉冲着李婉儿是大客户的面子上,忍了。乖巧立在一边,时不时朝她投去感激涕零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婉儿姐姐好棒!没有你仗义执言,木棉可就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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